畝禺:“你猜大師兄因何費勁心機讓你以不死之身來此?”


    覓彧辜敏銳地抓住了一個關鍵詞,“不死之身?”


    畝禺:“沒有經過芙洛之水淬煆的仙體,皆不能視做真正的不死神軀。


    卻並非所有的修仙者都能過芙洛而不死。”


    覓彧辜斷定道:“此為悖論。”


    畝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悖論最好的闡釋。”


    她明白過來:“原來你們最開始提到的,隻有我能做到,以及雙贏的契約,就是指——我。”


    簡潔明了,字麵上的意思。


    覓彧辜本尊即便曾經消化過靈脈,卻依舊不能通過芙洛,因此在她尚未到達這個世界時,本尊隻能不斷地進行輪迴。


    進入金丹期可遁光辟穀,解她五穀之憂;


    破丹成嬰,嬰元可區分一體雙魂;


    化神即可將嬰元進化為元神,徹底剝離本尊與宿主。


    覓彧辜舉一反三,皺眉道:“這樣一來,抵抗成功芙洛之威是我的力量,而副作用卻是她在承受。”


    因為,畢竟軀體還是本尊的。


    畝禺:“是的。”


    階夫人還曾提到過,不久她將成為凡人之軀。


    畝禺提點道:“假使宿主不能及時進入渡劫期,真正的覓彧辜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消失的存在,而你,亦將無法脫離暗明界。”


    “但這對你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覓彧辜:“怎麽說?”


    畝禺:“想想看,你本來就死了,借此機會可以複活。雖說這裏的生存條件險惡,但於你卻沒有妨礙。待到覓彧辜本尊被芙洛虛耗凋亡,現存的不適症狀會隨之消失。”


    它是認真的!


    覓彧辜審視著係統道:“你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在心心念念她的複活?


    又是誰,不計一切代價喚醒了她不複的存在之魂?


    “時空噬神。”


    麵前的智能機器幻化了另一種形態,一個墨紫色的眼眉,衣著異族服飾的半大孩子,懸浮於眼前,淡淡地喊出她再熟悉不過的稱謂。


    畝禺沒有惡意,感慨道:“本來,我尚不打算暴露身份。可是,誰讓這次的事態發展,成為了一個絕佳的機會呢。”


    機不可遇,求反不得。


    無須冒險,如若放過,實在可惜。


    覓彧辜沒有立即反應,她陷入了過往記憶,臉上出現了些許的恍惚。


    時空噬神,是一個流連忘返於各個平行或原時空,執行任務的職業。


    該職業有很強的抉擇性,滿足其要求的點必須有二。


    一者純粹而非純粹的靈魂,


    一者被選中者抱著必死、已經死亡的決心。


    很不幸地,她是被時空噬神位置選中的人、之一。


    然而對她而言,她自認為是幸運的。


    原本她是不合格的,原因是她當時還活著,不符合要求。


    但是那個自稱始魔的人,親自選中了她。


    作為公平交易的條件,他將實現她的一個願望。


    如此,契約達成!


    在成為時空噬神的數度光陰,她與黑暗同行,明媚的眼眸變成了擺設,每入一個時空執行任務,自行先斷一骨。


    當任務結束,她都要遭受魔鎖炙烤直至血液燃盡之苦。


    而這些,隻不過是她需要付出的區區代價。


    當第206塊趾骨湮滅之時,她的任務才徹底地被終結。


    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還會醒來,帶著所有的記憶,出現在這片從未經遇的修仙世界。


    幾經穿越,從沉重的開局,再到痛苦地結束,曾經的傷痛已然麻木無覺。


    她最起始的願望,時過百年,化作了塵與土,再沒有留戀之心。


    怔愣結束,覓彧辜道:“我拒絕。”


    畝禺搖頭,一副早有預料的模樣:“果然如塘落所說,原則性太強。”


    塘落,是始魔派著監視時空噬神的其中一個部下。


    覓彧辜道:“你知道塘落?”


    畝禺反問道:“很奇怪?”


    覓彧辜想了想:“不奇怪。”


    她就是因為塘落從始至終的陪同,才一直存疑畝禺的身份來曆。


    係統?穿越?


    有過一次經驗,且不是依靠電器版本,讓她始終無法相信,在自己的經曆中梅開二度。


    “是他想要複活我?”覓彧辜不是很確定地問道。


    畝禺的目光很是無語,似乎在奇怪她怎會有此想法:“你在暗界呆的時間不短,該知道的。


    主人,隻是一時無聊罷了。”


    她又想起了在船上的那個夢境,搖了搖頭:“代價太高了,酬勞我支付不起。”


    畝禺:“……”


    她以前的曆程畝禺從來不曾參與過,隻是塘落交代過,“一切以她的意願為主。”


    而主人的指示隻有一個字:“活。”


    溯源之術開啟的時候,一麵牆的角落,一個女人一襲合身的黑裳,長發披散,低著頭顱,看不清麵貌,四肢被魔鎖禁錮。


    整體看上去是一個被關押的犯人,但實際情況卻並非如此。


    女人是被新選出的時空噬神,以魔鎖束縛,不是她犯了禁忌,而是防止她劇痛之時自裁。


    那時候光看著畫麵,畝禺的想法也僅限於:“人類,大抵如此。”


    既要讓她活,又不能違背她的意願。


    換個不同的人,也就不會成為悖論了。


    話又說迴來,不是個悖論,也到不了現下的狀況。


    可是,現在要怎麽辦?


    覓彧辜突然道:“你的真實名字是?”


    畝禺:“本禦就叫畝禺。”


    覓彧辜臉上的表情顯然是不相信的,不過眼下不是計較這個的時機,底線是激發人體潛能的途徑之一。


    她道:“我要如何做才能突破渡劫期?”


    兩權相害取其輕,既然不打算犧牲覓彧辜本尊,那她就隻能選擇短時間速成變強了。


    畝禺看著她,“知道嗎,你的反應是不尋常中的尋常,對我們來說,做法是一成不變且多此一舉的無聊。”


    覓彧辜理了理發鬢,“畝禺,現在、立刻、馬上給我變迴係統,然後利落地迴複我剛才的疑問。”


    他的魔使身份,已經揭曉可比身份成謎要容易處理得多了。


    墨紫眼眸的孩子,微微縮小了瞳孔,馬上明白過來。


    原來如此,雖然前世和主人的契約已經完成,但她依然保留了對屬級魔人的統禦能力。


    沒錯,是專屬於時空噬神的標配統禦能力。


    塘落比他高了一級,一級比天大,但她現在已經不是時空噬神了。


    唯一的可能就隻剩下了,主人的魔源燃燒煆成的生命,保存了其生前的意誌,也續任了記憶,以及本身由始魔賦予的能力。


    不可思議的、前代人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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