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女皇拒絕賜婚的那刻起,她就知道了。


    他們不會在一起。


    沒有誰是會一直天真一直不諳世事的。


    兩年前看到他袖子上的血的時候,她就明白出事了,可是姑姑那麽疼他,她一定不會怪他的。


    她也不怪他,但是宿命輪迴,一報還一報,他害了姑姑,他們便不可能在一起。


    如今就當做告別吧。


    意笙背對著橋上的男子,一步步向前走去。


    她是姑姑從北川小鎮上收養的,如今姑姑不在,她也該迴去看看了。


    不知這麽多年過去,爹爹是否安在......


    .


    柳淵禮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眸子漸漸有些濕潤,可嘴角卻勾起了起來。


    這麽多年來一直陪著他的,對他言聽計從的人,終於還是離開了。


    難過麽?


    或許有些,隻是更多的,不過是不習慣罷了。


    有個人與你朝夕相處、關心你照顧你,無論你是否喜歡她,當那個人突然離開的時候,總是會有些難過的。


    就像是兩年前,捅進她胸口的匕首避開了心髒......


    他還是不夠絕情。


    ......


    十月初寒,白日的江麵已無漁叟,一陣風刮過,冰冷寒意讓渡江的行人都忍不住瑟縮幾分。


    陰雲飄忽,雨燕斜飛,墨翅劃過水麵,沾濕柔軟的羽翼。


    “唉......”江麵上身披蓑衣頭戴箬笠,用力搖槳的船夫第三十八次歎氣。


    船裏側躺在榻上,懷裏抱著暖爐的白衣美人斜了她一眼:“怎麽,不滿?”


    “哪能啊,能做阿笠的船夫,我求之不得呢,就是搖久了,胳膊有些酸......”船夫,也就是蘇寂,堆了一張略假的笑臉。


    要說她是怎麽淪落到如此境地的,大概是——被她媽救一次,又被她救一次,她這個聰明睿智風流倜儻一身傲氣的英王,麵對江玉笠的時候,就再也沒了底氣。


    往事心酸,世界善變,沒麵子的事不提也罷。


    江玉笠起身走到蘇寂身邊,剝了個橘子吃完,把沾著汁液的手在她身上亂七八糟抹了下,才抬起下巴不屑道:“這才多久就累了,就知道你腎虛,好了起開我來吧。”


    蘇寂:......


    “該上岸了。”


    “......”江玉笠白她一眼:“不早說,浪費感情。”


    蘇寂抬起拳頭又放了迴去:......算了還是忍著吧,也不是第一次了。


    一把辛酸淚。


    兩個人下船之後,排隊進了京城,蘇寂脫掉了蓑衣和帽子,裏麵穿著黑袍,頭發高高束起,看著英氣十足,加上這兩年幹活比較多,身上多多少少有了些肌肉,整個人散發著性感的氣息,走在街上無論男女暗送秋波的人一批批的。


    江玉笠挽住她的胳膊,順便拋了個媚眼給她:“兩年不進城,英王的魅力不減呀......”


    這話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蘇寂擦了擦額上不存在的冷汗,低頭謙虛:“沒有沒有,他們都是在看阿笠呢,阿笠比我好看多了。”做人還是要懂得恭維的,尤其是麵對這位祖宗的時候。


    江玉笠姑且滿意地點了點頭,沒再挑她的毛病,而是找了家客棧,開了一間房休息。


    蘇寂跟著她一起進了房間,對兩個人一間房毫無異議。


    哦,身無分文的人本來也不能有異議。


    .


    都洗完澡之後也就傍晚了,蘇寂這幾天累得不行,想早早休息了,但吃完飯還沒沾床就被江玉笠拉了出去。


    冷風一吹她就清醒了,但這兩年已經養成了順著江玉笠的習慣,蘇寂也沒問,一直被她拉著到了地方才抬眼望她。


    “你幹什麽?”


    江玉笠仰頭,目光直直盯著眼前大氣磅礴的皇宮。


    “我還沒進過皇宮呢,你帶我進去好不好?”


    “阿笠......”蘇寂皺了眉,目光中滿是無奈。


    “走吧。”江玉笠攥緊蘇寂的手腕,拉著就要上前,宮門前守門的侍衛警惕的看著她們,把劍提到了身前。


    蘇寂這迴沒有任著她,而是反握住她的手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也沒管她的掙紮。


    迴到了客棧房間,倒了一杯茶水準備潤潤嗓子,剛端起來就被人搶過去。


    江玉笠一仰脖子把茶灌了進去,那氣勢像在喝酒一樣。


    “阿笠,你怎麽了?”她靜靜看著她,抬手想碰她,就看見她抬起手,用力把杯子摔到地上。


    迸了一地的白瓷碎片。


    “柳蘇你虛不虛偽?”她眉心緊皺,眼眶微紅:“在山上住的好好的,說太久沒進城,有些懷念鬧市,我陪你進了城,你又說沒京城繁華,想再去京城看看——”


    “那些陌生的熱鬧、繁華到底有什麽好看?”


    “柳蘇你是什麽人你以為我不清楚嗎?先前羌胡來犯的時候你就寢食難安,如今二皇子要做質子被送過去了,你就直接過來了......”


    “你不記得她們是怎麽對你的了嗎?那些傷害你的人的江山和那些傷害你的人,到底有什麽值得你惦念,值得你拋下我去拯救!”


    江玉笠眼眸盈滿了淚,卻撐著不肯落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哽咽著放軟了聲音:“我想跟你一起去皇宮,你要做什麽都行,去救誰都沒關係,我就想陪著你,一直跟你在一起......”


    “讓我留在你身邊,好不好?”她仰起頭,一臉小心脆弱,像是隻要一被拒絕,整個人就會碎裂。


    蘇寂凝了眸子,她以為她這些時日掩飾的很好,也知道阿笠聰明,她瞞不住她,但是......


    “你不是說要去看醉翁亭的落雪,看西江月的落輝,看日落山的晚霞......還有很多很多風景,你之前說過要看到的,我找人陪你去看好嗎?”


    江玉笠用力眨落眼中的淚,搖頭:“你也說過要陪我去看的,不是你陪著我,那些風景又有什麽好看?!”


    “可是阿笠,”她歎氣,用手撫上她的臉:“我終究要一個人離開。”她本身,便不屬於這個世界。


    “那你知不知道,我就隻有你一個人了!”江玉笠紅著眼,聲嘶力竭。


    蘇寂搖頭:“人總要自己一個人走的,況且......”


    風景是一樣的,人也是一樣的,時日久了你便會發現,旁人與我,並無不同。


    沒有誰是特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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