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法庭上……


    “綜上所述,監兵小隊在本次作戰中罔顧作戰指揮中心的命令,擅自行動違抗軍令,念及其將功補過,可從輕處罰。”


    “判決如下:監兵小隊指揮官黎玥,拘留刑部十日,由刑部負責人狴犴親自看守;監兵小隊成員:天吳、塔倫、上官溪,暫由科學理事會拘留,輔助進行新項目的研究。監兵小隊的幾位,可有意見?”


    狴犴站在台上大聲朗誦著判決結果。


    黎玥迴身看一下自己的三位隊員,除開上官溪,另外兩位或多或少都有些抗拒,但都統一地向自己點了點頭。


    “我們沒有異議,願意接受處罰。”黎玥正聲說道,言語中不帶絲毫懼色。


    他們此前也想過種種要在軍事法庭上斡旋的場麵,國君給他們的徽章更多的還是監視作用,至於特殊許可,最終呈現在軍事法庭上的效果就變成了國君力排眾議進行分析。加上此前準備的種種證據,


    為他們爭得從輕處罰的機會,但他們屬實沒有想到這次竟然沒有那麽多麻煩的場麵,本來已經想好如果扯上之前通敵的問題該怎麽辦了。雖然他們也知道這肯定有狴犴的功勞。


    “現在執行處罰。”狴犴洪鍾大呂般的聲音迴蕩在空間中,隨後幾位科學理事會的工作人員就帶著天吳他們離開,黎玥也被帶往了刑部所在地。


    “現在,閉庭!”最後二字就是逐客令了,法庭已經結束。


    在場的所有人都要離開,無論是心懷鬼胎的,還是心有不甘的,又或是幸災樂禍的,通通都被請了出去。


    再確定了。這裏沒有任何人留下之後,狴犴也快步離開,趕緊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


    事實上,黎玥在被帶到狴犴的辦公室門前才意識到,狴犴親自看守指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迎接她的並不是想象中的拘留所,而是,要和狴犴實打實地相處十天。雖然也不是厭惡狴犴,相反其實黎玥也並不介意和這位好友短暫地相處。


    但是問題是,狴犴這幾乎為零的情商讓其他人和他長期相處就會很抓狂。黎玥自然也在其中。


    “久等了,指揮官。”等了許久,終於看到房間的主人迴來了。


    “也不算久,你挺快的。所以接下來我的活動場地就隻有你的辦公室嗎?”


    “部分時間是這樣,但如果我要出行的話,你也必須跟著。這畢竟是處罰的結果。”


    “謝天謝地。還能出去走走就是好事。”仿佛壓在黎玥心頭的一塊巨石落地,她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些放鬆的神情。狴犴也不多說,將虎爪按在辨別器上,隨即帶著黎玥進入了自己的辦公室。


    狴犴的辦公室十分的整潔,所有的卷宗和檔案都被擺放得井井有條,一張辦公桌、幾條凳子,這些組成了單調的辦公室。


    室內連通著兩處房間,解構體不是很需要像人類一樣正常的休息,大部分時間進入休眠艙一兩個小時就可以進行調整。


    當然有時為了維持意識海的穩定,臥床休息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黎玥當時可是為塔倫和天吳的床煩惱了一陣子。)


    左側是狴犴的休息室,右側據黎玥猜測應該是以前擺放卷宗的地方,但估計是自己的到來讓這個空間臨時地充當了一下休息室。


    “……雖然清走了大部分重要的資料,但是空間畢竟有限,指揮官,隻能讓你還是將就一下了。”狴犴給黎玥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各部分的功能,雖然這裏其實已經很簡單了。


    說完後,狴犴就開始處理起爪中的事物,很難在他的臉上看到變化的神情,仿佛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一台處理刑部事物的機器。


    不斷重複著翻閱、調查、分配的工作,有時自己會出麵開庭,或者進行實際行動。所有人都知道狴犴的威名,但能真正理解這位刑部主負責人日常的還是少數。


    黎玥隻是在旁邊靜靜地等待著,進入時配發的特殊隔音裝置讓她不會聽到刑部的事務安排,而且這裏被標注機密或者重要的檔案她也無權打開。


    也不需要擔心她會偷看,大量的專用術語和特殊的解構體加密方式也會讓沒有任何外援的她根本看不出什麽信息。


    這要是換做以前,估計黎玥早就十分煩躁和不滿了,那時的她真的是一腔“沸”血,做什麽都有些毛躁。


    現在隻能說是一腔未涼的熱血,但也見過了不少世態炎涼。這份安靜與沉穩是發自內心的,不需要任何外界的限製。


    不過狴犴處理事務相當迅速,不出一會兒辦公桌上擺著的文件就已經被全部翻閱處理完。


    或許得益於這樣的亂世大背景下,九龍的子民都麵臨著來自斯科瑞病毒的威脅,恐怕根本無暇在內部掀起浪潮。


    硬要說惡性事件就是自解構體誕生以來不斷發生的叛逃事件,雖然在這一方麵上,烏托邦應該遠比九龍多,但九龍古國處在地麵,更方便叛逃的行徑。故而導致兩方麵的叛逃數量其實相差不多。


    “處理完了?”眼見狴犴將最後一遝文件放在被劃定為“已完成”的區域,黎玥這才靠近,說起了話。


    “嗯,要處理的其實也不多。現在人人自危的環境下,人類方麵的法律問題倒是少了許多,反倒是解構體方麵的問題多了。”


    “之前他們還在那裏計劃,要不把刑部並入軍部,我這主負責人都還沒說什麽,他們就開始擅作主張了。”


    “這就是個玩笑,別較真。”


    黎玥無奈地聳聳肩,這樣的玩笑就算是狴犴這樣的超低情商都還是有一定的辨別能力的。當然,她敢肯定,眼前這頭金虎第一反應肯定是當真了。


    “第一反應當真了,那群小子還笑了好一陣呢。”狴犴倒是挺坦誠,超低情商換來的厚臉皮是真的相當適合他。


    看來是刑部的工作人員開的玩笑了,不過狴犴倒沒有半分開心的意思,而這種情況的原因也不像是因為成為了笑柄。


    “狴犴,你是不是在煩惱什麽?”


    “嗯…是有點,就是,‘曾經’的時候,開玩笑的倒也不是那幫小子。”


    狴犴左爪撐著虎頭,雙眼微眯,有那麽一瞬,能清晰的分辨出他的沮喪。


    “是他們仍舊不願意接納你,還是你不希望去融入他們。”黎玥走近了些,就站在狴犴的辦公桌前,看著這個,哪怕坐下都幾乎和自己一樣高的身影。


    “兩者都有吧,畢竟,一個贗品沒有資格去接受他們的感情。‘接納’、‘融入’,這兩個字對我來說太奢侈了,或許換了其他人,隻要給足時間就可以做到。但我能篤定的是,那不可能是我。”


    狴犴無奈地歎了口氣,右爪不禁伸向了最上層發起者標注為睚眥的文件。


    對於他來說,很多事都是不公平的。


    他作為贗品而誕生,從一開始就被剝奪了作為“其他人”的資格。他隻能承受著這份記憶帶來的詛咒,任憑那一聲聲冷漠的稱謂一遍又一遍刺破意識,劃傷靈魂。


    任憑那一道道傷疤在心口蔓延,直至撕扯成無數的碎片。恐怕也隻有在孤身一人時,這位平日不苟言笑的刑部負責人才會短暫地歇息,讓靈魂的傷再一次結痂,等待著又一次的撕扯……


    “別把一切想的太死了,萬一未來某個時刻你就真正成為了正品呢!”黎玥微笑著,像當初那樣拍了拍他的爪子。


    “這怎麽可能?哪有玻璃還能變迴金剛石的?”


    “我說的‘正品’,是指你自己的意誌,以及重新開始的可能。是不是有些聽不懂?”


    “大概能懂一點,但哪有這樣的機會啊?對我而言把手頭上的工作做好就足夠了。哪裏還奢求什麽去證明自己。也就是知道真相還願意和我說話的你才會說這些了…”


    狴犴略顯慵懶地趴在辦公桌上,黎玥也順勢開始了“擼貓”,也得虧這是熟人,不然狴犴高低得給這樣放肆的家夥來上一爪。


    黎玥倒是相當有經驗,畢竟“貓”和“狗”她都“擼”過,自然很清楚怎樣撫摸貓科獸型解構體才能讓他們感到最放鬆和舒服。


    “也不知道天吳他們怎麽樣了,那個關於特化機體的研究,我還是有些不放心。”黎玥小聲說道。


    狴犴在聽到“特化機體”這四個字之後頓時瞳孔擴張,此前科學理事會首席祖昊焱也來進行過意願收集。


    實際上他當時並沒有想那麽多,他是特殊意識,適配的程度肯定要高很多。雖然不是第一台進行研發的特化機體,但也無所謂了,畢竟他不在乎這些。


    而一旦接受了這樣的申請,他估計就要往返於戰場和刑部辦公室這兩個地方了,多忙碌一點,對自己來說並非壞事。


    “他們也參加了嗎?對了,你是特殊的個體,他們估計也是。雖然特化機體過去的曆史的確不怎麽光彩,但其作用確實可謂不言而喻。”


    “這個算機密嗎?”


    “那段曆史其實也已經人盡皆知了,為什麽問這個?”


    “我能不能看看,曆史書上就幾乎是一筆帶過的。”黎玥兩眼放光,好奇心嘛,誰都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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