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南飛的左手已經握住了劍鞘。


    他已經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他放下了筷子,倒了一杯茶,剛放在嘴邊,身旁忽然傳來一聲異響。


    他旁邊的車把式忽然身體一軟,凳子翻倒,人也翻倒。


    茶中有毒。


    燕南飛臉色一變,右手一緊,手中的茶杯忽然碎裂,茶水濺了滿桌。


    就在車把式翻倒的同時,旁邊那桌人忽然暴跳而起,手中亦同時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單刀。


    刀鋒晃動,發出“颯颯”的聲響。


    四把刀同時向燕南飛頭頂砍下。


    燕南飛身體未動,斜眼望去,四道寒光映入眼前。


    四把刀轉瞬到了他頭頂,這時他才動了。


    那四個人隻覺眼前一個人影一閃,一張桌子已在四道刀光中爆裂四飛。


    他們迴頭,燕南飛就站在距離他們一丈外,右手中還托著昏迷的車把式。


    四聲爆喝,四個人影又飛起,又是四刀。


    燕南飛右手輕推,車把式已給他送到三丈外。


    他手上的力道控製的恰到好處,車把式落地時毫無損傷。


    他扭頭,躍起,拔劍,翻身,劍光一閃,四把刀忽然同時斷為兩截。


    那四個人的身形忽然停頓,唿吸也仿佛凝滯,不可思議的看著手中僅剩的半截斷刀。


    燕南飛已落迴了遠處,劍已入鞘,仿佛根本從未出過手一般。


    他側眼冷冷的瞧著那四個人。


    四個人怔了半餉,忽然發一聲喊,轉身逃命般跑掉。


    這四個人顯然是為了車廂中的這三個人而來。


    想不到剛出發,逍遙穀就已盯上了他。


    這四個人武功一般,顯然隻是用來試探一下。


    前麵還不知會有多少埋伏,還有多少厲害的高手等著他。


    燕南飛歎一口氣,向那車把式走去。


    車把式中的並不是毒藥,而是迷藥。


    燕南飛鬆一口氣。


    若是因為他而使得無辜的人賠上性命,他的心裏將永不安寧。


    ————


    春風拂麵。


    風中帶來一股柳葉的清香。


    前麵是十裏長堤,堤上是十裏柳樹。


    柳枝在風中垂蕩,搖擺多姿。


    燕南飛忽然勒馬止步,眼中射出精光。


    前麵堤上柳間,一個白色的身影正在翩翩而舞。


    身形苗條,盈盈一握,仿佛隨時會隨風而去。


    但不得不說她的舞姿實在婀娜動人,宛如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


    車把式似乎已經看呆了。


    這樣的女人,這樣的舞姿,哪一個男人看見不為之著迷?


    但燕南飛卻偏偏沒有這種感覺。


    他心裏隻有一種感覺。


    危險。


    隻有危險。


    這麽樣一個柔弱嬌媚,弱不禁風的女人,能有什麽危險?


    燕南飛也看不出,但是他的瞳孔已經收縮。


    手中的劍不由握的更緊。


    他一向都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種直覺已近乎一種本能,一種預知危險的本能。


    這種直覺是在無數次的生死考驗中鍛煉出來的。


    這種直覺也一向都很準確。


    所以他才能活到今天。


    舞動的人影終於停下,向燕南飛這邊款款走來。


    走到距離燕南飛一丈遠的地方才停下。


    她盈盈一拜,行個萬福。


    “公子,奴家這支舞舞的可還入眼?”


    來人的確是一個女人,一個至少已有三十歲的女人。


    聲音也聽起來柔弱無力,仿佛跟她的人一樣。


    她臉上畫著濃妝,幾乎都快掩蓋住她原來的容貌。


    但不難看出她長得並不難看,隻不過眼角已隱隱有了皺紋。


    “你來這裏,莫非隻是為了跳舞給我看?”燕南飛不答反問。


    “公子以為如何?”那女人也反問道。


    “依我看,怕是醉溫之意不在酒。”燕南飛的眼神突然淩厲起來。


    那女人忽然“咯咯”的笑了起來。


    “那公子以為奴家所為何來?”


    “你我心知肚明。”燕南飛冷冷道。


    “可惜奴家一點都不懂公子在說什麽。”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辭了。”燕南飛一提韁繩,拍馬欲走。


    那女人忽然嬌聲道:“公子就這麽忍心丟奴家一個人在此。”


    燕南飛冷哼一聲,道:“你欲如何?”


    那女人忽然笑著看向馬車,道:“不如將這輛馬車留給奴家,好讓奴家有個避身之所。”


    她又看向燕南飛,道:“想必公子也不願看奴家孤零零的流落在此。”


    “抱歉的很,在下這輛馬車還不想送人。”燕南飛冷笑,終於還是表露了來意。


    “看來公子是一定要逼奴家動手搶的了。”那女人哀怨道。


    “正是如此。”燕南飛劍交左手,右手已搭在了劍柄之上。


    “唉,公子真是不懂的憐香惜玉。”那女人怨聲道。


    燕南飛不再說話,隻冷冷的看著她。


    “動手的時候,還望公子手下留情。”


    那女人蹲身施了一禮,待起身時,雙手上已多了兩柄短劍,如毒蛇般擊出。


    人也一瞬時如閃電般向燕南飛撲來。


    衣袂飄飛,如仙娥淩塵。


    燕南飛一拍馬背,衝天而起,一飛丈八。


    在空中倒轉,長劍出鞘,頭下腳上,倒立而下,一劍刺向剛好到得馬前的女人。


    時間拿捏的恰到好處。


    那女人心頭一驚,身子翻轉,急轉而下,向馬腹下滾落。


    這一落正好避開了燕南飛的當頭一劍。


    燕南飛的劍尖即將刺在馬背之上,他忽然身體陡翻,身形貼著馬背平飛而出。


    劍尖在一棵柳樹上一抵,淩空轉換,如一支離線的弓箭,射向那個女人。


    去勢不弱,來勢更急。


    那個女人才剛穩下身形,燕南飛的劍就已到了眼前。


    她麵色驚變,兩柄短劍即刻橫在胸前。


    出手倉促慌亂,略顯無力。


    “叮”一聲,燕南飛的劍已抵在她的雙劍之上。


    她不住的後退,燕南飛的劍勢卻並未停止。u看書.uukashu


    “蹭蹭蹭”幾步已退到柳堤邊上,再差兩步,她就不免失足落水。


    燕南飛的劍卻在這時突然收迴,身形一橫,轉而落地。


    落地時劍已迴鞘。


    那女人又退了一步,才停下身形。


    臉上的表情驚魂未定。


    想不到隻一招,她就敗在了燕南飛的劍下。


    過了片刻,她驚魂甫定,臉露苦笑。


    “燕南飛不愧是燕南,的確名不虛傳,我廣寒仙子能敗在你手上,實在心服口服。”


    她的語氣已一改之前的嬌媚,聲音也恢複平常。


    在燕南飛耳中,這個聲音其實更加好聽。


    “你就是廣寒仙子風飛仙?”燕南飛眉宇一皺道。


    “正是。”風飛仙苦笑道。


    “想不到連你也是他們的一員。”燕南飛不由喟歎道。


    風飛仙顯然知道燕南飛口中的他們值得是什麽。


    “這世上本來就有很多事都意想不到。”白仙仙淡淡道。


    燕南飛沒有問她為什麽會這麽做,因為他知道她絕不會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都有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


    燕南飛顯得有些悵然。


    “這一路波折重重,但願你謹慎小心。”


    風飛仙已淩空而去,隻留下這一句話在風中傳蕩。


    燕南飛望著她遠去的身影,長舒一口氣,躍上馬背,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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