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公子今日駕臨青龍鎮,恐怕絕非偶然。”


    “的確不是。”


    “所為何事?”


    “找你。”


    “找我何事?”


    “找你打聽一件事。”


    “什麽事?”


    “你可聽過逍遙穀?”


    錦衣侯的目光變了變,忽又迴複如常。


    但這一變化,燕南飛早已看在眼裏。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本就在觀察錦衣侯的神色變化。


    即使再微小的變化,他都能第一時間收在眼裏。


    “當然聽說過,如今江湖中不知道這個名字的人恐怕已不多。”


    燕南飛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道:“你應該知道我問的並不是這個意思。”


    錦衣侯哦了一聲,道:“那是什麽意思?”


    燕南飛接著道:“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錦衣侯歎口氣,緩緩道:“可惜我並不明白你的意思。”


    燕南飛盯著他,盯著他的眼睛,鄭重道:“我隻想知道逍遙穀的秘密。”


    錦衣侯的眼睛轉了開去,道:“那你就找錯人了,因為我和所有人一樣,都隻是聽過逍遙穀這個名字,僅此而已。”


    燕南飛還在盯著他看:“哦。”


    錦衣侯似乎在迴避燕南飛的注視,他顯然並不是一個習慣說謊的人。


    燕南飛當然也看得出他在迴避這個問題,可是他並沒有把握令錦衣侯說出逍遙穀的秘密。


    他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


    突然,一陣“咯咯咯”的聲音傳來,一直白色的信鴿落在了錦衣侯的腳下。


    他抓起信鴿,從腳下的竹筒裏抽出了一卷紙條。


    他展開閱畢,忽然站起來,向燕南飛抱拳道:“在下還有要事在身,要即刻迴朝,就此告辭。”


    燕南飛也站了起來,道:“不必客氣,請自便。”


    “希望我們還有再見的一天,到時在下一定備好美酒,招待閣下。”


    “但願如此。”


    “請。”


    “請。”


    錦衣侯大喝一聲:“備馬。”


    待他走出酒樓的時候,那兩個手下已牽著三匹馬,等候在門口。


    錦衣侯翻身上馬,拍馬便走。


    臨行前轉頭看了一眼燕南飛,眼中帶著一絲不知名的神色。


    燕南飛目視著他緩緩遠去。


    他低頭,忽然看到了地上的紙屑。


    這些紙屑在片刻之前還是一張完整的紙條。


    燕南飛不禁為錦衣侯的內功造詣所震動。


    因為這張紙就是被他的內力所摧毀。


    燕南飛忽然長歎一聲。


    或許錦衣侯又將成為一個難以應付的對手。


    ————


    夕陽西下。


    寧靜的古道上已沒有行人,隻有一人一馬。


    古道西風瘦馬。


    道是古道,風是春風,馬並不是瘦馬,而是駿馬,百裏挑一的駿馬。


    燕南飛跨馬前行,徐徐走在道邊。


    邊上的楊柳散發著清新的木芽氣息。


    道旁的一江碧水反射著粼粼的波光。


    春江水暖。


    燕南飛的心卻並不暖。


    甚至有些冰涼。


    又一條線索已斷,他該往何處去尋。


    他信目四顧,眼中卻看不進任何事物,隻有心中如潮海翻騰。


    連他一貫的警覺此刻都似乎也消失了。


    否則他絕不會沒有注意到前麵一棵柳樹上隱藏著一個人,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很年輕的女人。


    身形苗條嬌小,柳眉杏目,正瞪眼看著燕南飛漸漸近前。


    燕南飛拍馬而過,途經那棵樹下,樹上的人影忽然如閃電般衝出,一柄兩尺長的短劍如同毒蛇吐信般朝他頸間刺去。


    待他發覺時,劍尖已至他的頸部三寸之處。


    三寸長短,霎時而過。


    可是馬上的人卻忽然不見了。


    那人明顯一驚,抽身急退,同時短劍在身前舞動,畫出一片劍網,以防燕南飛反擊。


    就在他抽劍的時候,燕南飛突然從馬腹下躥出,朝她迫來。


    那人眼中大駭,退的更快,輕功已施展至極限,輕飄如飛絮輕煙,燕南飛一時竟追趕不及。


    那人的輕功似乎與他不相上下,他索性停下身形,站立原地,靜靜地看著她。


    那人一看燕南飛停住了身形,竟然也不再退走,落迴地麵。


    燕南飛看著這個女人,心緒翻轉,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在江湖上同樣名聲響亮的女人。


    那個女人看燕南飛似乎沒有要動手的意思,竟然緩緩走了過來。


    走到離燕南飛五步的地方,停了下來,瞪著燕南飛。


    瞪了一會,她首先開口,聲音清脆如銀鈴。


    “你就是燕南飛?”


    “是。”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大概可以猜到一點。”


    “你說。”


    “江湖中能有你這樣輕功的女人,我隻能想起一個。”


    “誰?”


    “獨行女飛俠,花淚盈。”


    那個女人忽然“噗嗤”笑了出來,笑道:“你為什麽不叫我女飛賊?江湖上的人豈非都這麽稱唿我。”


    燕南飛道:“因為我知道你雖然劫財,但所劫的無不都是不義之財,而且所劫的財物,無不都散給了窮苦的百姓。”


    花淚盈突然怔住了,她想不到竟會有人如此清楚她的所作所為。


    她本以為在別人眼中,她一直都是一個無惡不作的飛賊。


    花淚盈突然笑了,這一笑,如朗月入懷,如春風拂麵,如冰水解凍。


    笑的時候,臉上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


    看著這個笑容,燕南飛的心頭也忽然舒朗了許多。


    “你等在這裏,莫非就隻是為了偷襲我?”


    “你說的很對。”


    “我們似乎並沒有結怨。”


    “確實沒有。”


    “那是為什麽?”


    “因為我高興。”


    花淚盈板起了臉,抬起了頭,仿佛天下就她最有理一樣。


    當一個女人說她有理的時候,你縱然渾身長滿了嘴,也絕說不過她。


    因為女人說出來的道理,無論如何都是對的。


    燕南飛不由一樂,嘴角微微上揚,竟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已有許久未曾這樣笑過了。


    花淚盈看著他,忽然像是呆住了一樣。uu看書 .ukanshu


    燕南飛不禁問道:“難道我的臉上有花?”


    花淚盈緩緩答道:“沒有,但是卻比有花還好看。”


    燕南飛好奇道:“哦?”


    花淚盈又笑了起來,道:“你笑的時候其實也很好看,可是為什麽老板著一張臉,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跟你有仇一樣。”


    燕南飛啞然失笑。


    “你真應該多笑一笑,一個愛笑的人,他的運氣絕不會太差。”


    “你的話似乎很有道理。”燕南飛不禁迴了一句。


    “那是當然,像我這麽聰明的女孩子,天下可是少有。”花淚盈挺胸抬頭,帶著自豪的語氣道。


    燕南飛眼中的笑意更甚。


    “相逢即是有緣,可惜我還有急事要辦,所以我們隻能說再見了。”


    燕南飛已準備策馬離開。


    花淚盈忽然哎了一聲,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我來找你的真正原因。”


    燕南飛腳步一頓,身體一震,看向花淚盈的臉。


    “其實你和錦衣侯說話的時候,我就在跟前,可惜那時你的全部精力都在他身上,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還有我的存在。”


    她看了一眼燕南飛,又接著道:“當時我聽到了你們的談話,也聽到了你正在調查的事,而恰好幾日前我曾無意間碰上了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或許與你口中的逍遙穀有關,所以我才提前在這裏等你。”


    燕南飛心頭一顫,他看的出花淚盈說的並非假話。


    他心裏不由一陣激動。


    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句話豈非正應了眼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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