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本來人群簇擁,可是忽然間就空出了一片空地。


    當那柄柳葉刀和判官筆出手的一刹那,人群中就發出陣陣驚唿聲,本來擁擠的人群瞬間向四周退去。


    每個人都唯恐這場惡鬥會傷及自己。


    就在那兩人剛說完話的時候,燕南飛的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


    當那兩把兵刃襲到他身前的時候,他已拔身而起。


    可是他的劍並沒有出鞘,他並不是來尋仇的,也不是來打架的。


    他隻想見一見錦衣侯,打聽一點逍遙穀的消息。


    可是他忽然發現,如果他不把麵前的兩個人打到,就見不到錦衣侯。


    因為那兩人一擊未中後,突然騰空而起,一左一後,手中刀筆刹那間又已攻出了七八招,招招無不是致人死地的招式。


    燕南飛無奈,隻能出手。


    “嗆”一聲,長劍已然出鞘,劍氣四射,空氣仿佛突然凝結,周圍的溫度也似乎瞬間下降。


    那兩人隻感覺麵上一寒,心中也猛然一驚,手上出招更急,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緊似一招,兇狠淩厲,直攻燕南飛周身要害。


    燕南飛麵色一冷,輕喝一聲,長劍出手。


    劍光霎時如白虹貫日,在他們麵前閃過。


    隻聽見“叮叮”兩聲,柳葉刀和判官筆已脫手而飛。


    那兩人麵色慘變,兵器脫手時,已抽身而退,隻願能躲過劍勢的籠罩。


    幸好燕南飛並不想要他們的命,所以一劍得手之後,他的劍已經入鞘,身形飄然而落,落迴馬上,仿佛從未離開過馬鞍一樣。


    那兩人落地時已略顯狼狽,腳踏在地麵上時,“蹬蹬蹬”往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


    他們看著燕南飛,臉色煞白,眼神驚恐,他們誰也沒有想到,竟會在一招間,就給人擊敗。


    “你究竟是什麽人?”他們的聲音已有些嘶啞,帶著不甘問道。


    “燕南飛。”


    “好,好一個燕南飛,果然名不虛傳。”他們的臉上露出苦笑。


    兩個人忽然撿起腳下的兵器,反手而握,猛地向心口刺去。


    燕南飛神色一變,待要出手阻攔,已然不及。


    突然,又傳來“叮叮”兩聲,那兩人手中的兵器再次脫手而出。


    不過這一次出手的並不是燕南飛,他的眼睛也已望向了身旁會賓樓的二樓窗口。


    擊中那兩把兵器的並不是其他,而是兩支筷子,兩支普普通通的木頭筷子。


    筷子就來自會賓樓的二樓,正就是燕南飛正在看著的地方。


    那裏正站著一個人,一個一身錦衣華服的青年,背著手,長身而立,自帶一種尊貴的氣質。


    燕南飛已隱隱猜到了他的身份,除了錦衣侯,還有誰能有這般氣質。


    “你們兩個,枉跟了我這麽久,這麽一點小小的失敗就想自尋短見,簡直丟我的臉。”


    他的聲音並不大,卻隱隱帶著一絲威嚴,隻有長期身居尊位的人,才會有這種語氣。


    那兩人已低頭跪在了地上。


    “更何況你們是敗在大名鼎鼎的燕南飛燕公子手上,就更加不必自慚,放眼江湖,又有誰敢自詡能夠擊敗燕南飛。”


    那兩人低垂著頭,不敢再看錦衣侯。


    “你們兩個還不快將燕公子請上樓來。”


    “是,侯爺。”


    燕南飛不禁對這個錦衣侯產生一絲敬佩。


    幾句話不光教訓了手下,又不失自己的威嚴和身份,也無形間抬高了燕南飛的地位。


    燕南飛走上樓時,第一眼就看到了靠窗而坐的錦衣侯。


    他臉型有些消瘦,眉宇間帶著一絲威嚴。


    這樣的人,仿佛天生就帶著種雍容華貴,仿佛與生俱來。


    無論誰的目光,都會在第一時間被他所吸引。


    “請,請坐。”錦衣侯麵帶微笑,聲音柔和,並無絲毫淩人的勝氣,抬手指著他的對麵道。


    “多謝。”燕南飛已坐了下來。


    “請,請吃菜。”


    錦衣侯手握一雙竹筷,成劍訣,指向燕南飛眉宇之間。


    燕南飛麵色一凜,拿起筷子,在麵前徐徐一劃,手腕一沉,隨之下壓。


    錦衣侯筷子迴轉,在身前劃個半圓,斜向右上方一挑。


    燕南飛下壓的手腕忽然向上一抖,筷子順勢削向自己的左肩,刹那間筷尖竟突然產生一絲細微的顫動。


    錦衣侯臉色一變,右手迴還,手腕翻轉,平削而出,削向燕南飛的手腕。


    燕南飛神色如常,忽然手腕疾翻,刹那間筷尖已經劃過錦衣侯的胸腹。


    兩個人的動作都其快如電。


    他們雖然沒有直接交手,但無疑比直接交手更加激烈。


    他們同時停頓,同時放下手中的筷子。


    錦衣侯的神情已跟之前變為兩樣,帶著一絲驚訝,一絲尊重和一絲敬佩。


    燕南飛的心裏也同樣驚異。


    “燕南飛不愧是燕南飛,佩服。”


    “過獎。”


    “我早已聽聞閣下的大名,可惜素未謀麵,想不到今日竟有此榮幸,能跟閣下把酒言歡,實在不勝欣喜。”


    “在下不過一介江湖草莽,怎比得閣下身居廟堂之尊。”燕南飛語氣平緩,不帶敵意,也不帶奉承之意。


    錦衣侯嗬嗬一笑,道:“其實比起萬人之尊的侯爺,我更喜歡做個無拘無束浪跡天涯的江湖中人。”


    “以你如今在江湖中錦衣侯這個名字的聲望,難道還不算江湖中人?”


    “即使我在江湖中闖出多大的名堂,終究還是脫離不了侯爺這個身份。”


    錦衣侯的臉上帶著一絲落寞和無奈,u看書 wukanhu即使他再怎麽努力,別人總是會首先想到他是一位尊貴的侯爺,而不是一個江湖人。


    燕南飛不禁對他多了一絲同情。


    他理解他,也了解這種無奈是多麽讓人痛苦。


    當你的能力與成就被你身上的光環所掩蓋時,你也一樣會產生這種感覺,一種無可奈何的疲倦。


    身處江湖的人往往羨慕身居高位的人,身居軒冕的人卻往往更喜歡做一個江湖中人,這豈非也是人類無可奈何的悲哀之一。


    “其實朝堂之上的明爭暗鬥甚至比江湖之中的恩怨仇殺更可怕,身居廟堂又何嚐不是身在另外一個江湖。”


    錦衣侯望向燕南飛,眼中露出了一絲感激。


    “謝謝!”這兩個字已包含了太多。


    理解一個人,本就是一件困難的事。


    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真正的理解一個人,除非他們有著相同的經曆,身處同樣的境遇,麵對同樣的難題。


    隻有心境相同的兩個人,才能相互理解。


    所以能理解你的人,通常都不是你最親近的人。


    這樣的人,往往都是你的對手,都是跟你站在同一個高度的對手。


    所以最了解你的人,往往都是你的敵人。


    隻有敵人才會用心去觀察你的動作,揣摩你的意圖,了解你的思想。


    知己知彼,方能夠百戰百勝。


    所以敵人往往非獨可敬,而且可怕。


    因為隻有他們才清楚的知道,你的弱點在哪裏。


    這樣的人,又怎會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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