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避難所度過了一個相對安穩的時間段。


    這期間,李南也按照張合釗的解釋,將辛塔等人身上發生的事情簡單地告知了童凱。


    令他驚訝的是,原本對他們滿是敵意的黑蚺幫,在這之後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選擇默默地揭過了這件事。


    但黑蚺幫表現得越平靜,李南的心裏就愈發的沒底。


    好在因為辛塔等人的死,黑蚺幫也折損了將近四分之一的人手,導致他們原有的優勢消失了不少。


    現在的避難所,算是真正呈現出了三足鼎立的趨勢。


    黑蚺幫,軍警,以及後來加入的戴安福等人。


    為什麽把戴安福他們單獨拎出去,是因為李南從田小雨那裏了解到,許護最近和黑蚺幫的人走得很近。


    這也導致原本把戴安福他們看作同伴的李南,現在也不得不對他們多了一絲戒備。


    對於這種變化,戴安福也很無奈,隻能默默地無視掉李南詢問的目光。


    盡管大多數時候,他們和黑蚺幫很少產生直接的交流,但有時候童凱會和許護單獨出去抽煙。


    事後李南等人問起來,許護也隻是說他和童凱比較聊得來,把這個問題隨意地敷衍了過去。


    偏偏礙於戴安福等人的顏麵,李南他們還不好說些什麽,隻得叮囑喬羽多關注關注許護。


    可喬羽哪裏管的住許護呢,那小子有的是鬼點子支開喬羽。


    直到這個夜晚,童凱和黑蚺朝著陳決所在的倉庫走去,李南才又一次嗅到了危險的氣味。


    他這才想起來,他似乎疏忽了那個最為棘手的人。


    由於這些天陳決一直被關在倉庫裏,再加上戴安福等人也很少提及他,使得李南暫時忘記了陳決的存在。


    而且李南突然覺得,陳決表現得太老實了……


    現在的陳決,簡直和當初被關在看守所的時候如出一轍。


    “李隊,我可以和裏邊這位聊聊嗎?”


    童凱站在倉庫門口,在兩名士兵攔住他之後,他側過身子看向李南所在的位置笑道。


    “……”


    李南皺了皺眉,如果可以的話,他實在不想讓童凱和陳決產生接觸。


    這兩人的性格太相似了,相似到光是讓他倆共處一室,李南便下意識地有種如芒在背的緊張感。


    “讓他去吧,陳決畢竟殺了他們的人,也該給他們一個解釋。”


    就在李南猶豫不決的時候,一旁的張合釗突然開口了。


    “合釗?”


    對於這個很少說話的男人,李南的印象其實還是相當不錯的。


    除去之前外出探索的經曆之外,這段時間張合釗還將設施裏的電路翻新了一遍,把那些眾人都不願意幹的活兒全部包攬了下來。


    因為他營造的這種老實本分的形象,讓他贏得了不少人的信賴,其中就包括李南和譚秉宏兩人在內。


    “啊……啊嚏!嗯……不會出事嗎?”


    站在一旁的譚秉宏打了個噴嚏,隨即裹了裹蓋在身上的棉被。


    前些日子外出的時候,他為了引開屍群丟掉了外套,自打那會兒迴來之後就染上了感冒。


    由於避難所裏沒什麽特效藥,所以他已經連續打了好幾天的噴嚏了。


    而譚秉宏問出這個問題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們把陳決關起來,本就是為了避免陳決和黑蚺產生直接接觸。


    當然,他想的沒有李南那麽複雜,他隻是單純想要避免一些矛盾而已。


    “不會的,黑蚺幫最近還挺老實的。”


    張合釗扭頭看向一旁的田小雨,發現後者正臉色複雜地坐在那裏,似乎想說些什麽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進去吧。”


    李南朝著童凱擺了擺手,同時臉上也閃過了一抹無奈之色。


    他倒是想拒絕,可就像張合釗說的那樣,他沒有理由拒絕童凱的提議。


    再加上眼下黑蚺幫好不容易穩定了下來,他實在不想再惹出什麽幺蛾子。


    “謝啦,李隊。”


    童凱朝黑蚺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地守在了倉庫門口,隔絕了那兩名負責值守的士兵。


    這麽一來,童凱和陳決兩人的交談,自然而然就有了一片相對私密的空間。


    當童凱推開倉庫大門的時候,他看到的是一個看上去有些邋遢的青年。


    單單憑著陳決現在的這副模樣,童凱實在很難把眼前這人,和當初林叢說的那個暴徒聯係起來。


    可當陳決抬起頭,使得童凱對上他那雙沉寂多日的瞳孔時,童凱竟然產生了一種極為驚悚的危機感。


    在加入黑蚺幫前後的這些年裏,童凱也算是見過各種各樣的人了。


    狡詐的賭徒,亡命的毒蟲,兇悍的暴匪,這些人曾經都是童凱打過交道的對象。


    也正因如此,對那種摻雜著惡念的目光,童凱有著無比敏銳的感知能力,就像他當初第一次看到許護的時候那樣。


    但那些人的惡念大都有據可循,因為他們都是為了各自的某種目的與利益。


    權力,金錢,女人,複仇,絕大多數人心底的惡欲無外乎這四個原因。


    而童凱也很擅長根據眼神,去判斷對方的目的到底屬於哪一個,從而在接下來的談話中占據主動權。


    可眼前的陳決不一樣,那雙瞳孔裏彌漫的惡念幹淨而純粹,以至於純粹得讓人有些心驚。


    因為它們毫無目的性可言,仿佛那雙眼睛生來就是這樣。


    也正因如此,在和陳決對視的時候,童凱出現了下意識的恍惚。


    仿佛此刻跟他對視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某種披著人皮的未知生物。


    “喲。”


    陳決收迴視線,率先出聲打破了這份尷尬的沉默。


    “我應該早點來見你的,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童凱深吸一口氣,盡管不願意承認,但童凱知道他現在的確有些心慌。


    這個名叫陳決的男人,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這話聽上去不像是在誇我啊。”


    陳決笑著靠坐在牆角,而他身旁的牆壁也憑空多出了不少裂縫,仿佛經常有什麽東西在裏麵爬行一樣。


    “我之前以為許護是你們的領袖,但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


    “你這樣的人,不可能屈居在任何人的麾下。”


    童凱盤腿坐在陳決身前,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沉重。


    在這之前,他想過很多種用於打開話題的開場白,但在親眼看見陳決的那一刻,他突然覺得那些話毫無意義。


    因為那些開場白隻適合用在人類身上,並不適用於殺人如麻的惡鬼羅刹。


    “你誤會了,我隻是跟著他們混口飯吃,不是你說的什麽領袖。”


    陳決無聲地笑了笑,同時擺手否定了童凱的這一結論。


    “別在我麵前扯謊,是不是領袖你我都心知肚明,我這次來隻是告訴你一件事。”


    童凱抬起頭對向陳決的視線,隨即緩緩開口補充道:


    “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麽,但你最好不要動什麽歪心思。”


    “你我之間能有這次對話,純粹隻是因為我願意給許護麵子。”


    “所以,不要站到我的對立麵,他重視你不代表我也會重視你。”


    在說完話的那一刻,童凱撐著膝蓋站起身來,默默地等待著陳決的迴複。


    “懂了。”


    可陳決似乎對這場交流沒什麽興趣,在童凱起身的那一刻,他便轉過身子翻向了另一側。


    “……”


    見陳決這副模樣,童凱也隻得深吸一口氣,隨即眼底閃過一抹異樣的兇光。


    他想在這裏殺了陳決。


    對於這種完全控製不住的人,他實在不想再放任陳決多活哪怕一秒。


    “阿凱?”


    黑蚺有些詫異地走上前來,因為她發現童凱的肩膀似乎在發顫。


    “……沒事。”


    在盯著陳決的背影看了很久之後,童凱還是默默地放下了探向槍套的手。


    他和許護有合作,就算他已經對陳決起了殺心,陳決現在也不能死,更不能死在他的手裏。


    姐弟倆轉身朝著門外走去,可就在倉庫門即將關上的那一刻,陳決的聲音突然又一次傳了過來:


    “黑蚺,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不會有機會的。”


    聽見這話的童凱咬了咬牙,要不是他死命克製著自己的情緒,隻怕他早已轉身朝著陳決連開數槍。


    相較於童凱的反應,黑蚺看上去反倒有些發懵,顯然她並不理解陳決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什麽叫“還會和她再見麵”?


    就算他們之後還會和陳決等人合作,負責交涉的人也應該是童凱才對吧?


    “走吧姐。”


    童凱拍了拍黑蚺的背,隨即邁開步子朝著門外走去。


    黑蚺雖然滿臉疑惑,但還是默默地跟上了童凱的背影。


    直到大門被再度合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動時,陳決才起身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而屏幕上的日期,赫然顯示著2月16號。


    “還專門過來見我一趟,也就是說……是今天晚上嗎?”


    陳決喃喃地念叨一句,隨後他便起身走向窗前,默默地凝視著窗外空蕩蕩的走道。


    “我很好奇,許護,你到底……會做到哪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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