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江市.臨江大道.金冠酒店


    平日裏金碧輝煌的富人區在這一刻陷入了死寂,酒店外的汽車殘骸被人築成了一道道防線,將那些徘徊在附近的屍群阻攔在外。


    金冠酒店。


    在尋江市這座二線城市裏,這地方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地標性建築了。


    它的運氣很不錯,前兩個夜晚彌散的病毒並沒有擴散到這個地方來,這也導致它避開了那些夜行惡鬼的活動範圍。


    畢竟惡鬼的行動模式隻有三個原則,一是黑夜,二是病毒充沛的環境,三是察覺到玩家的存在,三者缺一不可。


    所以病毒尚未徹底覆蓋的前兩個夜晚,對玩家們而言是最安全的一段時間,這也是它被稱作“新手保護期”的原因所在。


    身著白西服的禿頭男人站在酒店的陽台外麵,他靠著手裏的望遠鏡,靜靜地觀察著徘徊在另一個街區的屍群。


    他發現那些喪屍會聚集起附近的同伴,從而使得屍群的規模變得越來越龐大,但他不知道那些家夥是怎麽召集喪屍的,畢竟它們怎麽看都不像有腦子的模樣。


    而這人身後正跪著一大群穿著各異的幸存者,其中有不少人身上還裹著浴袍。


    這些人都是在災難爆發的時候,正好留在酒店裏住宿的客人。


    這兩個夜晚,他們已經看見太多的幸存者葬身屍口,所以現在沒有一個人敢離開這地方。


    除去這些幸存者外,還有一大幫穿著襯衫的青年圍在他們身旁。


    這些青年們將袖口卷到手肘的位置,毫不避諱地展示著小臂上的各種刺青。


    看他們的模樣,顯然都是常年混跡於酒場當中的安保人員。


    俗稱打手。


    而先前的那名西裝男,則是這家酒店的執勤經理,全名叫高晨。


    金冠酒店和那些常規的酒店並不相同,它能在尋江市占下一席之地,並不僅僅是因為它的服務足夠高端,也因為金冠酒店在黑白兩道都有關係,所以他們才能在這裏混的風生水起。


    “晨哥,我給陳決打過電話了,沒想到他真還活著……”


    “真不知道該說他運氣好還是不好,要是沒發生這檔子事兒,晨哥你手底下那些放貸的兄弟,應該還能從他身上挖出點錢來。”


    裹著羽絨的女人坐在沙發上,一邊與高晨說話的同時,一邊毫不避諱地展露著她那迷人的事業線,看上去絲毫不在意身旁其他人赤裸裸的目光。


    “……”


    高晨放下手裏的望遠鏡,隨後有些煩躁地掐了掐鼻翼。


    這些天來,他已經見到了太多難以置信的場景。


    那些怪物把整座城市變成了鮮血淋漓的屠宰場,而那些試圖深入市區的救援部隊,也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陷入了死局。


    除去那些喪屍外,高晨還見到了一些身披烈火的詭異生物。


    為此他不得不再三確認酒店的消防措施,以確保那些怪物來襲的時候他們能夠全身而退。


    一開始高晨認為這場災難並非無法控製,所以他對酒店裏的客人態度還算不錯。


    畢竟這些人都是些非富即貴的高官商賈,也算是高晨的搖錢樹。


    可現在他已經意識到,所有事情都已經無法扭轉了。


    這也就意味著,他沒必要再去顧及這些人的死活。


    想到這,高晨的本就陰翳的麵孔變得更為森冷。


    他轉過腦袋,朝著手底下的小弟們使了個眼色。


    打手們心領神會,他們抓住在場幾個女人的頭發,將她們直接拖到了沒人的房間。


    沒過多久,那些空蕩蕩的房間裏便傳出了尖銳的哭嚎聲。


    在場的其他人見到這一幕紛紛低下腦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晨哥,你要錢是嗎,我之後讓我爸他們送過來,保證你滿意!”


    “是啊是啊,隻要晨哥你不動我們,我保證這之後你要什麽我們都給你!”


    人群當中的幾個人跪倒在地,朝著麵無表情的高晨不斷地懇求著。


    “錢?”


    高晨接過手下遞來的香煙,隨後慢悠悠地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他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金色的濾嘴,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玩味。


    一旁的打手見狀立馬走到那些人的跟前,抬手一頓耳光打得他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要的不是錢,你們現在吃我的住我的,我說什麽你們都得照辦,明白嗎?”


    高晨托著腦袋,向眼前的眾人宣布了自己的權力。


    現在他就是這地方的土皇帝,這些人要想活命隻能聽從於他。


    這種手握大權的感覺,的確讓高晨欲罷不能。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眾人,說出了讓所有人都臉色泛白的話語:


    “換個說法就是,隻有把我和這幫弟兄哄開心了,你們才有活下去的資格,明白嗎?”


    “不愧是晨哥,人家跟著你真是跟對人了。”


    先前坐在沙發上的女人走過來站在高晨邊上,順手摟住了他的胳膊。


    她憑著胸口處那道幽深的溝壑,默默地摩挲著高晨的手臂。


    而高晨似乎也很享受,這一點從他眯起的雙眼就不難看出來,更何況他時不時還會伸出手揉上一把。


    “討厭——”


    女人嬌笑著扭了扭身子,但卻完全沒有避開的打算。


    “田佳,女人能活成你這樣,也算是一種本事。”


    高晨彈了彈指間的香煙笑道。


    “你不喜歡嗎?”


    田佳臉上的笑意變得更為深邃。


    “嗬……不過你剛剛說誰?陳決?你那個病秧子男友還活著嗎?”


    高晨笑了笑,並未迴應田佳的疑問。


    對他來說這些女人和用完就丟的垃圾沒什麽區別,又哪裏談得上喜歡這一說。


    不過剛才田佳提到的那個人,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因為他見過那個叫陳決的青年,那是他和田佳在出租房裏大戰的時候。


    當時那個病秧子還衝上來打算動手,結果被高晨打折了一條胳膊。


    後來高晨玩心大起,在打聽到陳決的住址後,他讓手底下放貸的兄弟聯係上了陳決,最後把陳決推到了絕境的邊緣。


    “是啊,真不知道他是走了什麽狗屎運,居然能活到現在。”


    田佳幽幽地歎了口氣,說實話這也同樣出乎她的預料。


    誰能想到,一個弱不禁風的廢物居然能活到現在呢?


    “嗯……”


    高晨打開手機,通過短信的鏈接點進了一個奇奇怪怪的網站。


    他,也是眼下尋江市存活下來的玩家之一。


    高晨能在尋江市爬到這個位置,自然也有他過人的地方,所以他並不覺得陳決能活下來隻是偶然。


    “放心吧晨哥,那家夥這輩子都是跟在我屁股後麵的舔狗。”


    “我剛才讓他送吃的過來,你知道他說什麽嗎,他居然說‘寶貝我馬上到’。”


    田佳笑嘻嘻地晃了晃手裏的手機,上邊顯示著她和陳決兩人的通話記錄。


    “……”


    高晨翹起腿,在短暫的思索之後,他還是揮了揮手把手底下的兄弟招唿了過來。


    “怎麽了晨哥?”


    “一會兒應該有個人要過來,他來的時候你們注意搜一下他的身,如果反抗的話就把他腿打斷了再拖過來。”


    “記住,別把人弄死了,我要活的。”


    高晨淡淡地掃了眼手機屏幕,他現在懷疑,陳決很有可能也是活下來的玩家之一。


    所以在那之前,他得確保陳決身上不會有什麽麻煩的東西。


    “嘿嘿嘿,好嘞。”


    接到命令的打手們轉身離開了房間,順便拿走了放在門前的球棒和扳手。


    而高晨則是繼續劃拉著手機屏幕,他讓手底下的人留陳決一條命,並不是因為他想羞辱陳決。


    因為如果陳決真的是在外麵活動的玩家,那麽他必然知道更多的事情。


    高晨的嘴角微微翹起,他要撬開陳決的嘴,挖出更多有價值的情報。


    然而高晨還不知道,他這次招惹到的並不是他記憶裏的那個病秧子,而是一頭從屍山血海裏一路爬行至此的猙獰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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