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老遠就發現這裏聚集了好多人,堵住了城門口,等馳進一看,臉上紛紛變色,這還得了。捕頭大人跟人動手了,周圍還有不少持刀拿槍的士兵圍著。衙役捕快們見到這一幕,都急了。紛紛下馬,抽刀出鞘,擠開人群衝了進去。


    “大人,我們來了。”


    “好膽,居然剛圍攻賀大人,不知王法森嚴麽?”


    “兄弟們,幹他們。”


    “定邊軍的雜種,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動手,幹了!”


    一群氣勢洶洶的衙役捕快衝進來,有反應慢的士兵躲避不及,被一腳踹倒了,這下子可算是捅馬蜂窩了。府衙和軍方屬於不同係統,彼此早就看對方不順眼了,衙役捕快們覺得現在馬匪猖獗,就是因為定邊軍拿著朝廷俸祿,不幹正事,欺負老百姓有能耐,遇見馬匪就慫了。


    定邊軍屬於地方軍,與西北大營還不屬於一個序列,最高掌權者是兵馬都督,與府衙通判一個品級,都是從四品,比知州低半格。定邊軍滿編一萬人,都是就地招募,土生土長的西北漢子,在西北地麵上,他們一向自視甚高,平日裏就連朝廷的正規戍邊大軍西北大營都不放在眼裏,更別說一些捕快衙役了。認為地方治安不好,盜匪如毛,就是衙役捕快們太軟蛋。對他們百般看不起。


    在外吃酒的時候,不管什麽場合,隻要一碰上,就會一言不合地大打出手。雙方的長官因為這事早已頭痛不已,各自約束手下不得肇事,還鞭笞了幾個刺頭,以儆效尤。


    但也隻能收斂一陣子,時間長了,又是固態萌發。久而久之,隻要不出人命,不出大事,雙方上官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西北的民風彪悍,就連女子的性格也十分潑辣。男人除了喝酒就是打架,這幫糙漢子,沒法管了,任由他們去胡鬧。


    西北的漢子雖然野性十足,非常彪悍,但凝聚力極強,所以常駐此地的西北大營才能在朝廷的四大軍團之內僅次於羽林軍,也是由於常年駐守此地,染上了西北人的性情。平日裏訓練時,對自己人就極為兇悍,但如果有外人招惹他們,那就一致對外,就連昨日還互相打破頭的對手也會摒棄仇怨,抱團成為兄弟。敢捅我兄弟一刀,我就殺你全家。


    眼見著自己的兄弟被踹倒,那些已經放下刀槍的士兵重新從揚起了武器,殺氣騰騰。眼看著一場混戰就要爆發,忽地,響起一聲炸雷,震得在場所有人耳朵嗡嗡響,好多百姓臉色煞白的捂住了耳朵。矮身擰腰,一手攥住槍杆,一手緊扣對方咽喉的賀成也不由得鬆開了手,冷哼一聲,收勢退後。


    臉色憋得青紫的髯須小隊長酒醒了,揉著火辣辣的喉嚨,神色雖然還是桀驁不馴,但眼睛裏麵流露出了懼意以及掩藏極深的仇恨和怨毒,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以後有得是機會,隻要老子不死,就他媽一定弄死你。小小的捕頭而已,敢跟定邊軍呲毛,找死!


    俊俏的小書生搖動折扇的動作停下了,神色略微驚訝,來人是個高手啊,內力修為都快趕上柳婆婆了。她精致好看的眉毛微微掀起,清澈的大眼睛好奇的看向一個方向。


    從人群外麵踱步走進三個青袍人,居中的那位身材高大,挽髻插簪,紫色臉膛,濃眉大眼,頜下三綹黑須,龍行虎步,氣宇軒昂,威凜的目光掃視現場,氣勢駭人。剛剛那聲如雷一般的斷喝,就是發自此人。


    賀成和周圍的衙役捕快見到這個威嚴的中年人,動作齊整地躬身見禮,同聲道:“拜見總捕大人。”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西關府衙總捕,也是從朝廷禦賜的八大金牌神捕之一,人稱八方風雨劍的秦正豪。也是府衙的第一高手。


    近百人的城門口,此時靜寂無聲,落針可聞,一個人,可以壓得周圍如此靜寂沉默,甚至是壓抑滯悶,可見此人的氣場有多麽強大。


    秦正豪威嚴的目光落在賀成身上,冷哼一聲,“賀成,你可知罪?”


    賀成不敢怠慢,單膝跪地,“屬下知罪。”


    “迴去自領三十鞭,以儆效尤。”


    “是,但屬下尚有下情,請大人容稟。”


    “講。”


    “因為巡檢司都尉閔一州閔大人遇刺一案,屬下查到一些線索,正欲帶人前去查證,所以請大人暫且將鞭笞延後,等屬下辦完公務之後,再迴去自領責罰。”


    “準。”


    “謝大人。”


    賀成抱拳叩謝後,起身帶領身後的一幹屬下翻身上馬,疾馳出城。


    他們離開後,秦正豪淩厲的目光逼視神情緊張狼狽,喉結抖動,不斷地幹咽唾沫的髯須隊長,“我不管你是誰,今日發生了什麽事情,當值期間飲酒,已經觸犯了軍中律法,然你我屬軼不同,本座沒有權力懲罰你,但這件事情本座會找你的上官問責,你好自為之。”


    髯須隊長噤若寒蟬,戰戰兢兢,不敢正眼看著這位總捕大人,更不敢迴話。等秦正豪離開後,他麵色陰沉地帶著幾名心腹手下匆匆奔著定邊軍大營而去。晦氣,居然碰到了秦正豪,此人性格耿直,執法森嚴,不論是誰犯法都敢抓,做事毫不留情麵。人情關係在他麵前都是白扯。


    西北大營曾有一位副將的小舅子強奸民女的事情爆發,被他帶人緝拿,那位副將帶兵出麵幹預,結果被他當著那位副將的麵將他小舅子兩腿打斷,緝拿迴衙,最後那個浪蕩子被朝廷判了個斬監候,半年後死在西北大牢裏。


    據說是大牢內的犯人群毆,那小子倒黴,被牽扯進去,被人錯毆至死。也有人說那小子的死另有緣由,反正不管怎麽說,那小子是死了。此後民間盛傳,無論是誰,他有多大權勢,隻要犯法,而且最終還落在了總捕大人手裏,就等於是在閻王爺那裏掛上號了。


    髯須小隊長心裏不安,覺著大事不妙,本來隻是些許小事,但是一旦被此人參與進來,小事也變成大事。弄不好,小隊長的職位都得丟。所以他才急匆匆的擅離職守,迴營找人幫忙,哪怕花點銀錢,也要疏通好關係。


    豈不知,當值飲酒,本是一罪,擅離職守,又是一罪,巡檢司都尉被刺殺,四城盤查甚嚴,而且代天巡狩督辦西北軍務的巡察使大人不日即將到此,他這種時候犯錯,一旦被人追究起來,就算是他的上官也袒護不了。


    原本隻是一個小人物,可是他這一犯錯,卻牽連出了一連串的大事,牽扯到不少大人物,使得一件朝廷命官被刺殺的案件變得波詭雲譎,刀光劍影,此時此刻,他想不到,任何人都想不到。


    ……


    攬月樓,不是酒樓,而是一家妓院。


    懷中攬月,不是要去擁攬月亮,而是形容抱著體態嬌柔,身若無骨的女人。


    身材窈窕的女人腰肢纖細,盈盈一握,彎起來比月亮還好看。很多男人喜歡把她們攬在懷裏,做些男人喜歡的壞事。


    一間花廳內,花不語放浪形骸,旁邊有四五個僅披薄紗,胴體隱露,僅遮掩妙處的妙齡女子在伺候他,有的給他斟酒,有的給他剝桔子,有的正在往他嘴裏遞葡萄,笑意盈盈,曲意逢迎,百般討好。因為每個人的裹胸後的溝壑裏都塞著銀票。有錢的大爺是姐兒們的最愛,英俊而又有錢的大爺更是最愛中的最愛,萬一被這位大爺看中贖身,那就一步登天了,哪怕做個妾也願意。這些十七八歲的女孩眼睛裏那一道道柔波都快滴出水來了。


    花不語出現在西北,是有所為而來。沒錯,他是跟著簡鋒後麵來的。這些天一直沒有出麵,隱身在西關最大的妓院攬月樓。此人最大的能耐就是辦事的過程中不忘享受,哪裏的女人最會伺候人,當然是妓院。前提是得有錢,花不語最不缺的就是錢。


    他的人雖然在妓院,但消息並不閉塞,這段時間內發生了什麽,他都一清二楚。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張軟椅上,滿飲了一口酒,大手在旁邊一個女人的胸腹內揉捏,感受著女人細膩柔滑肌膚的同時,眼睛微微眯起來,簡鋒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到哪兒都能掀起不小的風風雨雨。


    他喜歡熱鬧,越熱鬧越好,但現在還不是參與進去的時候,還不夠亂。


    他在等,等最亂的時候到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狹刀狂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雪山青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雪山青鬆並收藏狹刀狂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