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枝的玉簡上說,通常每過五百年,鳴武大陸會有靈氣散溢之地,也就是地下會有靈氣散出來。其實鳴武地下很不簡單,發生過許多故事。


    此番靈氣散溢點在武鳴山之南,靠武鳴山西端的山腳處。事發點名義上還是西武的領土,實際上已經靠近了斬荒穀,沒人可以生活在斬荒穀附近。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萬幸的是,五百年前不少人也來過鳴武,好些情報前人已有過記錄。甚至有人混入軍中,裝成陣亡的士卒這才過了關。可惜,這些信息李唯一都不曉得。


    在以前,靈州也有先遣之人通過灰澤到了東武。這些人傳迴的信息也不是沒有。可惜的很,李唯一不是沒打聽過,隻是能公開打聽的消息沒有價值而已。


    此刻他有兩種選擇。第一個辦法,效仿前人,想辦法混過去。雖然他也不知道前輩們其實就是裝死。還有一個辦法,他可以直接往武鳴山去。沒有第三種選擇。


    硬闖千軍萬馬當然不可取。沿垂橫線北下,大陸北麵也是臨海的。能否到大陸北岸去繞虛無海?想是可以想,可惜那裏沒有白澤,也沒有暴亂的靈氣可以指引方向。要是真去渡海還不如先抹了脖子算了,反正結果一個樣,橫豎也是活不成。


    拿著新入手的舊地圖,李唯一開始陷入了沉思。不如去這上水一帶瞧瞧,要是能渡過上垂之水,對岸武山的山勢好像要好一些。他翻過武鳴山之某一段就可以到西武國了。


    堂堂東棲上人,陸地神仙,凡人麵前裝死,這種事其實他也想到了,隻不過他還不想去嚐試,估計那成功率也很低。李唯一選擇相信鳴武人對武山的描述,他還是決定去翻山,當然位置選擇也很有講究。


    這一迴,他好像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靈州人都沒法征服深淵與武山,否則修仙人從雲霄上來到鳴武,這樣豈不美哉。


    經過打聽,鳴武人隻聽說有地獄深淵,不少人連見都沒見過,見過的人大多已經下地獄去了。至於山淵之南還有山,鳴武人可沒這想象力。世代相傳,山外就是幽冥地獄。


    李唯一來到了垂水之上水,就是“人”字交叉點上方的那一部分,武鳴山北部偏東就是。上水其實是左右二水之源頭,雖然它與左水都叫垂水。


    鳴武地勢南高北低,此刻這落腳處已經離南部武鳴山不遠了。此處奇峰險峻,凡人瞧瞧就得了,也不用想著去攀爬,就算是仙人最好也別有這想法。


    李唯一的終極目的地還在西武另一端,此刻他卻有另一個目的地。武鳴山其實跨越了垂橫兩國,可這武山太險,直接翻山過去可不成。過了這垂水,對岸有個小邦國名為陰東,這也是大垂朝之附屬國。有傳聞說陰東境內,武鳴山脈有一段不是太險。


    他已經來到了岸邊。上垂之水浩瀚,一眼望不到對岸,加之湍流之下哪裏有船隻可以過去。這上水可是暴躁得很。這下可難辦了,渡河豈非又成了天大的難題。


    傳聞幾百年前有人要錢不要命,為了滿足少數人的極端需求,專司垂渡這營生,不知今時今日可還有。要真有奇人可以助人垂渡,無論多大代價,總歸還能有個指望。


    找了半月哪有什麽垂渡線索,隻聽說朝廷有巨舟停在淶湖,任何人不準接近。所謂淶湖,一個人工造的大湖,就在垂水岸邊,此湖專門就是停靠西武國的巨舟。必要時,西武人可以打開閘門,巨舟可以駛入垂流之中。這一般是朝廷要出使對岸才會有巨舟通行。


    李唯一到了淶水縣某個小村,此村名為上凹。他在上凹村又打聽了一番,可惜得很,民間垂渡已經禁了一百多年。


    有明白人說了,世人隻願聽某某發了大財,往往忽略了死人的數量,縣老爺可不準再有人做此營生。李唯一摸出一塊碎銀子,一老者說,縣裏張大戶祖上就是做垂渡發達的。


    淶水縣首富,這張大戶的府宅倒也不難找。李唯一進了縣城,吃喝一通後,他順便還問清了張宅之所在。


    張大戶既是個大戶,同時他也真就叫“張大戶”,這才叫名副其實。大戶人家起這名字不知他爹咋想的。


    瞧見了來人,張大戶倒也不敢怠慢,因為眼前人仙風道骨,說世間奇男也不為過。來者打聽起了垂渡的事,張大戶與之交流了一陣。


    生意人眼光獨到,說話間員外發覺客人見識與談吐不凡。他再次打量著這神仙中人。隻見客人一身行頭瞧起來簡單,其實很像是仙人。


    相互打量了一陣,張大戶問他身家幾何。這首富老爺也怪,張口就問別人這問題。原來他老爹確實是靠垂渡發了家,如今府上還留了些垂渡心得。想要垂渡就要造巨舟,造巨舟就得有巨款才行。


    李唯一靈力耗盡前,雖然取了些金銀出來。但凡他拿得動,量也不會太多。張大戶何等人物,一個細微的表情就可以察覺問題,對方值幾個錢他已經心中有數了。


    張大戶有些眼力,人不可貌相他當然也曉得,何況對方就貌相來看,那叫“神仙氣度”。張大戶豪情一展,他要強留貴客府上暫住。有這好事李唯一當然不能拒絕。


    連日來,老員外親自作陪,客人一旦有問,員外也是必答。李唯一所問,更多其實就是垂渡的事。那巨舟的建造圖紙可是個寶,不是隨便一艘大船都可以安全跨過垂水。


    一日,席間,張大戶擺酒,他煞有其事向李唯一說道:“垂渡一事,賢侄莫要再想。要是讓別人去渡水,且也不急在一時,來日方長,辦法總是有的,你隻要應下一事,我張某人必將全力相助。”


    李唯一感覺奇怪,這張員外咋對自己這般好。自打前日起,他都已經成賢侄了。如今聽見此說,他趕緊表態,但凡員外有事,不敢說赴湯蹈火,量力而為那是一定。


    張大戶嗬嗬一笑,無需赴湯蹈火,更不必量力而為,有心就成,他還要占大便宜!


    員外膝下有五女,四個已經嫁人,小女尚在閨中,隻要賢侄點頭,乘龍快婿非他莫屬。李唯一正尷尬時,張大戶直誇閨女水靈。


    張員外喊了聲“五丫”,一活蹦亂跳的小孩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確實水靈,可惜就是太小了!張大戶可能學了他爹,生出個千金小姐,可這名字起的隨便。


    東武人命不長也不短,別看五丫年紀小,過上些年不就長大了。到時候,慢慢的,叔成了哥,哥變成郎,順理成章!李唯一嚇了一跳,這便宜可占不得。比命長,幾百個五丫也不是對手。


    張大戶膝下無子,這也是人生一大憾事。折騰了許多年,如今他總算想通了,來一個上門女婿不也等於是半個兒。從談吐與見識來看,這李賢侄做他家姑爺也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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