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員外的心事,李唯一問他,年輕時為何不多娶幾房。員外生得出閨女莫非還怕生不出兒子。


    張大戶苦笑,納妾他也想過,關鍵是大舅子州府裏當了大官,亡妻勢大,管得緊。原來張夫人三年前生病離世,今年張大戶已經連續了兩房,可就是不生,他也沒法。


    李唯一心知,這老爺子一把年紀,身子再有個啥的,不生也不奇怪。有心人靈機一動,做上門女婿就算了,他不是有吐納法門,不求內力深厚,保張員外迴生轉氣也是有可能的。


    可別小看了凡元功法,這養氣功要是精簡一下,隻將吐納之法傳給張員外,老爺子迴春顯能也不是不可能。


    老爺子大喜,他願意試試。李唯一索性就多留幾年得了,也好教他唿吸吐納。重要的是,其餘時間李賢侄可以教五丫讀書,說不準等他熟悉了五丫真還改變了主意。兩件事都很重要。


    這也讓人無奈,他還有第三件事要做。巨舟圖紙他得要琢磨透了。張大戶已經應下了,隻消十來二十年估計這巨舟也能造成。他哪裏等得那麽久,大不了就改動一下圖紙。


    李唯一打得好算盤,他在想,保人不保舟。舟可以有事,能到對岸就成,人隻要沒事他還管舟值多少錢。凡人多半是要心疼巨舟,可他畢竟不是凡人。


    一番初試,張大戶感覺他真遇到了神仙。所謂老當益壯,他已經有了這種感覺。這生意人也痛快,既然答應了別人,事情總得要辦。


    淶水縣中,張大戶請了些工匠,上凹村又雇了些村民。李大官人則是拿出了自改的圖紙,他要造巨舟。開玩笑,憑這些人就想造巨舟,鄉民並無一人看好這件荒唐事。


    其實他要改圖可把張大戶給驚著了。可惜拗不過年輕人,先瞧他改成啥樣再說。還有一個問題,即便是一縣之首富,一次性有巨款支出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首富老爺想的是,二十年陸續支付還行。可李唯一就是要省錢,他隻求一次性垂渡,時間也一並要省。如此一來,張大戶也就默認了。


    這李賢侄說得很清楚,他的功法金銀是買不到的。事實也是如此,再來一艘巨舟也別想換這功法。無奈李唯一有求於人,且與張員外談得來。要是淶水張家得了這完整功法,未來子孫必定會有奇人出現。


    親曆的事,生意人張老爺他當然心中有數。這可是天下間上乘的內功心法。麵對這等機緣,他得為子孫後代造福,雖然他兒子還沒個著落呢。淶水首富哪有武林世家有前途。


    就憑淶水一眾人,想造真正的巨舟可能真還有點難。隻要個湊數的,瞧起來大的那種,估計這些人也夠用了。


    眾人學皇家挖了個大水庫,還在水庫邊搭台,準備造舟。聽說外鄉來了個李大官人,想造舟自用,縣老爺時刻找人瞧著,且看這外鄉人究竟有何打算。


    錢與勢有時真管用。一切有張大戶打點,不就造個大舟,縣老爺好像也默認了這事。不要拿出去害人就成。


    小溪邊,五丫站一旁瞧著,李大官人放下個模型,小小木舟沿溪流直下,這小玩意兒險險靠了岸。五丫手巴掌拍得也響。


    “李叔,你這是第五個玩具,一樣也能給我嗎?”顯然這五丫頭已經得了四迴便宜。


    李唯一笑道:“背下我給的文章,這小舟就是你的。當然,這會兒我自己還要再玩一玩,你趕緊背書去吧!”


    五丫聽見了好處,她歡天喜地顛著小步子去了。


    李大官人一身貴氣,這也是給工人看的,至少得表明他也是有錢人。他走到溪流對岸撿起了小舟。放眼望去,小舟身上多有水槽。所謂“順水行舟”,瞧著倒是像那麽迴事了,不知大號玩具在湍流中會是何種局麵。


    照張大戶給的圖紙,飛湍之中,巨舟一要牢靠,二要能減速,三要能在對岸安全停住。如此足夠的人足夠的錢,十來年巨舟大概可以成型。


    如今練功也要抓緊,唯有成為內家高手,逃岸的時候他也能安全些。內力蓄積也像造這大舟一樣,可不是短期就能見效。


    轉眼就是三年,巨舟終於有了模樣。垂皇的巨舟倒也有人見過,對比之下,李大官人的巨舟非但難看且還小了點。話又說迴來,這巨舟一樣算是雄偉,說不準也經得起風浪。


    想要垂渡,皇家的巨舟倒是可靠,可平頭百姓要是想搭順風舟,萬萬不能!李大官人其實得了個“四不像”,眾人不曉得而已。


    這所謂巨舟除了順流衝向對岸是必需,其它如牢固,減速,停靠等,涉及太多機關玄奧,也不作奢想了。垂水寬廣,就不知此舟中途會不會散架。


    其實有明眼人早瞧出了不妥,人家還苦口婆心給說了一通。想省錢的傻人可沒少死,這李大官人他好像鐵了心,沒救了!


    在此之前,張府早傳來了喜訊,兩房先後有喜。員外要當爹,且這一添就是兩個孩兒。由於堅持吐納兩年多,張員外也算用了功的,當爹也在李唯一意料中。眼瞅著生產可能也就這段日子了。


    張老爺張羅著接生大事,李大官人卻想要啟航,這可嚇壞了一眾工人。自己造了個啥,他們心中也是有數的。要是害死了人,縣太爺可不得扒了他們的皮。


    人傻可以,錢多也成,大官人也不能害人不是。這事還得報官,否則出了人命可就晚了。工人中還是有明白人的,他們也怕被治罪。


    話一挑明,一眾工人提心吊膽,有人甚至後悔接了這活兒。快馬終於來了,希望縣裏的官差能夠阻止傻人。


    一番警告後,官差終究還是點了頭。李唯一拿出來一張紙,上頭寫滿了字,還有張大戶簽名作保。加之李大官人又給了些賞錢,官差也沒啥好說了,如實稟報就成。傻人願意花錢買死,自己樂意就好,無礙!


    一番波折後,眾人放水漲潮,不太牢靠的“四不像”終究還是被拉出了大水庫。出乎意料,分明被瞞住了,這五丫咋就出現了。這會兒她爹正忙著接生這事,難怪沒能看住她。


    事情其實瞞不住,壯士要上路,這可吸引了不少人。傻子已經言明,生死由命,怪不得別人。至於結果,眾人早就有了意料。這執拗的李大官人,除了一臉崇拜的五丫,保準沒人給他燒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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