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道?悠悠心裏默念這個名字,她好像在哪裏聽過......嘖-自從被水泡過之後腦子越發不好使了,悠悠慨歎。


    精衛則是吃了一驚。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在陳悠悠的陰陽簿上看見過這個名字,這就是陳悠悠的爹,親爹!本來她還在發愁,按現在幺幺對於人身的適應狀況,要走出這三河村都得不知多久,更不要說去尋親了。現在好了,自己送上門來了。


    低頭看一眼還在冥思苦想的人兒,心已經很累的精衛發送了一段靈識,‘這是陳悠悠他爹,現在是你爹,快叫爹。’


    爹?悠悠雙手一拍,是了!他聽悠悠母女提起過的,就是這個名字!已然故去的陳悠悠這輩子最想見的就是她爹,她要幫她完成這個心願。剛想開口,卻覺得如鯁在喉,瞬間變成一張苦瓜臉看著精衛,‘叫不出來......’


    不是吧!精衛扶額。老天爺還真是公平,給了靈識不給說話,你這叫她這輔助怎麽打下去?


    一人一鳥就這麽呆呆地站在那裏,既無動作,也無表情


    ......


    從一開始看見陳悠悠有些愣怔的陳遠道先生這會兒卻是迴過神來了。他看著悠悠,拱了拱手,聲音有些顫抖的說到:“不知,姑娘今年多大了?”


    悠悠見他問自己話,翻著小眼睛算了算,還沒等她算好,精衛的聲音穿進了腦子裏,‘十二’。哦,悠悠嘟嘟嘴,抬手比了一個一,一個二。


    “十二”,陳遠道輕聲重複了一邊,“那,家住何處?家中可還有什麽人?家人可還安好?”,他急切的追問到。


    你這麽多問題一起問我怎麽迴答?悠悠心裏有點煩躁,又不能對他用靈識。


    悠悠伸出一個手指朝地下指了指,然後再兩手往外一攤。表示她家就住這裏,家裏沒人。至於最後一個問題直接就被她忽略了,還用得著問嗎,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好的那種吧。


    男人顯得有些焦慮,手足忙亂的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小的銀鎖,“你,可見過這個?”,說完眼睛直直地盯著悠悠,一眨不眨。


    喲嗬~這不和她脖子上掛著的那個一樣麽。這個問題好迴答,悠悠十分大方的把銀鎖從衣服裏摳出來展現在陳遠道的眼前。


    然後陳遠道就哭了,兩滴眼淚順著略有細紋的眼角滑落,雙手也不知道該放在哪。再來,他終於問了一個在悠悠看來比較有意義的問題,“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哦呦~你終於想到這個問題了。精衛和悠悠難得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還好我認識字。


    悠悠抄起地上的小木棍,揚揚灑灑地寫下了三個大字——陳悠悠,自認非常滿意。


    旁邊精衛就不同了,一臉的黑線,心想不愧是貓爪寫出來的字。


    陳遠道盯著地上的群魔亂舞觀察了半天,終於辨認出了它們的真實含義,隨後那個激動啊,衝上來一把抱住陳悠悠,涕淚橫流,“兒啊,為父終於找到你了!”


    “來,為父看看”,說著就把陳悠悠從頭到腳仔細看了一圈,見除了有些虛弱外並無什麽大的損傷,這才放下心來,又盯著她看了許久,才艱難地問到:“你......阿娘呢?”


    這是悠悠覺得他問的第二個有意義的問題。


    坐在馬車上的陳遠道已經歎了第兩百次氣,扶了兩百次額,搖了第三百次的頭了。


    自從從三河村出來,他就一直是這樣。悠悠也沒辦法,隻能和落在肩頭的精衛一次又一次的大眼瞪小眼。


    三河村的時候,陳遠道問到陳悠悠的娘,悠悠也不知道她究竟如何了,就攤了一攤手,想說:不知道。結果陳遠道就理解成了她娘已然亡故,一連向後退了三步才站穩腳跟,隨後開始嚎啕大哭,直說對不起她們娘兒倆。


    其實悠悠心裏對他如此並不十分歡喜。王氏雖生未見人,卻也死不見屍,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就在那邊嚎得什麽喪。雖然精衛知道她的心事後說她是自欺欺人,但她還是覺得理當如此。而且,她對陳遠道還有另外的怨懟。


    “悠悠,你肯定在怪我”,陳遠道突然開口到,


    喲-還挺有自知之明,悠悠心想,


    “當年我進京趕考,原本是想帶著你娘一塊去的。可那時你剛出生,實在走不得遠路。我便一人走了,不料,這一別,我與你娘竟成永訣......”陳遠道說著說著,又開始拭淚。


    悠悠:?


    精衛:哎~


    “那年為父有幸春闈得中,本想第一時間便迴來接你們去過去。卻不料女直犯邊,家鄉糟了兵災,你母親帶著你逃了出去。等我再迴去的時候,鄉裏早已物是人非,也再沒你們的音訊。”陳遠道眼睛望向窗外,“我從未放棄找你們,卻每每失望。前段時間,有同僚下鄉巡視,迴去後與說我此處有當年兵災逃出來的鄉民,我想著許是能打聽得些消息,便急忙趕了來。卻不想到底趕不上天命,才至州府,便發了大水,困了好多天,等到能過來時,此處卻又一如當年......”


    哦~原來如此。悠悠心裏默默點頭,感情是她錯怪他了。那好吧,她代替陳悠悠原諒你了。


    精衛看著旁邊陳悠悠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點什麽了。內心極度無語,雖說陳遠道說的都是真的,可這笨貓如此容易相信別人,哪天要是遇到個什麽居心叵測的,怕不是被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了。不行,看來她還得讓她認識到什麽是人心險惡。唉~精衛一聲歎息,她這任務也忒艱巨了些,想跟龍王換換。


    然而,龍王敖璃這兒,也並不容易。


    自從趕到地獄後發現原陳悠悠已然飄然而去輪迴轉世,龍王爺的眉頭就沒鬆開過。他是一邊翻著陰陽簿一邊歎氣啊,太難了。原本看到九命的簿子後他就心道不好,此刻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陳悠悠的命數好說,畢竟隻是一個普通人,可這九命的命數,太亂了!


    何為九命?


    據傳,九命為犯下大錯的世間生靈所化。無論你是妖、是魔、還是人或神,十惡不赦、違抗天命還不知悔改便有可能成為九命,一世九命,受十世輪迴苦難。所以,九命是天罰。但,九命亦是天恩,十世過後,九命劫數過去,便可如正常人一般投胎轉世,無需在煉獄中受無盡折磨。


    所以,九命是不幸的,但亦是幸運的。


    而敖璃此時卻深深的感覺到,自己被扯進這九命悲哀的命運中,是比九命還要悲哀的命運。雖說他手握陰陽簿,能看人前世今生,好像有著無比的上帝視角,但天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他的上帝視角也僅止於已經發生的事情而已。他能通讀了解現在這個陳悠悠的前九世,卻依舊不知道她今後會何去何從。而看到她第一世的命運的時候,敖璃就知道,沒那麽簡單~。


    這個死精衛,知道事情還不告訴他。敖璃心中氣憤。


    當年的事情,這陰陽簿上寫得也太官方了,隻有前因後果,沒有中間過程,更沒有細節描寫,要想真正了解,還得從局中人入手。而當年的劇中人,一個在人間,早已變成了現在的九命陳悠悠;天上的那位據說現在在閉關;那麽就隻能從精衛這個不上不下的入手了,雖然不是主要人物,但好歹也是個近身配角。


    看來,想要好好的將這件事情完結,他還真得不得不和那臭鳥通力合作了。


    敖璃從架子上找出那本精衛專屬的陰陽簿就翻閱起來。因為命數長,每個神仙都有一本專屬的陰陽簿。你說妖、魔也同樣活得長遠,為何沒有專屬的簿子?嗬~懂不懂什麽叫特權。


    在翻到第九百頁依舊是滿紙:


    某年某月某日,精衛於大荒山拾得桃木棒一根;


    何年何月何日,精衛於不周山撿到硬石頭一塊;


    x年六月六日,精衛將桃木棒(石塊)投入大海;


    ......


    敖璃“啪”的一聲把手中的陰陽簿拍到桌上。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麽些年,他都不知道精衛這混蛋為他的海水水位做出了這麽大的貢獻。


    胡亂地再向後翻幾頁,發現依舊是這點內容,敖璃索性把簿子一推,不管了,端著手在那思考龍生。


    一陣陰風乍起,是鬼差拘人路過門口,卻撩動了躺在桌子上的陰陽簿,“唰唰”吹過二三頁,露出一片空白。


    敖璃登時來了興致。什麽情況?伸手撫摸空白的頁冊,指尖神力緩緩釋放向其中探去。


    這上麵的文字被掩起來了,看來有人不想讓人看到這上麵的東西。越是這樣,敖璃的好奇心就越重。他倒要看看,這混蛋精衛有什麽“不堪為外人道也”的過去。


    指尖神力綻放,緩緩揭開那層神秘的麵紗。


    人間,昭朝,昭陽五年,精衛九百九十九歲,曆天劫,力不支,墜而為人。為一凡人沈菁所救,然神力盡喪,遂與之結伴。至昭陽二十五年,昭朝覆滅,精衛重返天界。


    空白了幾大張的紙上,隻浮現了寥寥數行的字,很顯然,封印之人修為不凡,且絕不在他之下。看來這精衛的過去沒那麽容易看咯。不過沒關係,他可以直接問本人。但敖璃卻有一點擔心,既然此處被動了手腳,那麽精衛的記憶是否準確就有待商榷了。


    沈菁,沈千乘,一個是精衛陰陽簿上的名字,一個是九命陳悠悠第一世上的名字,這兩者有什麽關聯呢?敖璃很好奇。還有天上那一位,那位千年未曾露麵,曾經叱吒風雲的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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