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做的好事!”崔耿鴞帶著一群老人闖入關押章伯喜的房間。“你毀了飛船所有人的希望。還有什麽話說。”


    “這是要審判我嗎?”章伯喜手腳上帶著鐐銬,他伸出雙手,露出被磨破皮的雙手,就象曬幹的雞爪,又幹又瘦。“我沒有害大家,我這是在救大家。這個女人,”章伯喜雙手指著顧秀英,“她以為什麽都知道了,她正在一個個的毒死我的老兄弟,可惜她錯了,她不知道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誰,誰才是真兇。哈哈哈!真可笑啊,真可笑!”


    “你說這些是毒藥。”崔耿鴞眼中的兇光一閃,“並且將他們全都磨碎了,我想知道他們毒在哪裏,灌下去!”他指著章伯喜。後麵有人端出一碗帶著血絲似物質的深綠色湯汁。


    “這是什麽東西?”章伯喜看到之後,竭力掙紮,不斷往後躲,“我不喝,這是毒藥。你想毒死我,怕我將真相說出去。”他突然跪在地上,祈求道:“崔艦長,我求求你,我不會說的,不會說的,誰來問我我都不會說,你放心吧。我不要喝這種東西。快拿走!”


    “這些就是你打碎的藥,你說是毒藥,但我今天偏要你喝。”崔耿鴞一個箭步跨上去,抓住章伯喜的衣領,搶過碗,用碗的邊緣強行頂開他的牙關,將藥汁強行灌下。章伯喜翻著白眼,不吞。


    “快來幫忙。”崔耿鴞叫道:“他毀了我們的藥,用心惡毒,是想讓我們都死在深空之中,根本就不值得同情,我要讓他將這碗藥喝下去,以證明這些藥不是毒藥。”


    四周上去了兩個老頭,一人拉著章伯喜的手,一人踩住他亂蹬的腳。崔耿鴞騰出手來,捏住了他的鼻子,章伯喜差點憋死,最後在“咕嘟嘟”聲中本能的喝下了碗中的藥,不過也被嗆得連連咳嗽,眼淚鼻涕直流。


    “如果這是毒藥,證明你是對的,你死!”崔耿鴞滿臉兇狠的說道:“如果這不是毒藥,我會給你公正的審判。你毀了全船人的希望,就用你的命來謝罪吧!”


    章伯喜突然間意識到,崔耿鴞這次是真的要殺他了。他剛喝下的藥湯,就如一團烈火從心中燒起,一路燒到了嗓子,他啊啊幾聲,發出幾個意義不明的詞語。似乎看到了章伯樂正在向他招手。


    崔耿鴞帶著眾人退出房間,對看守章伯喜的人說道:“不管他接下來發生了什麽,都不用管他。二十四小時之後,再來通知我。”


    一行人沿著通道迴走。兩邊關在房間裏的那些人,都非常安靜,顧秀英一一從他們臉上看過,沒有人露出希望還是失望的表情,他們已經徹底的麻木。都不知未來等待他們的是什麽樣命運。


    鄭常空、錢孟兆、古知行、耿智忍、耗子、強哥、唐哥馬林、苗誨、朱舉山、和臣光這些人的名字一一出現在腦海裏,就似一個世紀前已經死了的人,又出現在了她的眼前。要是喬叔還活著就好了,為什麽這些人都還活著,而他就死了呢。


    是章伯喜害了他。我要為他報仇,如今看來,離報仇雪恨的日子近了,我該加快進度,她想。


    今天看到崔耿鴞對待章伯喜的手段,她隻覺得大快人心,如果可能,她願意親手放逐章伯喜,讓他象喬叔一樣,在星空中無助的看著自己死亡。


    與崔耿鴞分開之後,她再次來到了種植園。找到了傅冬藏。“找到多少?”她問。


    “基本上找齊了。”傅冬藏從床底抽出一個箱子,“按照你的吩咐,我將所有的種子都藏了三份。想不到他真的會那麽瘋狂,竟然真敢將與大家性命相關的東西毀掉。”


    “他現在已經瘋了。”秀英慢聲說道:“他的腦袋已經不再清醒,早知道如此,就該早一點將他限製起來,崔艦長還是太重情義了,結果卻差點害了我們所有的人。”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傅冬藏迴憶的說道:“在我的記憶中,他們兩兄弟一直都是好人的代表,樂觀向上,對誰都能夠伸出援助之手……”


    “別說了。”顧秀英怕繼續聽下去,自己會心軟,製止了傅冬藏的話,“這些種子你先選出一份來育苗,另外的兩份交給我吧。這樣保險一點。你覺得呢?”


    “我們都老了。”傅冬藏將兩分種子裝在一個箱子裏,交給了顧秀英,“這個飛船遲早要交到你們的手中,因為我們這次本來就是死亡之旅,說真的,我們出來,就根本沒有迴頭的打算。”


    “你們不是要去追尋彗星嗎?”顧秀英還記得那條彗星飛行的橢圓軌道。“還要乘著彗星到西宿。”


    “那隻是一個夢想。”傅冬藏笑得很苦澀,“如果不是崔艦長一定要來,我們真的是不準備再迴去,隻想一直飛到星雲裏,然後在哪裏等待那一刻的來臨。我們,隻想做一個最後在星空下自由飛翔的人。不想再住在這樣的鐵殼子裏。”


    秀英提著箱子迴到她原來的房間,將之放到了床腳底下。房間裏的一切東西都沒有動過,睹物思人,很是悲傷了一陣。有喬叔在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就象一個有人保護的小女孩,任何時候隻要需要,喬叔就會出現在她的眼前,告訴她不要怕,一切都有他呢。沒有了喬叔之後,她突然發現自己變成了沒人關心的孤兒,所有的歡樂、悲傷都沒有人分享,似乎隻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裏。”第二天下午,在章伯喜被灌下藥二十四小時後,崔耿鴞找了過來。“章伯喜的嗓子好象被燒壞了。跟我一起看看嗎?”


    “好的!”


    “章伯喜做得最錯的事情就是審判喬叔。”崔耿鴞歎了一口氣,“我們都知道章伯樂的死,是一個意外,他卻一定要將罪行強加給喬叔。”自跟顧秀英在一起之後,他也跟著她喊喬有福為喬叔。“我知道你一直記著這個仇。”


    “喬叔死得很冤。”顧秀英低聲說道:“他們是害怕他,所以就害死了他。”


    “我們準備過幾天就審判章伯喜,如果大家認為他有罪,”崔耿鴞一隻手握拳揚了揚,“我絕不會替他求情,雖然他是因為毀壞藥園而得到的死罪,但冥冥之中誰說又不是為喬叔報了仇呢。”


    “謝謝你!”顧秀英低低的說了一句。


    “不用!”崔耿鴞以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這是我應該做的,你的喬叔就是我的喬叔,沒有人在害了他之後,可以不受到懲罰。”


    “我們接下來怎麽做。飛船上的人越來越少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當初的夢想恐怕是不能實現了。”


    “迴到母星嗎?”崔耿鴞笑了起來,“這個不用擔心,你看到那些被關起來的人嗎?他們的棱角已經被磨平了,再過一段時間,我就會將他們逐一的放出來,現在他們跟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大家隻有團結在一起,才能夠共度難關。”


    隔斷囚室的鐵門在嗞嘎聲中開啟,還是那股熟悉的臭味衝來,秀英隻是微微聳了一下鼻頭就恢複了正常。囚室兩邊的人仍然還是那麽木然,就連秀英也引不起他們的騷動,哀莫大於心死,她想:他們現在的樣子,完全就是心死的表現。


    “章伯喜啞了。”看守的人麵無表情的宣布這個消息,“他喝下藥之後,其他的症狀沒有出現,隻是舌頭卻無緣無故的縮小了,現在已經不能發出任何的聲音,雙手也顫抖得利害,我想讓他寫點東西,結果寫出來的東西,根本沒有辦法辨認。”


    崔耿鴞暗暗鬆了一口氣。秀英卻是皺起了眉頭,因為那些藥的混合,根本就不會出現這樣的症狀,難道還有人在其中加了其他的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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