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現在,諾文頓家族已然處於崩潰邊緣。伯拉勒斯民眾已經開始自發的抵製諾文頓家族商品,臨時議會可謂占盡先機。


    可惜,家族議會各位首腦,依然看不懂局勢。


    作為庫國權利實際掌控者,舉棋搖擺不定,不敢表態,毫無遠見。


    托爾裏恩一直認為艾什凡勳爵和斯托頌勳爵,都是年輕出色的後輩。經此一戰,這兩位家族領袖,也是鼠目寸光之人。


    “艾什凡和斯托頌,現在都沒有表態,他們難道真的不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沒有我們這些人,他們家族領袖的位置,還能坐的這麽安穩?我認為,諾文頓家族被清算之後,我們也要跟洛丹倫的舊貴族們學一學,自立陣營。不再接受家族議會的統治。”托爾裏恩唿籲道。


    艾丹和托尼瑪是斯托頌勳爵的死忠,雖然勳爵大人沒有表明態度,明確支持他們跟羅文公開叫板。但老勳爵一直是反對諾文頓家族陣營的急先鋒。這次庫國國內權利核心內鬥,老勳爵沒有表態,一定有他的難言之隱。


    自立門戶對艾丹和托尼瑪而言,不劃算且沒意義。


    柯菲丹沒有那麽樂觀,直覺告訴他,事情可能並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


    諾文頓家族輕易放棄了伯拉勒斯的市場競爭,將民眾的信任,輕易的讓給了臨時議會,這本身就非常可疑。


    之前柯菲丹跟諾文頓家族經常打交道。作為家族首腦,羅文的諸多經濟政策,其最終受益者,基本都是底層的平民。


    從諾文頓領地內的民眾工作製度和福利來看,羅文很懂得利用民眾這一優勢。


    此次,羅文反其道行之,不免讓人懷疑。


    可現在民眾抵製諾文頓家族商品依然成了既定事實,就算...


    正當柯菲丹疑惑之際,他的助手送來了最新消息。


    “各位伯爵,局勢有變,諾文頓家族在伯拉勒斯、箭穀鎮和布倫丹納等地,開始低價售賣商品。“


    托爾裏恩、艾丹和托尼瑪同時露出了輕蔑的笑容,這小鬼也太後知後覺了吧。


    臨時議會現在手裏有近三百萬金幣的存貨,而且現在民意在我們這邊,你的商品就算是價格再低,能賣得出去嗎?


    “看來我們已經勝券在握,是時候去讓那幾個蠢貨,改變主意了。”托爾裏恩現在手中有了足夠的籌碼,他準備去找艾什凡勳爵商議,如何用最直截了當的方式,將羅文從家族議會中踢出去。


    柯菲丹並沒有因為這遲到的價格戰,而衝昏頭腦,他心中的擔憂不降反增。


    羅文這小子,怎麽會突然這麽蠢?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會議解散後,各位臨時議會議員,各自前去處理手頭的事物。


    柯菲丹則迴到商會,尋找這些天商隊從庫國各地收集拿迴來的貿易信息。


    ......


    莫斯已經很多天沒有出門,國內經濟大環境崩潰,他就賦閑在家。


    父親這些天一直在軍隊,軍隊內部的事物,也不要他去處理。


    家族內部元老出了問題,軍心不穩。莫斯自然是玩不過這些老油子,加之這段時間,他忙於軍隊和商會的事情,本身就很疲勞。


    索性,艾什凡勳爵趁著這個機會,給莫斯放了兩個月的假。


    雖然莫斯一直宅在家裏,但他在商會的下屬,每天早中晚都會給他帶來最新的消息。


    現在羅文正處於風口浪尖,他抱著一種微妙的心情,準備看羅文的笑話。


    可莫斯又不太想羅文身敗名裂。


    庫爾提拉斯的權力核心一直都是這臃腫的貴族集團,家族議會最為上層決策機構,反而很少出現貪汙受賄的現象。


    艾什凡勳爵、阿瑟勳爵、阿迪烏斯勳爵和風評不太好的斯托頌勳爵,都很少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雖然他們都是各個派係貴族首腦,但本身還算廉潔。


    如果真的給家族議會成員搞個罪名,那隻能是包庇、縱容下屬違法犯罪。


    當然,這也不是整個家族議會所能左右的事情。


    莫斯在接受第三艦隊部分事物之後,他才發現艦隊內部雜亂的利益鎖鏈。


    一種肉眼無法捕捉的鏈條,束縛了每一個人的腳踝。隻要是中高層官員,大家之間都或多或少的有聯係。


    一個人被抓,深追之下,就會牽扯出一大幫人。


    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艾什凡勳爵無法徹底根除這些毒瘤,如果真的沒了這幫人,還有誰為家族和第三艦隊做事?


    其他家族也麵臨這樣的問題。


    所以貴族集團爛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是誰也沒有這個魄力,切除這寄生多年的毒瘤。


    羅文是一個有勇氣向貴族集團開刀的人,這一點就很值得敬佩。


    莫斯和羅文雖然有間隙,但莫斯隻是嘴硬,並非是不明事理的二世祖。


    羅文沒有接受諾文頓家族之前,莫斯可謂是整個伯拉勒斯貴族子嗣的榜樣。


    有能力,長得帥,有一定的軍事才能,也算是一等一的人才。


    隻要多加培養,日後接班艾什凡不是問題。


    莫斯的確很嫉妒羅文,但那是兩碼事。起碼羅文現在做的,是莫斯也想做的事情。


    所以,他很希望羅文能贏的這場鬥爭。


    莫斯和羅文在某種程度上,非常類似。


    莫斯原本也可以跟其他貴族的子嗣,每天都廝混在一起,吃喝玩樂,享受父輩們的權勢和金錢。


    可莫斯拒絕了這種生活。


    先前莫斯參加過幾次酒會,他無法接受這些同齡人的觀念。


    “前些天我剛剛找了一個漂亮女孩,他們父母竟然一百金幣就賣給我了,嘿嘿,最終我也沒付錢。”


    “真有你的啊。”


    “賣女兒的父母還算人麽?我這是替女孩教訓他們。”


    “你這不算什麽,前些天我起碼撞死了一對夫婦...”


    “那件事我知道,最後不是沒找到兇手,不了了之了麽?”


    這是酒會中最普通不過的對話,貴族子弟酒過三巡,就會徹底寫下偽裝,訴說自己犯下的罪行。


    這些恥辱在他們嘴中,仿佛變成了炫耀的資本。這種詭異的氣氛,讓莫斯渾身發麻。


    莫斯也恨,為什麽這些人渣可以隨心所欲的利用手中的權勢,宣泄欲望。而那些勤勤懇懇的平民孩子,則需要一步一個腳印,從軍隊或者商會基層做起,卑微的活著。


    真不知道這些畜生,是如何將庫爾提拉斯貴族學院九年的文化學習,丟棄的一幹二淨。


    不過經曆的多了,莫斯也就明白了。


    這些畜生很清楚他們都是錯的,但環境如此,要想加入這個圈子,就必須要做這些。


    別人都這樣,就你另類?


    難道你是家族領袖的兒子?想在這個圈子混,就要跟隨資本的步伐,而不是所謂的公理。


    自羅文跟貴族集團宣戰到今天,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天時間。


    下周就是新年,莫斯看著逐漸失衡的民意,不免有些失望。


    羅文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


    “莫斯少爺,托爾裏恩老會長來了。”侍女帶著托爾裏恩,來到莫斯的辦公室。


    艾什凡勳爵在軍營,中午才能迴來。


    托爾裏恩為了打發時間,決定來找莫斯,探探口風。


    畢竟這場鬥爭贏了,莫斯依然是家族少主。如果能轉變莫斯的陣營,這也能為說服艾什凡勳爵增添一枚籌碼。


    “快請坐,老會長。”


    “莫斯少爺,不必客氣。”


    二人寒暄一番,閑扯一番,托爾裏恩說起正題。


    莫斯跟羅文有隔閡,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莫斯和羅文都是大型家族的子嗣,他們的個人感情,也是民眾們很感興趣的事情。


    羅文和吉安娜官宣之後,好多人都替莫斯惋惜。


    一些說法也挺有意思,不過大家最喜歡的花邊新聞,還是莫斯被橫刀奪愛,大海的女兒,成了羅文的未婚妻。


    雖說即便沒有羅文出現,莫斯娶到吉安娜的機會也很小。


    畢竟是戴林上將的女兒,國與國之間的政治聯姻,是常有的事情。


    “我想吉安娜殿下,就快迴心轉意了。莫斯少爺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啊。”托爾裏恩話中有話,分明是在引導莫斯,跟貴族臨時議會站到一起。


    莫斯雖然好色,但也算是有始有終的那種。吉安娜能喜歡他固然最好,但這話從托爾裏恩嘴裏說出來,明顯就變味了。


    吉安娜是什麽樣的人,莫斯也算了解。就算羅文失敗了,吉安娜也不會離開他,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還有,托爾裏恩身為艾什凡家族元老,為了抵製羅文,竟然頂著各方壓力,出頭成立臨時議會,這分明是給羅文立了個靶子。


    也就是現在臨時議會掌握了局麵,如果羅文占據優勢,臨時議會最終被清算,艾什凡家族肯定會受到嚴重的波及。


    最後。成立貴族臨時議會,本身就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這種權力機構在建立之前,他們難道就沒有考慮,家族議會的看法嗎?


    羅文清算貴族集團,那是有理有據。你們成立臨時議會,在家族議會眼皮底下成立權力機構,也難怪家族議會的各位領袖,不表態支持你們。


    臨時議會要的真的贏了?那還得了?


    “這事就不勞老會長費心了。我對吉安娜已經沒有那想法了。”莫斯口是心非道。


    怎麽能說不愛就不愛了?吉安娜那麽漂亮優秀的女孩,隻要她不結婚,我就不會放棄。


    托爾裏恩笑了笑,沒有繼續聊下去。


    “技術轉讓協議還在運作?”托爾裏恩詢問道。


    第三艦隊軍方內部事宜,一直都是由艾什凡勳爵直接負責。


    倘若艾什凡勳爵真的要跟諾文頓家族決裂,恐怕技術轉讓協議也會停止運作。


    莫斯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實話實說:“沒有,不管經濟上怎麽對抗,軍事依然都是庫爾提拉斯立國的根基,這個無論如何都不能停下。”


    “說的倒也是。”


    時值中午,艾什凡勳爵返迴府邸。


    莫斯跟托爾裏恩東拉西扯,一直都在說一些有的沒的,差點把托爾裏恩的鼻子給氣歪了。


    這小子的屁股什麽時候也這麽歪了。連自己的立場都搞不清楚。


    托爾裏恩本想給莫斯好好上一課,可時間緊迫,還是先跟艾什凡勳爵商議大事要緊。


    反正羅文倒台,托爾裏恩有大把的時間,給莫斯上課。


    ......


    新年還有一周時間,吉安娜暫時放下手中工作。莫裏斯工業區也開始陸續放假。


    工廠除了留下少數工人,維護熔爐,大多數工人都迴家準備過年。


    現在庫爾提拉斯國內鬧得沸沸揚揚,局勢劍拔弩張,隱約間都有了一股爆發內戰的味道。


    然而在諾文頓領地以及內海的小鎮,則是另一番場景。


    民眾們結清了一年的工資,在市場和街道購買新的衣服,年貨,準備好好享受舊一年的最後時光。


    吉安娜購置了一馬車的年貨,其中還有兩身漂亮衣服。


    情侶款的,吉安娜挑了好久。


    “也不知道羅文到底有什麽好辦法,伊露希亞那壞女人一直不說,簡直要把人氣死。”


    好巧不巧,伊露希亞正好從隔壁旅店出門,看到吉安娜,伊露希亞招招手打招唿。


    這女人幫了羅文很多,而羅文又是我的未婚夫。


    伊露希亞幫助羅文,那等同於幫我,吉安娜沉思片刻,認為還是不要把關係鬧得太僵硬。


    她微笑著招招手,跟伊露希亞打招唿。


    伊露希亞捏著裙擺小跑過來,今天她妝容精致,衣服鮮豔靚麗,吉安娜一看就知道她準備去找羅文。


    “怎麽還愁眉苦臉的,怎麽?羅文沒告訴你他的計劃。你問問他不就行了,天天替他提心吊膽的,累不累啊。”伊露希亞果然還是沒有跟吉安娜好好相處的意思,話裏帶著刀子,一個勁的戳吉安娜的痛楚。


    吉安娜也很憋屈。


    我怎麽問?我要是問了,不就證明我猜不到?比不過你伊露希亞了麽?


    我吉安娜可是七級魔導師,什麽都可以輸,就是不能輸智商。


    “要你管我,我擔心我的男人,不行嘛?”吉安娜白了伊露希亞一眼,冷冰冰的說道。


    “男人?嘖嘖,我看你也不像是跟他睡過的樣子啊。你可是一點女人味都沒有。”伊露希亞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吉安娜。


    吉安娜也不虛:“你有麽?不是也...”


    “你們聊什麽呢?”羅文出門,看到兩個人快要打起來了,急忙打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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