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貴妃不知道皇帝最終會怎麽處置史芃芃,但金鈴說的對,她要趁著皇後在冷宮,把皇帝搶過來,隻要皇帝的心到了她身上,任史芃芃有三頭六臂也不是她的對手了。


    其實也不是沒有主動過,但都以失敗告終,她總結了一下經驗,覺得自己還是臉皮太嫩,膽子太小,所以這一次,她打算豁出去了,臉要不要無所謂,隻要把人留住就行。


    當柔軟的手臂箍上腰的刹那,墨容麟隻覺得頭皮發麻,頭暈得更加厲害,背上冷汗直冒,胃裏跟翻江倒海似的,他來不及掙開,彎著腰就幹嘔起來。


    許貴妃哪裏想到皇帝會是這種反應,嚇了一跳,手還用力摟著他,焦急的問,“皇上,您怎麽了,哪裏不舒服,皇上,皇上……”


    墨容麟手腳無力,整個人彎成了一隻蝦米,一邊幹嘔一邊低吼,“滾,哇……滾開,哇哇……”


    寧十七在門外聽到動靜,立刻衝了進去,想都沒想,抓起許貴妃就扔到一邊,扶起了墨容麟,“皇上,您怎麽樣?”


    聽到寧十七的聲音,墨容麟的難受勁總算緩了一點,他靠在寧十七的懷裏,“帶朕迴去。”


    四喜前後腳跟進來的,也趕緊扶住皇帝,兩人一左一右把皇帝扶到龍輦上,急匆匆往承德殿去了。


    金鈴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沒敢讓其他人進去,自己先進去看看情況,結果看到許貴妃倒在桌子邊上,人事不知。


    她嚇得臉都白了,趕緊上前叫她,“娘娘,您怎麽了,娘娘,醒醒,醒醒啊,娘娘……”


    碧瑤宮裏一時兵慌馬亂,金鈴叫了幾個宮女幫忙把許貴妃抬到床上,給她掐人中,喂熱水,又派人去請太醫,小宮女們進進出出收拾桌上的碗筷……


    太醫還沒來,許貴妃卻醒了,她隻是短暫的昏迷,並無大礙,一醒來就問金鈴,“皇上呢?”


    “皇上迴承德殿了。”


    “皇上他怎麽樣?”


    寧十七和四喜的動作太快,金鈴跑過來的時侯,隻看到皇帝已經在龍輦上了,外頭黑燈瞎火的,她也看不真切,但覺得皇帝焉焉的,沒什麽精神,好像有點不舒服。


    “皇上他坐輦走的,看著有點不舒服的樣子。”


    許貴妃凝神望著賬頂,半響,幽幽吐出一口氣來,一連三次,她再不知道就是個蠢人了。新婚之夜,皇帝在她這裏發病走的,第二次,皇帝在碧瑤宮吃飯,又發病了,說是吃壞了肚子,她亦吃了同樣的食物,卻什麽事都沒有。如果說前兩次因為她太過驚慌,並沒有往別處想,但是今天,事情再清楚不過,是她抱住皇帝的那一瞬間,皇帝才發病的。


    她又想起那次去承德殿,想殷勤的替皇帝捏捏肩膀,卻遭到他的喝斥,那樣嚴肅的麵孔,拒人千裏的疏離,當時讓她覺得很受傷,現在想來,那不過是他的本能反應,因為他,不能靠近女人。


    再沒有比這更可笑的吧,堂堂的君王,天底下最有權勢的皇帝,坐擁後宮三千佳麗的男人,卻對女人過敏!怪不得到現在,敬事房的房檔上隻有寥寥數筆,不是皇帝不近女色,是他根本力不從心!


    小宮女走進來,“娘娘,太醫來了。”


    許貴妃擺擺手,“讓他迴去,本宮沒事。”


    金鈴有些不放心,“娘娘,還是讓太醫看看吧,怎麽會無端端的暈倒呢,奴婢擔心……”


    許貴妃不耐煩起來,“說了沒事就沒事,讓太醫走,本宮誰也不想見。”哪裏是無端端暈倒,分明是被那個跟活死人一樣的寧十七扔暈的,但這話她沒法跟人說。


    金鈴見她這樣,隻好讓小宮女出去傳話,她把賬子放下來,讓許貴妃安靜休養。


    ——


    承德殿裏,墨容麟已經洗過澡了,靠在榻上,一個小太監拿著幹帕子替他擦頭發,他腦子發空,什麽都沒想,望著梁上的彩繪出神。


    偏殿,王長良低聲在罵四喜。


    “知道皇上有這個毛病,還攛掇皇上過去,你安的什麽心?”


    四喜低著頭,嘴裏小聲嘟囔,“想著橫豎多試幾次,總有點進展,才……”


    “進展?”王長良嗤笑,“你也不想想,皇上在貴妃那裏都栽過幾次了,就算要試也換個人試,皇上自個都不召見貴妃,你瞎起什麽勁,別當我不知道,霍都和貴妃娘娘沒少給你塞東西吧,主子賞奴才,奴才不收是不識抬舉,可收有收的規矩,收得重了,就得替人辦事,別的好說,唯獨皇上不行,那是咱們的主子,你不能鬼迷了心竅,胳膊肘往外拐……”


    四喜被王長良數落得羞愧難當,頭越來越低,最後跪了下來,“大總管別說了,我去皇上跟前認錯。”


    王長良擺擺手,“看你自個的造化吧。”


    四喜跟在墨容麟身邊往有十來年了,算是看著小皇帝長大的,這麽多年的主仆關係,在他心裏,沒人比皇帝更重要,今天的事,有一部分原因是想還許貴妃的情,更重要的還是希望皇帝可以多試幾次,說不定試試就好了。


    他悄悄走進內殿,墨容麟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式半靠半躺著,小太監見四喜進來,立馬退了出去。


    四喜也不說話,卟通一聲跪在皇帝麵前。


    墨容麟彈開眼皮瞟他一眼,看到那尊送子觀音的時侯,他就明白了,不過已經來了,又是許貴妃生辰,賞個臉吃頓飯倒也沒什麽,他隻是沒想到許貴妃最後會撲過來抱他,上次已經對他動手動腳了,這次更過份,差點沒讓他把心肝脾肺都吐出來,一想到那個難受勁,他就有些惱,抬腳踹翻四喜,冷笑,“你既然對貴妃這麽忠心,不如把你拔到碧瑤宮去吧。”


    四喜一張臉血色盡失,趴在地上嚎哭,“皇上,奴才知錯了,奴才罪該萬死,但奴才對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鑒,奴才若對皇上有二心,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奴才隻是覺得那事得多試幾次,貴妃娘娘又是皇上心坎上的人,宮裏這些主子裏頭,她最合適,奴才是有私心,但奴才真的是為了皇上好,大婚已經過去幾個月了,房檔上沒記幾筆,皇上也不肯召主子們侍寢,這事瞞不了多久,言官們要是知道,得吵翻天啊皇上……”


    四喜說的這些正是讓墨容麟頭疼的事,美人也進了宮,他的隱疾仍舊如故,沒有一點起色,也賴他,既便美色當前,他也沒什麽心思想去試一試。


    提起隱疾,墨容麟意興闌珊,微微抬了下手,“自己去刑房領二十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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