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麟坐在南窗下看書,心思也沒都在書上,餘光裏,四喜已經看了他好幾次,他把書合上,抬起頭來,“你有事?”


    四喜躬著身,臉上堆著笑,“皇上,今兒個是貴妃娘娘的生辰。”


    墨容麟沒太往心裏去,“跟往年一樣,到庫房裏挑件東西送過去就成。”


    四喜提醒他,“皇上,往年貴妃娘娘沒入宮,您不露麵,派人送件小禮物倒是說得過去,可如今貴妃娘娘就在宮裏,要是皇上不露麵,恐怕有點……”


    墨容麟沉吟了一下,問他,“你覺得朕應該過去一趟?”


    “皇上賞臉吃個飯,比送什麽都讓貴妃娘娘高興。”四喜偷偷看皇帝臉色,又說,“左相爺今日也托人送了東西到碧瑤宮。”


    墨容麟想了想,起了身,“去庫裏挑件東西來,朕走一趟。”


    四喜喜笑顏開的應道:“得勒,奴才這就去。”


    ——


    碧瑤宮裏,許貴妃端坐著喝茶,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烏黑高聳的飛仙髻,插了一隻孔雀開屏的搖步,垂下綹綹金色流蘇,大朵的牡丹花別在耳邊,顯得高貴又豔麗。黛眉微挑,眼角掃了金粉,眉心的花鈿亦是一朵紫色的牡丹,和頭上的絹花相益得彰,牡丹花開富貴,為花中之王,加上那隻孔雀搖步,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就是皇後呢。


    金鈴從門外進來,臉上帶著喜色,“娘娘,四喜公公說了,皇上稍後就來。”


    許貴妃臉上一喜,吩咐下去,“趕緊的,都準備好了麽,皇上說來就來了。”


    金鈴笑道:“娘娘放心好了,來得及的。”


    她辦事謹慎,把人派到路口去守著,隻要皇帝一出現,立馬跑迴來送信,皇帝踏進門的時侯,桌上的飯菜剛剛擺好,熱氣騰騰的,看著倒像是剛好趕上了。


    許貴妃迎上來行禮,那天她氣唿唿走了,也知道皇帝不會主動上她這裏來,幸好沒過兩天就是她的生辰,托了四喜,皇帝才能在今日踏進她宮裏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她笑意盈盈的拜下去。


    墨容麟伸手虛扶了一把,“免禮,今日貴妃生辰,朕差點忘了,還好趕上了,”他轉頭叫四喜。


    四喜上前把手裏的東西呈給許貴妃,“這是皇上送給娘娘的羊脂白玉送子觀音。”


    許貴妃愣了一下,眉開眼笑的接過來,“臣妾謝過皇上,這觀音真好看,臣妾要把她供上,每日誠心許願,保偌皇上。”


    墨容麟從不在這些禮物上花費心思,每年給許貴妃送東西,都是四喜一手包辦,事後四喜告訴一聲就成,年年都中規中矩,怎麽今年……他掃了四喜一眼,四喜躬著身子立著,沒敢抬頭,他知道有些過了,但,拿人家的手短,橫豎幫一迴,就算兩清了。


    許貴妃並不知道這尊送子觀音是四喜拿主意送的,看皇帝的眼神又嬌又媚,看得墨容麟起了雞皮疙瘩,有點想走。


    “皇上快來坐,”許貴妃想上前挽墨容麟的手臂,但寧十七往中間一攔,把他們擱開了,許貴妃氣得咬牙,她知道寧十七是個一根筋,誰的賬也不賣,皇


    帝自顧自走了,她也隻能作罷。


    好不容易皇帝坐下了,她想挨著坐,墨容麟伸手指了指對麵,“貴妃坐那兒。”


    許貴妃在心裏籲了一口氣,坐到對麵去,她親自給皇帝倒了酒,這次墨容麟沒拒絕,接過來喝了,還說了兩句吉祥話,許貴妃的心情立馬舒坦了不少。雖然和墨容麟打交道不多,也知道這位年輕的皇帝不喜歡卿卿我我,是個講規矩的人,她不敢太放肆,拿出端莊典雅的作派,輕言細語的和皇帝說著話。


    她話不多,墨容麟話更少,偶爾搭句腔,多數時侯是沉默的。


    許貴妃見慣了他這樣子,倒也沒怎麽介意,酒過三巡,她臉頰泛起了紅暈,眼睛也紅了,目光迷離,托著腮問皇帝,“皇上,臣妾好看麽?”


    墨容麟這會子也有點微醺,點點頭說,“好看。”


    “那為何皇上不常來看臣妾?”


    “朕很忙。”


    “臣妾沒入宮前,皇上隔上一段時間還能見臣妾一麵,為何臣妾進了宮,反而見不著皇上了,是不是臣妾變醜了呀?”她眼裏霧蒙蒙的,一瞬不瞬的看著墨容麟,頗有點酒後吐真言的架式,“皇上,您說呀?”


    墨容麟仔細打量她,如實迴答,“嗯,你跟從前有點不一樣了,不過沒有變醜。”


    “那是變漂亮了?”


    墨容麟搖頭,“跟美醜無關。”


    “那是哪裏不一樣了?”許貴妃身子往前傾了傾,新做的裙子胸口挖了一個桃心,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她靠著桌子,那片雪白便擠出一道淺溝來。


    如此風景並沒有吸引墨容麟的視線,他看著她頭上的孔雀搖步,“你頭上戴的是孔雀?”


    “嗯,一隻藍寶孔雀,皇上喜歡麽?”


    墨容麟答非所問,“朕還以為是隻鳳凰呢。”


    許貴妃幽幽的說,“臣妾入宮前也以為皇上會給臣妾一隻鳳凰……”


    墨容麟的臉色很平靜,說,“貴妃,你醉了。”


    “臣妾沒醉,”她給皇帝又倒了一杯酒,“今日臣妾生辰,臣妾什麽都不要,隻要皇上陪臣妾喝個痛快。”


    墨容麟說,“行,喝了這杯酒,朕就該走了。”


    許貴妃看他把酒倒進嘴裏,撐著桌子起了身,她也跟著站了起來,眼睛死死的盯著他的舉動。


    屋子裏的奴才早被金鈴打發了,寧十七也被四喜拽了出去,寧十七是不想出去的,四喜隻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你還想不想讓皇上好了?


    寧十七就默了,皇帝的隱疾也是他們幾個的一樁心事,不管是貴妃還是皇後,隻要有人能治好皇帝,事後受罰他也認了。


    墨容麟站起來的時侯,覺得頭有點暈,他撐著桌子定了一下,才說,“貴妃,朕走了。”


    許貴妃站著沒動,見他往門口走,突然衝過去從後麵抱住了他,啞著聲叫他,“皇上,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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