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曉露呢。


    他最先想到她,想到昨天離開別墅喝了酒,淩晨迴到這兒接著整個人突然之間彈了起來。


    昨天晚上,又欺負她了。


    “左曉露”宿醉的男人裸著上半身,按著額角,坐在沙發上沒品的大聲嚷嚷,這該死的公寓大得竟然有迴聲。


    迴音絲毫沒有。


    他很小家子氣的爬起來先去臥室把衣櫥打開看,還好她的東西都在的。


    鬆口氣之餘,都想起來了,他對她做的那些事。


    剛才用來按額角的手拍響了腦門,“我到底在做什麽”


    才曉得錯了,不知道會不會為時晚矣。


    按說今天周六,左曉露不上班。


    她在養生館的工作清閑得北堂墨都嘲笑,這份工的錢好賺得不可思議,偏偏還沒多少人做得來,據說她還挺受客人喜歡。


    那現在都快四點了,她人在哪裏?在臥室裏愣愣的站了半響,終歸長歎一聲,拿起手機認命的給那個誰打電話……。


    很快左曉露就接起來了,很和諧正常的‘喂’了一聲,差點讓北堂墨誤以為什麽都沒發生,她隻是在他睡著的時候出去閑逛了而已。


    “什麽事?”嘎然了會兒,她又問。背景沒什麽聲音,聽不出她在哪裏。


    北堂墨隻好問,“你在哪兒?”生硬得很。


    她沉默,有點不想告訴他的意思。


    “說話。”他的耐心一向少得可憐。


    “跟你沒關係了。”她小聲,底氣十足。


    沒關係了?。


    北堂墨一曬,瞪大了眼,“什麽意思?”難不成這個笨蛋還想甩了他不成?開什麽國際玩笑!。


    “我要和你分手!”果然,千萬不要小看天然呆,往往平時看起來懦弱的孩子,不經意間總會做出讓人大吃一驚的事。


    比如此刻。


    “分手?”北堂墨冷笑起來,語氣不由自主的戲謔,“除了我,誰還受得了你那麽笨的人?”說得可真輕鬆啊……分手。到底是誰離不開誰呢?。


    他昨天晚上是過分,那也是因為喝醉了,再說老頭子說的話不過分?就算他知道其實沒左曉露什麽事,也遷怒她了,那也不至於要分手吧?難道還不能允許他心裏懺悔下就算了?除了他,她還能跟誰?。


    壓根就沒打算把她讓給誰!。


    算來算去,還變成左曉露不懂事。沒關係,她也不想計較這些了。


    “反正我們都分手了……”左曉露小聲嘟囔,能讓他聽仔細就好,“以後誰還受得了我,跟你沒有關係。”


    “左曉露你……”


    嘟……嘟……嘟……。


    她掛了他的電話,北堂墨立刻炸毛!。


    幾乎是沒有用大腦去想就直接撥通了別墅的電話,阿星接的,剛‘喂’了半聲就被他家少爺威脅……。


    “叫左曉露接電話,否則你下半生就去和輪椅過!”


    *裸的威脅,嚇得阿星雙手捧著電話,差點沒跪求左曉露一定要接,三秒前他親眼目睹這個女人甩了他們少爺,瀟灑無比,勇氣可嘉。


    “還有什麽事?”無奈的拿起話筒,左曉露覺得該說的都說了,就是分手而已。


    還有什麽事?。


    公寓裏的男人氣急了來迴踱步幾乎要把地板踩穿。


    “你就是這麽和我分手的?”躲到他家去?這算什麽?敢情他是領養的她才是北堂家親生的吧?。


    “什麽什麽分手?我不懂你的意思。”她誠實得很,反正她就是笨嘛,早都有自知之明了。


    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北堂墨陰森森的露出那口白牙,冷笑,“和我分手然後搬到我家去住?”


    “我不會住太……”


    “至少也要把你的東西收拾走吧?”等不及她說完,他就咆哮起來,聲音比動物園的獅子吼得還大聲。


    原來是叫她迴去收拾東西……。


    左曉露對他的脾氣都麻木了,把話筒遠離了自己的耳朵一些,再拉近,說,“我這幾天沒有時間,你幫我收一下吧,或者扔了也行。”


    旁聽的阿星願意用心肝發誓,少奶奶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上看完全沒有任何惡意。


    “現在就滾迴來,立刻!把你的東西收走!休想我碰你的東西!”那一頭,他大少爺繼續吼叫。


    左曉露歎氣,“那隨便你好了。”


    “左……”


    嘟……嘟……嘟……。


    她再次掛了他的電話,阿星下巴掉到地上,這個小姑娘,讓他見識了真正的勇者鬥惡龍。


    ……。


    不是她不願意迴公寓收拾東西,早上她離開的時候也不知道去哪裏,在街上閑逛到中午,媽媽打電話來,她趁機問能不能過去住幾天,花費她可以自己承擔,隻要讓她過去和媽媽住一陣子就好了。


    話音裏的猶豫和躲閃被晚晴輕易聽出玄機,思考了下就答應了,好像察覺到,可能是和北堂墨鬧了別扭吧。


    所以當那個不知悔改的男人‘不計前嫌’的把天然呆的所有東西全部收進箱子,堆在客廳等她來拿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左曉露已經上了飛往國外的飛機,目的地是澳洲。


    也許不會再迴來了,也許……。


    北堂墨不知道自己著了什麽魔,昨天下午給左曉露打過電話之後,拒絕了三個喝酒的邀約,蹲守在公寓裏一步也沒跨出去,甚至出現幻聽,以為有誰敲門,打開之後發現外麵隻有空氣。


    他精神實在是好,有了要專注的事情,幾乎不用睡覺,徹夜的發呆空想。


    左曉露在他的定義範疇裏,絕對屬於離家出走,小孩子脾氣,他原諒了,坐在客廳裏麵對七隻堆滿她東西的箱子,幻想著她迴來看到後淚流滿麵求他的可憐樣子,然後他當然會大度的原諒。


    就是這樣。


    可是一夜過去,外麵天光越來越亮,小區裏的老人迎著陽光開始晨練,孩子們背著書包三三兩兩的往學校去,北堂墨像是某種被遺棄在家的家養寵物,脾氣很差的那種,等不到主人,心情壞得想抓爛沙發泄憤!。


    十點,撥通阿星的電話。


    這次對方顯然有準備,在他悶聲醞釀著怒意的時候,忙用哄騙的語氣道,“少爺,曉露小姐已經去澳洲了,小的……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迴來!”


    那引申義就是在催促他快點去追!。


    唉,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以光速發展到眼下這個地步,在日本長大的的小姑娘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說分手比說走去吃飯還要自如!。


    把他們少爺甩得……不要太徹底!。


    “澳洲?”北堂墨在聽到這個廣域的地名時,火氣頓時降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無法形容的落空感。


    笨蛋左曉露去澳洲了?。


    驀地想起她媽媽在那邊,所以她過去了?然後母女二人一起生活?。


    “她沒說什麽時候迴來?”再出聲,他的音調果然平和了許多,甚至參雜著說不清的不確定。


    知道他開始慌了。


    阿星雙手握著電話,誠懇萬分,“曉露小姐她……”


    “曉露小姐?”北堂墨剛才他第一次用這個稱唿的時候就想發飆了,不是一直叫她‘少奶奶’的嗎?。


    最開始他極其反感,叫左曉露‘少奶奶’就等同於認可她站在他身邊的資格,現在好像非她不可了。


    不是好像,是已經,絕對,就是非她不可!。


    說起來去如風的左曉露,阿星在電話那端為難的苦笑了聲,“少爺,您快去把少奶奶哄迴來吧。”誰讓他別這麽叫的,有人應該心裏有數。


    北堂墨破天荒沒有咆哮,而是沉默。


    他和老頭子關係早就僵了,關左曉露什麽事呢?。


    隻不過是,她的媽媽剛好是老頭的初戀情人而已,而湊巧,他著了老頭子的道,喜歡上她了。


    為什麽要和他分手?因為他暴力?。


    他還以為她已經習慣了啊,有什麽問題不能坐下來好好說,她如果真的認為他哪裏有不好的地方,他看情況改改就好了嘛,突然把他甩了,墨大爺心好酸好澀好不安……。


    前所未有的挫敗!。


    有的男人就是那麽別扭,明明知道自己錯了,嘴硬到死的不會道歉,行動上已經證明他錯了千萬次。


    也就是在左曉露去到澳洲的家的第二天,北堂墨抵達悉尼國際機場。


    來接他的是在這邊保護晚晴的人,沒有多餘的廢話,將車直接開出市區,左晚晴住在距離悉尼一百多公裏外的小鎮上,那個鎮總人口不過五百,周遭安靜、鎮上設施齊全,也附和晚晴安靜的個性。


    本來北堂家已經打算停止對左家母女的保護,幾天前收到的消息,日本方麵,當時向左曉露求婚,也就是被北堂墨幹掉的五個人,其中一個有深厚的黑道背景,據說還是獨子,交涉無用,已經著手準備報複。


    那邊查到她們住在澳洲是早晚的事。


    想到左曉露天然呆的個性,北堂墨不是不擔心的。


    就算沒這件事,他也會來,這幾乎是不需要去做過多思考的事。


    現在的澳洲,正是初冬,晝夜溫差極大,空氣裏潮濕的水分子時刻侵蝕每個人的皮膚,不會感覺很冷,卻一不小心就感冒。


    天愈黑,溫度越低,望著車窗外的夜色,隻穿了件單衣的北堂墨感到氣溫在明顯降低,不由想,這裏的冬天更冷,冰天雪地,不知道一向怕冷的左曉露能不能習慣。


    那麽她會在這裏呆很久嗎?。


    還是真的沒有迴s市的打算了?。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他一直在想這些問題。


    以前,從來沒有過的等待,介於心煩和期待之間,甚至他沒弄清楚到底是來做什麽。


    見到那家夥的時候,他心頭莫名為之一震,不過三天沒見麵,為什麽會有想去擁抱她的感覺?。


    正是晚飯時間,天灰蒙蒙的暗,車停在鎮上一家超市對麵的馬路邊,左曉露抱著一大堆食材從裏麵走出來,司機按下車窗對她打招唿,她看到開車的劉克,先露出個標準的憨笑,再用笨拙的姿態,剛想小跑過來,一輛車唿嘯而過,嚇得她趕緊止步!。


    她懷裏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因為突然頓步,無法保持平衡,本來就快溢滿的大包小包散落掉在周邊,她左手臂彎上還掛著一隻裝滿的購物袋,驚嚇過後對車裏的人尷尬的笑笑,彎腰去撿……。


    北堂墨坐在後座,看到剛才驚險一幕,心髒差點休克!整個人貼著後座的背部都立起來了,咽下口唾沫,強把不安壓抑下來,才話語平靜的對劉克發話,“去幫她拿。”


    心裏早就翻江倒海。


    劉克下車幫左曉露收拾完,自覺的把提在手裏的東西放在前座,那丫頭就隻能往後座鑽了。


    打開車門,看到北堂墨,她愣了愣,車裏坐在靠另外一端的男人和她對視了眼,酷酷的,什麽也沒說,明顯難相處。


    唯獨保持沉默的劉克悄悄在心裏費解,剛才少爺不是坐在左邊嗎?何時挪到右邊去的?。


    人家是刻意給那個誰讓位子好吧!。


    兩相對,左曉露比想象中大方,先對北堂墨露出友好的微笑,“你來啦?”擺出的是‘歡迎你到我家做客’的表情。


    他上飛機前就和這邊的人聯係過,大概是劉克他們說的吧。


    北堂墨不自然的‘嗯’了聲,視線放平,坐姿端正,不再看她一眼了,暗自腹誹左曉露的反映,那是什麽反映!笑得比陽光還燦爛,看來沒有他在,她的日子也過得很悠哉。


    你來啦!。


    她可真大方啊……。


    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她才把他甩了!居然被她甩了……。


    車再次發動,往左家的住處方向開去,北堂墨心裏翻江倒海,就算沒看左曉露半眼,腦海裏飄出來的每個畫麵無疑與她相關。


    那些舉動,傻笑,但凡有事相求時狗腿的掛在他身上噌來噌去的無賴樣兒,清晰無比。


    現在她和他保持距離坐在同一輛車裏,再無多餘的話語。


    你來啦……。


    在她看來,他隻是例行公事以‘北堂家少主’的身份來看看受他們家保護的目標有沒有事,看過之後早晚要走的,她倒是轉變得快。


    果然說分手先轉身的那個痊愈得最快。


    忽然北堂墨渾身開始泛酸溜溜的言情氣息,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他真的被左曉露甩了!。


    ……。


    小鎮入夜後非常清幽安寧,家家住的都是獨門獨戶的別墅,前後各有一個花園,下車左曉露就先被一隻雪白的薩摩耶撲倒。


    狗狗已經長到成年,很大的一隻,突然從某處竄出來,把北堂都驚了下。


    劉克說這隻狗是晚晴夫人剛搬到這裏的時候從鄰居手裏買迴來的,當時差點把它送到寵物孤兒院,在那裏的小動物要是長時間等不到領養的主人,就會被人性化的給與‘安樂死’。


    左曉露一來就和它混熟了。


    瞧那一人一狗的親熱勁,北堂墨站在旁邊嗤之以鼻,至於那麽高興嗎?她就是出門買個東西,他大老遠從s市來都隻有一句片麵的‘你來啦’,又沒瞎,用眼睛就能看到他人已經站在她麵前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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