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漢的一次危機,竟然以這種方式化解。傳說之後太子大病了一場,一直心情抑鬱,皇帝就讓他在家養病。
但是太子妃之事太過於匪夷所思,對外傳言是太子妃誤入浮雲塔,被機關所傷,然後不治身亡。
緊接著皇宮又發布了幾條政令:阿蔓和冷月的通緝令取消,理由是一場誤會,姒無痕等人因保護太子妃失職,被免除官職。
幾個老臣想要刨根問底,都被劉禪訓斥:“不要對皇家這些雞毛蒜皮的事過度關注,要對北伐的事多上心,”這些老臣不敢再多言,自此風波告一段落。
姒無痕和陳凝煙兩人走到了一起,冷月與姒無痕也冰釋前嫌,阿蔓想起之前跟姒無痕的種種,現在發現竟心如止水,先前的萌動,不過是少女年輕,一時衝動罷了。
太子病了,劉禪安排北地王劉諶代替太子,設宴款待眾人。在識別陳凝焰陰謀和保護五色石兩件事上,阿蔓、冷月、慕容雪霏、姒無痕、姒千痕、風蕭寒、火闌珊、山葉空各有功勞,聽說第二日劉禪要親自接見幾人,重重賞賜。
姒無痕一臉笑意問劉諶:“太子殿下怎麽樣了?”
劉諶將杯中地酒一飲而盡,輕輕歎了口氣道:“被你這太子侍衛釜底抽薪,太子傷心不已,卻又被父皇禁足家中,你最好今後離他遠點,以免引來無妄之災。”
眾人哄堂大笑。
劉諶又接著說:“其實太子並非不講理之人,隻是過於沉迷於聲色犬馬,才導致一時不察,被鑽了空子,這段時間阿蔓和冷月姑娘受苦了。”劉諶雖貴為北地王,但是對外性格剛烈,對內卻一直平易近人,因此在朝中的威望極高。
冷月對先前的事情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將肥遺得以重新封印,並且揭穿了陳凝焰的陰謀,阿蔓的通緝令得以撤銷,讓她覺得心情不錯。但是她依舊喜怒不形於色,隻是淡淡地迴應,仿佛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陳凝焰的確很強,我不是她的對手。戰勝她的是她自己善良的一麵,並不是我們。”
陳凝煙笑嘻嘻地瞧著她,之前的敵意全消,道:“你是在說我嗎?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向我示好?”
冷月本沒有這意思,原本事情便是因陳凝煙而起,雖然自己之前懷疑她,鬧過一些誤會,但畢竟是用同一具軀體做出來的事情,因此也不能說自己冤枉了她。
“我何必要向你示好?你最好把另一個你看好了,要是她再冒出來,我就算拚了性命,也要跟她血戰到底!”
“冷月姐姐!”阿蔓覺得冷月這話不吉利,打斷了她。
姒無痕擔心兩人再爭論下去會越說越僵,水火不容,在其中調停道:“有我在,不會讓陳凝焰再傷害到煙煙。之前因為是同一個身體,才導致了冷月對煙煙有誤會,如今真相大白,大家仍然是好朋友。”
冷月:“好朋友?但願不要再被好朋友騙。”
姒無痕神色尷尬,幹笑了兩聲:“這個自然。”
陳凝煙原本要懟迴去,看到姒無痕頻頻給自己使眼色,方肯作罷。
慕容雪霏平素很少飲酒,此時興致頗高,舉起酒杯,道:“如今各位得償所願,將災禍消弭,有情人又終成眷屬,不管怎麽說,這些都是值得慶祝的事情。讓我們一同祝願國家安定,人民安康,也希望大將軍的北伐能夠早日成功!”
眾人被氣氛所感染,紛紛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放心不下,”慕容雪霏放下酒杯,繼續道:“阿蔓年紀也不小了,到了該出嫁的年齡,希望阿蔓能早日遇到心上人,那我也就沒有遺憾了。”
“慕容姑姑!人家還小呢……”阿蔓感覺臉上一陣火熱。
慕容雪霏溫言道:“你年已及笄,不是小孩子了。如今我的身體日漸不好,人生不過一場煙花,落幕不過轉瞬間的事情。”
阿蔓心頭閃過一絲悲涼,勸道:“慕容姑姑,你定然會長命百歲,不可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
慕容雪霏笑了笑:“哪有什麽長命百歲?古時帝王,尋求長生不老之術,不過也是黃粱一夢罷了。對於常人來說,這更是奢求。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眾人匹之,不亦悲乎!”
怎麽說著說著就談到這個悲傷的話題了呢,阿蔓想不明白。可是生老病死本就是自然界亙古不變的規律,一代新人換舊人,唯有精神可以傳承,讓一個國家曆經風雨而不衰,穿越苦難而輝煌。
慶功宴結束之後,各自安歇。第二天劉禪親自召見眾人。
阿蔓行禮畢,見朝中不少重臣都在。劉禪似乎心情不錯,要來封賞諸人。
北地王劉諶增加了一個縣的食邑,姒無痕喚醒了陳凝煙,隻求劉禪能夠約束太子,以免後期再來找自己的麻煩。至於金銀珠寶,則一概沒有收,當時蜀地本就疲敝,不如將這些用在百姓身上。
劉禪又問冷月需要什麽賞賜,冷月道:“我的玉笛在浮雲塔裏毀了,聽聞珍寶閣裏寶貝不少,就賠我一支吧。”在冷月的認知裏,欠債還錢本就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自己為了蜀國而導致玉笛毀損,自然應該劉禪來賠。
劉禪立即派人從珍寶閣裏取來一支藍田玉笛,那玉翠色欲滴,隱隱藏著滿園春色。
慕容雪霏的要求也非常簡單,她希望能夠集中資源再鑄造一萬件盔甲兵器,用來支持薑維的北伐。
劉禪撚著胡須,臉上是嘉獎地神色,道:“你就連賞賜也不忘北伐,也該為自己多考慮考慮。”
慕容雪霏謝道:“先前中毒之時,陛下賞賜的那些珍貴藥材,臣感激不盡,早已算是賞過了。”
劉禪又將目光轉向阿蔓,緩緩開口:“阿蔓,你一直以來辛苦了,孤封你為安漢公主,給你賜婚,你意下如何?”
這話一出,朝堂上寂靜無聲,阿蔓則是渾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口迴絕道:“陛下,我性情粗鄙,不如大家之女子飽讀詩書;學藝不精,又難以在沙場上斬殺敵寇,還請陛下三思。”
劉禪道:“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父已去世多年,你兄長想必也希望看你早日嫁出去,孤為你做主,豈不是皆大歡喜?”
諸葛瞻之前一直想給阿蔓找個好的歸宿,既然劉禪要親自賜婚,想來對方不是王公之子,就是重臣之後,肯定差不了,便滿口答應道:“全憑陛下做主。”
劉禪道:“吳主孫亮派呂據前來出使,向我請求兩事。一是諸葛恪被殺,諸葛一脈在吳國已經斷絕,先前諸葛瑾次子諸葛喬被過繼給相父,生下子嗣諸葛攀,現申請迴去繼承其父兄爵位。我原本不願應允,怕其受害,然而孫峻已死,孫亮也是明事理之人,為兩國關係長久之計,我欲答應其請求。”
諸葛瞻道:“陛下,為兩國盟約,我諸葛家後人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劉禪繼續道:“很好。但如果那是火坑,我也不會讓我的子民和大臣受難。第二件事呢,就是聯姻。先前孫權想讓關將軍之女嫁給其子的時候,關將軍不肯,當時說‘虎女焉能嫁犬子’,雖然說得大快人心,但是也最終導致了東吳背後偷襲荊州,害死了關將軍。因此求婚之事,需謹慎對待。孫亮聰明過人,待人也算是寬厚,我想將阿蔓嫁過去,不知阿蔓意下如何?”
慕容雪霏沒想到劉禪替阿蔓找的夫婿竟是孫亮,心中也隱隱擔憂,陳述道:“陛下,我也是數次出使過吳國的。對於孫亮其人,我亦有所耳聞,確實是聰慧過人。期間更是有一件事,可與傳言印證。”
“哦?是何事?”劉禪來了興趣。
慕容雪霏娓娓道來:
孫亮路過西邊的花園,想要吃生梅,於是就派黃門官到宮中的倉庫拿蜜來浸泡梅子,黃門官和管倉庫的藏吏有矛盾,故意將老鼠屎放入蜜中,誣陷藏吏不謹慎。
孫亮把藏吏召過來審問,藏吏跪在地上叩頭。孫亮問藏吏說:“黃門官向你要過蜜嗎?”藏吏迴答:“黃門官早先索要過,可是在下實在不敢給。”黃門官不同意這個說法,宮中官員刁玄、張邠陳述:“黃門官和藏吏所說各不相同,請讓司法機關徹底查問。”孫亮說:“這很容易知道。”孫亮叫人破開老鼠屎,老鼠屎裏是幹燥的。孫亮笑著對刁玄、張邠說:“如果鼠屎之前在蜜裏,裏麵和外麵都應該是濕的。現在外麵濕,裏麵幹燥,一定是黃門官做的。”孫亮又問:“器皿都被遮蓋收藏好,本來就不應該有這個東西。你有什麽事情得罪了黃門官嗎?”官吏叩頭說:“他以前曾經向我要莞席,莞席有一定數量,不敢給他。”孫亮說:“一定就是這個原因了。”孫亮再次問黃門官,黃門官自認服罪,於是接受髡刑交給外署,左右的大臣沒有一個不驚訝害怕的。
“既然如此,那阿蔓嫁過去我就放心了。”劉禪聽完故事後,也露出滿意的笑容。
阿蔓剛要開口,慕容雪霏接著道:“陛下,且聽我把話說完。孫亮雖賢,但身邊無能臣輔佐,權臣孫峻雖死,但孫綝把持朝政,在內排除異己,在外嚴苛百姓,君臣已勢同水火。若一旦宮變失敗,則是取禍之道。”
劉禪臉色微變,道:“阿蔓聰慧,我將她嫁過去,也是希望能成為吳主的賢內助,肅清朝堂。”
阿蔓覺得該到自己發言了,要不皇帝就快把自己賣了。她直言不諱地道:“我不同意。陛下如果真的想賞賜我,就應該允許我嫁給我的心愛之人,而不是成為政治的犧牲品。”
劉禪饒有興致地問:“阿蔓,那麽說,你現在有心上人了?”
阿蔓見今日之態勢,要是說自己沒有心上人,這些老臣定然要勸她顧全大體、識大局什麽的。她將心一橫,道:“沒錯,我有心上人了。”然後指著姒千痕道:“就是他。”
這話一出,整個朝堂上都不安靜了。姒無痕更是沒有想到,阿蔓會說心上人就是自己。
劉禪一臉疑惑地問姒千痕:“阿蔓鍾意於你,可是真事?”
阿蔓向姒千痕眨眼睛,示意他要配合自己。姒千痕沒有辜負阿蔓的期望,答道:“我與阿蔓兩情相悅,今日陛下若將阿蔓嫁到東吳,那怕是不妥。要是讓吳主知道了,對兩國關係也是有害無利。”
“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麽不早說?孤為你們主持婚禮。”劉禪埋怨道。
我們也得有機會說啊,阿蔓心裏嘀咕。還不是你那寶貝兒子和太子妃,害得我們遠逃千裏。哎,不對,自己潛意識裏不是我們是騙你的,而是我們也得有機會說,自己究竟在想什麽?
阿蔓捋了捋自己的思緒,變迴一副乖巧的模樣,道:“這事我們怎好對外宣揚,今天這是迫不得已,才不得不在朝堂之上說明,還望陛下不要怪罪。”
劉禪道:“罷了,孤的女兒沒有適齡的,那就從王公之中再找適齡女子嫁過去吧。”
姒千痕道:“多謝陛下成全。我也不要別的賞賜,就請給我和阿蔓賜婚吧。”
阿蔓瞪了他一眼,沒想到他假戲真做,敢在朝堂上要這種賞賜!
兄弟兩人的婚禮都定在一周後舉行。
劉禪賞賜完後,姒千痕已經不見了蹤影,阿蔓迫不及待地離開皇宮,她要找他算賬,但遇到姒無痕從後麵追了上來。
姒無痕道:“阿蔓,有時間嗎?我們去聊一聊。”
阿蔓見躲不過,點了點頭,倆人踏上了一條幽靜的小徑。冷月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輕輕歎了一口氣。
慕容雪霏走到冷月身邊,道:“阿蔓長大了,該有自己的歸宿了。冷月姑娘,你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是,將來你也會遇到屬於自己的歸宿。”
冷月沒有迴答,她自己的歸宿又是什麽?
阿蔓走過的那條小徑開著不知名的小花,裙擺拂過花朵,混著花朵的氣味,鞋子上沾著泥土的芳香,像一隻花間的小精靈。
阿蔓開口了:“是你弟弟讓你來的?”
姒無痕道:“不,他不知道,是我自己有話要跟你說。此處無人,不會讓別人看見,以免引起誤會。其實我知道,那日我從四鬼手中救你出來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阿蔓此時腦中一片空白,她原本以為自己曾經的一點小心思可以永遠藏在心裏,如今卻被人看穿,像是被扒了衣服般,兩頰火熱。
姒無痕接著道:“當時我也在考慮要不要和你在一起,雖說是為了救你,但畢竟那件事,如果讓別人知道了,你以後就沒法子嫁人了。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二弟看你的眼神也不一樣了,就跟你看我的眼神一樣,我知道我該怎麽做了。既然是不屬於自己的花叢,就不該將花粉沾到自己身上。我原本想著以後就遊戲人生,就像以前一樣,沒想到遇到了陳凝煙,我的人生也不一樣了。”
“所以,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阿蔓單刀直入,問了一個她曾經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姒無痕道:“過往的一切,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現在正是最好年華,最好的結果,不是嗎?”
阿蔓點了點頭,心想他說的話也沒錯,隻是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
“阿蔓!”道路的盡頭姒千痕在向她招手,阿蔓一路跑過去,伸手打了他一個爆栗,氣鼓鼓地道:“你竟然假戲真做,誰說要真的嫁給你了?”
姒千痕討好似的看著阿蔓,一把抓住阿蔓的雙手,問道:“阿蔓,難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阿蔓雙手輕輕往迴抽,沒有抽動,就放棄了。阿蔓扭過頭去,道:“你在一個我無法拒絕的時候提親,誰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姒千痕拉著阿蔓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一臉認真地盯著阿蔓精致的臉龐,道:“如果我對你有半分虛情假意,上天就讓我在兩軍陣前被一箭穿心而死。”
阿蔓忙捂住他的嘴,柔聲道:“我信了,誰要你發毒誓的,我要你好好活著。”
“那你是答應了?”姒千痕高興地問道。
阿蔓轉怒為喜,道:“我就勉強答應吧,但你要是騙我,可有你的苦頭吃。”
姒千痕道:“剛出來你就沒影了,原來和兄長在一起。你們在聊些什麽?”
阿蔓狡黠地一笑,道:“你兄長讓我以後好好管著你!”
姒千痕聽了這話,心中更是高興。
阿蔓遙遙望去,姒無痕已不見了蹤影。問道:“咦,你兄長呢?”
姒千痕道:“有長嫂在,兄長自然是閑不住的。”
兩人相視一笑。
七日後的大婚劉禪親自出席,除了太子因病在家和北伐的將士之外,蜀漢的政要都來參加了。
阿蔓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她覺得這一天是最漫長的,又宛如一切都活在了夢中。
但是太子妃之事太過於匪夷所思,對外傳言是太子妃誤入浮雲塔,被機關所傷,然後不治身亡。
緊接著皇宮又發布了幾條政令:阿蔓和冷月的通緝令取消,理由是一場誤會,姒無痕等人因保護太子妃失職,被免除官職。
幾個老臣想要刨根問底,都被劉禪訓斥:“不要對皇家這些雞毛蒜皮的事過度關注,要對北伐的事多上心,”這些老臣不敢再多言,自此風波告一段落。
姒無痕和陳凝煙兩人走到了一起,冷月與姒無痕也冰釋前嫌,阿蔓想起之前跟姒無痕的種種,現在發現竟心如止水,先前的萌動,不過是少女年輕,一時衝動罷了。
太子病了,劉禪安排北地王劉諶代替太子,設宴款待眾人。在識別陳凝焰陰謀和保護五色石兩件事上,阿蔓、冷月、慕容雪霏、姒無痕、姒千痕、風蕭寒、火闌珊、山葉空各有功勞,聽說第二日劉禪要親自接見幾人,重重賞賜。
姒無痕一臉笑意問劉諶:“太子殿下怎麽樣了?”
劉諶將杯中地酒一飲而盡,輕輕歎了口氣道:“被你這太子侍衛釜底抽薪,太子傷心不已,卻又被父皇禁足家中,你最好今後離他遠點,以免引來無妄之災。”
眾人哄堂大笑。
劉諶又接著說:“其實太子並非不講理之人,隻是過於沉迷於聲色犬馬,才導致一時不察,被鑽了空子,這段時間阿蔓和冷月姑娘受苦了。”劉諶雖貴為北地王,但是對外性格剛烈,對內卻一直平易近人,因此在朝中的威望極高。
冷月對先前的事情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將肥遺得以重新封印,並且揭穿了陳凝焰的陰謀,阿蔓的通緝令得以撤銷,讓她覺得心情不錯。但是她依舊喜怒不形於色,隻是淡淡地迴應,仿佛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陳凝焰的確很強,我不是她的對手。戰勝她的是她自己善良的一麵,並不是我們。”
陳凝煙笑嘻嘻地瞧著她,之前的敵意全消,道:“你是在說我嗎?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向我示好?”
冷月本沒有這意思,原本事情便是因陳凝煙而起,雖然自己之前懷疑她,鬧過一些誤會,但畢竟是用同一具軀體做出來的事情,因此也不能說自己冤枉了她。
“我何必要向你示好?你最好把另一個你看好了,要是她再冒出來,我就算拚了性命,也要跟她血戰到底!”
“冷月姐姐!”阿蔓覺得冷月這話不吉利,打斷了她。
姒無痕擔心兩人再爭論下去會越說越僵,水火不容,在其中調停道:“有我在,不會讓陳凝焰再傷害到煙煙。之前因為是同一個身體,才導致了冷月對煙煙有誤會,如今真相大白,大家仍然是好朋友。”
冷月:“好朋友?但願不要再被好朋友騙。”
姒無痕神色尷尬,幹笑了兩聲:“這個自然。”
陳凝煙原本要懟迴去,看到姒無痕頻頻給自己使眼色,方肯作罷。
慕容雪霏平素很少飲酒,此時興致頗高,舉起酒杯,道:“如今各位得償所願,將災禍消弭,有情人又終成眷屬,不管怎麽說,這些都是值得慶祝的事情。讓我們一同祝願國家安定,人民安康,也希望大將軍的北伐能夠早日成功!”
眾人被氣氛所感染,紛紛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放心不下,”慕容雪霏放下酒杯,繼續道:“阿蔓年紀也不小了,到了該出嫁的年齡,希望阿蔓能早日遇到心上人,那我也就沒有遺憾了。”
“慕容姑姑!人家還小呢……”阿蔓感覺臉上一陣火熱。
慕容雪霏溫言道:“你年已及笄,不是小孩子了。如今我的身體日漸不好,人生不過一場煙花,落幕不過轉瞬間的事情。”
阿蔓心頭閃過一絲悲涼,勸道:“慕容姑姑,你定然會長命百歲,不可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
慕容雪霏笑了笑:“哪有什麽長命百歲?古時帝王,尋求長生不老之術,不過也是黃粱一夢罷了。對於常人來說,這更是奢求。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眾人匹之,不亦悲乎!”
怎麽說著說著就談到這個悲傷的話題了呢,阿蔓想不明白。可是生老病死本就是自然界亙古不變的規律,一代新人換舊人,唯有精神可以傳承,讓一個國家曆經風雨而不衰,穿越苦難而輝煌。
慶功宴結束之後,各自安歇。第二天劉禪親自召見眾人。
阿蔓行禮畢,見朝中不少重臣都在。劉禪似乎心情不錯,要來封賞諸人。
北地王劉諶增加了一個縣的食邑,姒無痕喚醒了陳凝煙,隻求劉禪能夠約束太子,以免後期再來找自己的麻煩。至於金銀珠寶,則一概沒有收,當時蜀地本就疲敝,不如將這些用在百姓身上。
劉禪又問冷月需要什麽賞賜,冷月道:“我的玉笛在浮雲塔裏毀了,聽聞珍寶閣裏寶貝不少,就賠我一支吧。”在冷月的認知裏,欠債還錢本就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自己為了蜀國而導致玉笛毀損,自然應該劉禪來賠。
劉禪立即派人從珍寶閣裏取來一支藍田玉笛,那玉翠色欲滴,隱隱藏著滿園春色。
慕容雪霏的要求也非常簡單,她希望能夠集中資源再鑄造一萬件盔甲兵器,用來支持薑維的北伐。
劉禪撚著胡須,臉上是嘉獎地神色,道:“你就連賞賜也不忘北伐,也該為自己多考慮考慮。”
慕容雪霏謝道:“先前中毒之時,陛下賞賜的那些珍貴藥材,臣感激不盡,早已算是賞過了。”
劉禪又將目光轉向阿蔓,緩緩開口:“阿蔓,你一直以來辛苦了,孤封你為安漢公主,給你賜婚,你意下如何?”
這話一出,朝堂上寂靜無聲,阿蔓則是渾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口迴絕道:“陛下,我性情粗鄙,不如大家之女子飽讀詩書;學藝不精,又難以在沙場上斬殺敵寇,還請陛下三思。”
劉禪道:“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父已去世多年,你兄長想必也希望看你早日嫁出去,孤為你做主,豈不是皆大歡喜?”
諸葛瞻之前一直想給阿蔓找個好的歸宿,既然劉禪要親自賜婚,想來對方不是王公之子,就是重臣之後,肯定差不了,便滿口答應道:“全憑陛下做主。”
劉禪道:“吳主孫亮派呂據前來出使,向我請求兩事。一是諸葛恪被殺,諸葛一脈在吳國已經斷絕,先前諸葛瑾次子諸葛喬被過繼給相父,生下子嗣諸葛攀,現申請迴去繼承其父兄爵位。我原本不願應允,怕其受害,然而孫峻已死,孫亮也是明事理之人,為兩國關係長久之計,我欲答應其請求。”
諸葛瞻道:“陛下,為兩國盟約,我諸葛家後人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劉禪繼續道:“很好。但如果那是火坑,我也不會讓我的子民和大臣受難。第二件事呢,就是聯姻。先前孫權想讓關將軍之女嫁給其子的時候,關將軍不肯,當時說‘虎女焉能嫁犬子’,雖然說得大快人心,但是也最終導致了東吳背後偷襲荊州,害死了關將軍。因此求婚之事,需謹慎對待。孫亮聰明過人,待人也算是寬厚,我想將阿蔓嫁過去,不知阿蔓意下如何?”
慕容雪霏沒想到劉禪替阿蔓找的夫婿竟是孫亮,心中也隱隱擔憂,陳述道:“陛下,我也是數次出使過吳國的。對於孫亮其人,我亦有所耳聞,確實是聰慧過人。期間更是有一件事,可與傳言印證。”
“哦?是何事?”劉禪來了興趣。
慕容雪霏娓娓道來:
孫亮路過西邊的花園,想要吃生梅,於是就派黃門官到宮中的倉庫拿蜜來浸泡梅子,黃門官和管倉庫的藏吏有矛盾,故意將老鼠屎放入蜜中,誣陷藏吏不謹慎。
孫亮把藏吏召過來審問,藏吏跪在地上叩頭。孫亮問藏吏說:“黃門官向你要過蜜嗎?”藏吏迴答:“黃門官早先索要過,可是在下實在不敢給。”黃門官不同意這個說法,宮中官員刁玄、張邠陳述:“黃門官和藏吏所說各不相同,請讓司法機關徹底查問。”孫亮說:“這很容易知道。”孫亮叫人破開老鼠屎,老鼠屎裏是幹燥的。孫亮笑著對刁玄、張邠說:“如果鼠屎之前在蜜裏,裏麵和外麵都應該是濕的。現在外麵濕,裏麵幹燥,一定是黃門官做的。”孫亮又問:“器皿都被遮蓋收藏好,本來就不應該有這個東西。你有什麽事情得罪了黃門官嗎?”官吏叩頭說:“他以前曾經向我要莞席,莞席有一定數量,不敢給他。”孫亮說:“一定就是這個原因了。”孫亮再次問黃門官,黃門官自認服罪,於是接受髡刑交給外署,左右的大臣沒有一個不驚訝害怕的。
“既然如此,那阿蔓嫁過去我就放心了。”劉禪聽完故事後,也露出滿意的笑容。
阿蔓剛要開口,慕容雪霏接著道:“陛下,且聽我把話說完。孫亮雖賢,但身邊無能臣輔佐,權臣孫峻雖死,但孫綝把持朝政,在內排除異己,在外嚴苛百姓,君臣已勢同水火。若一旦宮變失敗,則是取禍之道。”
劉禪臉色微變,道:“阿蔓聰慧,我將她嫁過去,也是希望能成為吳主的賢內助,肅清朝堂。”
阿蔓覺得該到自己發言了,要不皇帝就快把自己賣了。她直言不諱地道:“我不同意。陛下如果真的想賞賜我,就應該允許我嫁給我的心愛之人,而不是成為政治的犧牲品。”
劉禪饒有興致地問:“阿蔓,那麽說,你現在有心上人了?”
阿蔓見今日之態勢,要是說自己沒有心上人,這些老臣定然要勸她顧全大體、識大局什麽的。她將心一橫,道:“沒錯,我有心上人了。”然後指著姒千痕道:“就是他。”
這話一出,整個朝堂上都不安靜了。姒無痕更是沒有想到,阿蔓會說心上人就是自己。
劉禪一臉疑惑地問姒千痕:“阿蔓鍾意於你,可是真事?”
阿蔓向姒千痕眨眼睛,示意他要配合自己。姒千痕沒有辜負阿蔓的期望,答道:“我與阿蔓兩情相悅,今日陛下若將阿蔓嫁到東吳,那怕是不妥。要是讓吳主知道了,對兩國關係也是有害無利。”
“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麽不早說?孤為你們主持婚禮。”劉禪埋怨道。
我們也得有機會說啊,阿蔓心裏嘀咕。還不是你那寶貝兒子和太子妃,害得我們遠逃千裏。哎,不對,自己潛意識裏不是我們是騙你的,而是我們也得有機會說,自己究竟在想什麽?
阿蔓捋了捋自己的思緒,變迴一副乖巧的模樣,道:“這事我們怎好對外宣揚,今天這是迫不得已,才不得不在朝堂之上說明,還望陛下不要怪罪。”
劉禪道:“罷了,孤的女兒沒有適齡的,那就從王公之中再找適齡女子嫁過去吧。”
姒千痕道:“多謝陛下成全。我也不要別的賞賜,就請給我和阿蔓賜婚吧。”
阿蔓瞪了他一眼,沒想到他假戲真做,敢在朝堂上要這種賞賜!
兄弟兩人的婚禮都定在一周後舉行。
劉禪賞賜完後,姒千痕已經不見了蹤影,阿蔓迫不及待地離開皇宮,她要找他算賬,但遇到姒無痕從後麵追了上來。
姒無痕道:“阿蔓,有時間嗎?我們去聊一聊。”
阿蔓見躲不過,點了點頭,倆人踏上了一條幽靜的小徑。冷月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輕輕歎了一口氣。
慕容雪霏走到冷月身邊,道:“阿蔓長大了,該有自己的歸宿了。冷月姑娘,你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是,將來你也會遇到屬於自己的歸宿。”
冷月沒有迴答,她自己的歸宿又是什麽?
阿蔓走過的那條小徑開著不知名的小花,裙擺拂過花朵,混著花朵的氣味,鞋子上沾著泥土的芳香,像一隻花間的小精靈。
阿蔓開口了:“是你弟弟讓你來的?”
姒無痕道:“不,他不知道,是我自己有話要跟你說。此處無人,不會讓別人看見,以免引起誤會。其實我知道,那日我從四鬼手中救你出來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阿蔓此時腦中一片空白,她原本以為自己曾經的一點小心思可以永遠藏在心裏,如今卻被人看穿,像是被扒了衣服般,兩頰火熱。
姒無痕接著道:“當時我也在考慮要不要和你在一起,雖說是為了救你,但畢竟那件事,如果讓別人知道了,你以後就沒法子嫁人了。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二弟看你的眼神也不一樣了,就跟你看我的眼神一樣,我知道我該怎麽做了。既然是不屬於自己的花叢,就不該將花粉沾到自己身上。我原本想著以後就遊戲人生,就像以前一樣,沒想到遇到了陳凝煙,我的人生也不一樣了。”
“所以,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阿蔓單刀直入,問了一個她曾經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姒無痕道:“過往的一切,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現在正是最好年華,最好的結果,不是嗎?”
阿蔓點了點頭,心想他說的話也沒錯,隻是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
“阿蔓!”道路的盡頭姒千痕在向她招手,阿蔓一路跑過去,伸手打了他一個爆栗,氣鼓鼓地道:“你竟然假戲真做,誰說要真的嫁給你了?”
姒千痕討好似的看著阿蔓,一把抓住阿蔓的雙手,問道:“阿蔓,難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阿蔓雙手輕輕往迴抽,沒有抽動,就放棄了。阿蔓扭過頭去,道:“你在一個我無法拒絕的時候提親,誰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姒千痕拉著阿蔓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一臉認真地盯著阿蔓精致的臉龐,道:“如果我對你有半分虛情假意,上天就讓我在兩軍陣前被一箭穿心而死。”
阿蔓忙捂住他的嘴,柔聲道:“我信了,誰要你發毒誓的,我要你好好活著。”
“那你是答應了?”姒千痕高興地問道。
阿蔓轉怒為喜,道:“我就勉強答應吧,但你要是騙我,可有你的苦頭吃。”
姒千痕道:“剛出來你就沒影了,原來和兄長在一起。你們在聊些什麽?”
阿蔓狡黠地一笑,道:“你兄長讓我以後好好管著你!”
姒千痕聽了這話,心中更是高興。
阿蔓遙遙望去,姒無痕已不見了蹤影。問道:“咦,你兄長呢?”
姒千痕道:“有長嫂在,兄長自然是閑不住的。”
兩人相視一笑。
七日後的大婚劉禪親自出席,除了太子因病在家和北伐的將士之外,蜀漢的政要都來參加了。
阿蔓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她覺得這一天是最漫長的,又宛如一切都活在了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