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蔓和冷月在峨眉山過了一夜之後,第二天啟程迴成都。令阿蔓想不到的是,成都到處張燈結彩,熱鬧非凡。然而當天並不是什麽節日,這讓阿蔓摸不到頭腦,於是在路上找百姓詢問,原來是劉禪的太子劉璿要納太子妃,第二日就要舉行大典。阿蔓拉著冷月的手,道:“我們去太子府上看看熱鬧吧,能被太子選中,這太子妃定不是一般人物。”
冷月對此並無多大興趣:“縱使傾國傾城,又能得到君王多久的寵愛?時光總是會凋謝美人的容顏,不看也罷。”
阿蔓央求道:“當然沒有冷月姐姐美麗了,但是我們去看看好不好嘛,我都好久沒有去找太子玩了。”
冷月雖然生得美貌,但是一來拒人於千裏之外,二來臉色過於蒼白,所以少有人誇她長得好看。至於姒無痕先前的話語,她也隻當是輕薄的言語,因此並沒有放在心上。此時聽阿蔓誇讚自己的容貌,心中高興,便不忍心再拒絕阿蔓。
太子府中熱鬧非凡,聚集了許多朝廷政要,達官貴人。畢竟,誰也不想放棄這次能與太子結交的機會。阿蔓向冷月介紹,這個是哪位大臣的公子,那位是哪位皇族的親戚。冷月對此並不感興趣,覺得吵鬧,便一個人去花園找了一個幽靜的地方休息。阿蔓喜歡熱鬧,跟舊日的朋友、玩伴一一打招唿,諸葛亮之子諸葛瞻也來太子府上道賀。
阿蔓蹦到諸葛瞻麵前,開心地道:“兄長,好久不見。”
諸葛瞻見了阿蔓,也欣喜異常。他自幼和阿蔓一起被黃月英扶養長大,情同親兄妹一般。前段時間也聽說阿蔓雙目失明的消息,關懷地問她:“你的眼睛,如今可好了?”
“已經好啦。”阿蔓特意眨了眨那明亮如星星的大眼睛,忍不住她那好奇心問道:“太子妃生得漂亮嗎?兄長有沒有見過?”
諸葛瞻身為男子,自然不方便對太子妃評頭論足,道:“這種輕薄的話怎能說得出口,小心太子殿下知道了罰你。”
阿蔓撅了撅嘴:“兄長就隻想著朝中之事,都把我這個妹子當外人了。”
諸葛瞻柔聲道:“怎麽會呢?阿蔓,我是怕你太頑皮,終是壞了規矩。”
阿蔓不樂意:“我都長大了,你卻還是把我當小孩子。
其實諸葛瞻少年聰慧老成,但是諸葛亮對此並不看好,擔心他早成,怕成不了大器。諸葛亮四十六歲方才得子,又將主要精力用在北伐上,因此少有時間親自教誨諸葛瞻。
諸葛亮去世之後,諸葛瞻漸漸長大,嶄露頭腳。蜀漢人民緬懷諸葛亮,每當有好的政策頒布的時候,都傳說是諸葛瞻倡導的,因此對諸葛瞻的評價名過其實。
諸葛瞻道:“在兄長麵前,你永遠都是小孩子,隻可惜我政務繁忙,要完成先帝和父親的遺願,無法實時守護你。應當給你從朝堂之上給你物色一個如意郎君,免得你再像先前那樣涉險。上次隻是弄傷了眼睛,萬一要是傷了性命,我百年之後,又如何去見父親母親?”
阿蔓聽到“如意郎君”四個字,連忙製止:“我怎能像那些閨中女子,整日裏相夫教子,刺繡種花。我要像慕容姑姑和如夢姐姐一樣,要當將軍,馳騁沙場,建功立業!”
諸葛瞻心疼地道:“阿蔓,我就你這一個妹子,不想讓你建立多大的功業,這些都交給我們男子,我隻求你一生平安順遂。”
“可是,生在這亂世裏,我們不去努力,又怎麽能夠過上平安順遂的生活呢?”阿蔓反問道。
諸葛瞻幽幽歎了一口氣,道:“阿蔓,我大漢已有數不清的將士為國捐軀,上到五虎大將,下到普通士卒,有太多的同伴長眠於這片土地下麵。我不想,你也這個樣子。”
阿蔓眼睛微微有些濕潤,她與諸葛瑾雖為以兄妹相稱,但並無血緣關係。諸葛亮一直無子,為了延續血脈,便將身在吳國的諸葛恪之次子諸葛喬過繼過來,並對其管教甚嚴。諸葛喬隨諸葛亮參加北伐,也表現出過人的一麵,但是在二十五歲時英年早逝。當時諸葛瞻僅僅一歲,對諸葛喬並沒有什麽印象。等他年紀稍長,有一日一個小姑娘被送過來,與他一起讀書、習武、長大。這個小姑娘有時候會很頑皮,自己便時時讓著她,當做自己的親妹妹一般。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阿蔓頓了頓,“我的武功已比先前大有長進,兄長大可放心。”
“我哪能放心?個人的勇武在萬人軍中又能起多少作用?關將軍血灑疆場,張將軍被小人暗算,萬人敵尚且如此,你一個女子在戰場上拋頭露麵,總是不妥。”諸葛瞻想到諸葛亮當時給他講過的關羽張飛的事情,唏噓不已。
阿蔓不以為然:“遠的如商朝時婦好身為一女子,輔佐武丁征戰四方,立下不世功勳。近的如南蠻大王之妻祝融,善使飛刀,武藝超群,也是女中豪傑。我想成為她們,即便是戰死沙場,也不枉了這一生。”
“我終究是說服不了你。”諸葛瞻知道阿蔓的性子,一旦她認定了的事,便很難再改變,隻好不甘心地放棄了。
阿蔓看到諸葛瞻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心疼,對諸葛瞻道:“兄長,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倒是你,整日為國操勞,要保重身體。”
正說話間,太子府中衛士大喊:“有刺客,快保護太子妃!”“魏國奸細來了,快去抓奸細!”府中一陣騷亂。
諸葛瞻聞言,對阿蔓道:“我們快去看看!”兩人快步走向衛士聚集的地方,但見一眾太子衛隊圍著冷月,前麵幾人已被打倒,雙方劍拔弩張,局麵似乎不可收拾。
太子衛隊南宮春隊長對冷月道:“趕緊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則將你亂箭射死!”
阿蔓急上前阻止:“且慢,這是我的朋友,怕是有什麽誤會。”
南宮春對阿蔓道:“阿蔓姑娘,這人行刺太子妃,並且拒捕,怕是魏國來的奸細,你不要被歹人迷惑。”
“我沒有行刺她,但是有幾句話要問清楚,你們若要攔我,就像他們一樣。”冷月指了指倒在地下呻吟的衛士,傲然看著眾人。
“太子妃豈是你想問就能問的?太子妃既然說你是刺客,難道還說謊不成?”南宮春劍指冷月,蓄勢待發。
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來兩個人,男子穿著太子冕服,自是劉璿無疑,那身邊的少女卻另阿蔓心中不由得一顫,那人不是別人,竟是不知下落的陳凝煙。
劉璿道:“愛妃,此人你可認識?”
“陳凝煙”茫然看著冷月道:“我不認識。當時我正在梳妝打扮,她從窗外看見我,就奪下了衛士的劍來殺我,幸虧眾衛士保衛及時,我才不至於被歹人所害。我差點就見不到陛下了。”剛說完,就趴在劉璿懷裏嚶嚶嚶哭泣。
劉璿聽得心都碎了,命令眾衛士道:“此人拒捕,給我亂箭射死!”
阿蔓衝了過去,擋在冷月身前。她知道冷月武功高強,可是陷入重圍,也擔心她不能全身而退。阿蔓對劉璿行了一禮,道:“殿下,太子妃我們認識,冷月姐姐跟她有些誤會,解釋清楚便是,我不相信她會行刺。再說,冷月姐姐從來不用劍,太子妃莫不是看錯了?”
劉璿看向“陳凝煙”,溫言道:“焰兒,你認得她們?”
焰兒搖了搖頭,麵露疑惑:“我不認識。”
阿蔓一連三問:“陳凝煙,你為何裝作不認識我們?從會稽山失散後你去了哪裏?又怎麽會成為了太子妃?”
“陳凝煙”臉上疑惑之表情更加誇張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陛下,她們是不是同夥?”
劉璿有些惱火:“阿蔓,你雖為諸葛丞相之養女,也不可如此無禮。太子妃閨名方焰,不是你口中說的什麽陳凝煙。是我打獵時從山賊手中救下的,你袒護你的朋友也不能隨意捏造事實。姓名有假,難道焰兒脖子上的傷也是假的嗎?”說著指了指方焰脖子上纏了一圈的白布,裏麵似有殷紅的血液滲出來。
阿蔓見此情形,不知道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麽,急向冷月道:“冷月姐姐,你倒是解釋清楚,為什麽會這個樣子?”
冷月傲視群雄,道:“我說不是我就不是我,但是有幾句話我還是要找她問清楚。若是有些事果然是她做的,取她性命也在情理之中。”
方焰撲在劉璿懷裏,梨花帶雨地道:“殿下,你聽聽,留著她太危險了,她竟然連你也不放在眼裏。”
劉璿的忍耐也到了極限:“阿蔓,快過來,要不刀劍無眼,過會萬箭齊發,你跟這歹人一起送了性命卻是不值。”
阿蔓拒絕了劉璿:“太子殿下,不管你信不信冷月姐姐的話,我是信的。另外太子妃來曆不明,還請你查明身份,以免禍起蕭牆。”
劉璿示意各位王公大臣散開,以免放箭之時多有誤傷,其中不少想上前勸說的,看到這陣勢欲言又止,隻是在心裏對冷月這樣一個美人即將香消玉殞感到惋惜。唯有諸葛瞻跪倒在劉璿麵前懇求道:“殿下,我妹子隻是被人利用,還請你手下留情。”
劉璿見諸葛瞻求情,道:“阿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過不過來?”
阿蔓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太史公司馬遷曾道,‘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我雖然沒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但上不愧對國家,下不失信於朋友。我不過去!”又對諸葛瞻道:“兄長,這次我不能聽你的。希望你好好輔佐皇帝陛下,同時留意太子妃,她來曆不明,不可輕信。”
劉璿耗盡了最後意思耐心,下令放箭。在諸葛瞻大唿“不要”的聲音中,數不清的箭射向了阿蔓和冷月。
阿蔓正好記得石壁的壁畫中有一招“天地無光”,她將月輪飛出,所到之處,弓弦盡斷。可阿蔓畢竟功力尚淺,有些箭早已離弦,而冷月早已在此之前將一張桌子踢起,擋在兩人身前,又轉身一揮衣袖,將射來的箭卷住,接著迴擊,將不少弓弦射斷。南宮春喝了一聲彩“好功夫”,又命令連弩隊列上前。阿蔓見到連弩隊,深知這種武器的利害。魏國最後的五子良將張合,當年就是死在諸葛連弩之下。
冷月也知久戰必然不利,向劉璿攻去。南宮春大叫不好,揮劍格擋,冷月玉笛在劍上一點,南宮春隻覺得一股大力將自己逼迴去,那劍便再也難往前一分。南宮春才知道眼前這個女子,雖然看似柔弱,卻是一等一的好手。副隊長南宮秋也挺劍上來,往冷月腿上刺去。冷月用腳踢向南宮秋的手腕,南宮秋手腕一陣酸麻,握不住劍,當啷一聲,劍掉在地上。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南宮兄弟再要攻擊冷月時,冷月的玉笛已經抵上劉璿的咽喉。玉笛雖沒有利刃,但是方才那兩招,已顯現出其有削金斷玉之能,都不敢冒然向前。冷月道:“讓他們放下武器。”
劉璿無可奈何,隻得命令眾武士放下武器。阿蔓對劉璿行了一禮,滿目歉然道:“太子殿下,今日得罪了,等查明真相,再來賠罪。”突然阿蔓驚唿小心,冷月覺得背後一絲涼意,趕緊低下身子,才躲開了刺向要害的一擊,可是一把匕首已刺入她的後背,直末至柄。
方焰鬆開握住匕首的雙手,看到血液,嚇得驚叫起來。劉璿把她摟入懷中,滿是憐惜和寵愛。在眾人還愣在這變故之中的時候,阿蔓拉起冷月的手,往門外衝去。
劉璿命令手下的人快追,南宮兄弟剛出大門,與一個衝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等看清那個人的麵目之時,都嚇了一跳。“小的出門太急,不小心衝撞到北地王,還望恕罪。”進門的正是北地王劉諶,劉禪的第五子。
劉諶示意不打緊,問南宮兄弟:“你們這麽急急忙忙,要做什麽?不要損了皇家威嚴!”
南宮春道:“我們捉拿刺殺太子妃的兇手,北地王可曾看見?”
劉諶指了指西邊:“我看到有人往那邊跑了。”南宮兄弟忙帶人去追。
劉諶對劉璿行過禮後,道:“我聽到兄長這邊不太平,特地帶人過來看看。”
劉璿道:“多虧五弟見到賊人,等抓住賊人,我定要將其碎屍萬段,以解我心頭之恨。沒想到阿蔓也隨她去了,真是令人痛心。”
卻說阿蔓和冷月逃出了太子府,可是朝中文臣武將,哪個不認識她?既然太子下令抓人,又有誰敢私自收留。阿蔓又不想連累慕容雪霏和姬如夢等人,隻好打算先出城再說。冷月傷重,待走到城門,太子早已命令關閉大門,對過往人員盤查甚是嚴格。阿蔓頹然道:“我們怕是出不去了,冷月姐姐,你堅持一下,等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再為你治傷。”
冷月因為失血過多,臉色更加蒼白了。她對阿蔓道:“你不要管我,快走,要不誰也跑不掉。”
阿蔓背起冷月,道:“我怎能為了自己,把你丟下?冷月姊姊,如果今天我們逃不出去,大不了就死在一塊,又有什麽大不了。我既然答應要跟隨你十年,就是拚了這條性命又何妨?”
冷月低聲道:“阿蔓,你這又是何苦……”
眼看著追兵越走越近,姬如夢突然出現在阿蔓麵前,她指著前方道:“前麵右轉,有人接應。”隨後姬如夢又引著追兵,往相反的方向追去。阿蔓不及多想,按著姬如夢的說法往右轉,司空凡又帶她七轉八轉,到了一處府第。冷月此時失血過多,再也挺不住,暈了過去。
等冷月睜開雙眼的時候,隻見眼前是一個容貌不輸自己的女子,但與自己不同的是,她的鬢間多了幾縷白發,且眼神中沒有拒人於千裏之外那種感覺。這女子,正是自己先前救過的慕容雪霏。冷月感覺後背的傷口還是鑽心地痛,但是血已經止住,之後需要的不過是靜養。冷月問:“是你救了我?為何為了我冒犯太子?阿蔓又在哪裏?”
慕容雪霏指了指手中的藥碗,道:“阿蔓照顧你三天三夜沒合眼,此時已經去休息了。先把藥喝了,其他的事我再慢慢告訴你。”
冷月掙紮著要起來,但是身體卻不聽自己的使喚,傷口處又出現了一片血液的紅色。慕容雪霏忙按住冷月的肩頭:“你的傷沒好,再動傷口就要迸裂了,暫時還不能起來。”
冷月道:“我不能在這裏,以免連累了你們。”
慕容雪霏道:“姑娘,我們既然救了你,就已經做好了承擔一切後果的準備。這世間,比生命重要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救你。你就在這裏安心養傷,哪裏也不要去。”
冷月又一次感到之前所不曾有過的,溫暖。她怔怔地看著慕容雪霏,想不明白為什麽要冒著生命危險來救自己,但迴憶起跟阿蔓相處的時候,阿蔓對她說過的話,似乎又有些明白了。
冷月對此並無多大興趣:“縱使傾國傾城,又能得到君王多久的寵愛?時光總是會凋謝美人的容顏,不看也罷。”
阿蔓央求道:“當然沒有冷月姐姐美麗了,但是我們去看看好不好嘛,我都好久沒有去找太子玩了。”
冷月雖然生得美貌,但是一來拒人於千裏之外,二來臉色過於蒼白,所以少有人誇她長得好看。至於姒無痕先前的話語,她也隻當是輕薄的言語,因此並沒有放在心上。此時聽阿蔓誇讚自己的容貌,心中高興,便不忍心再拒絕阿蔓。
太子府中熱鬧非凡,聚集了許多朝廷政要,達官貴人。畢竟,誰也不想放棄這次能與太子結交的機會。阿蔓向冷月介紹,這個是哪位大臣的公子,那位是哪位皇族的親戚。冷月對此並不感興趣,覺得吵鬧,便一個人去花園找了一個幽靜的地方休息。阿蔓喜歡熱鬧,跟舊日的朋友、玩伴一一打招唿,諸葛亮之子諸葛瞻也來太子府上道賀。
阿蔓蹦到諸葛瞻麵前,開心地道:“兄長,好久不見。”
諸葛瞻見了阿蔓,也欣喜異常。他自幼和阿蔓一起被黃月英扶養長大,情同親兄妹一般。前段時間也聽說阿蔓雙目失明的消息,關懷地問她:“你的眼睛,如今可好了?”
“已經好啦。”阿蔓特意眨了眨那明亮如星星的大眼睛,忍不住她那好奇心問道:“太子妃生得漂亮嗎?兄長有沒有見過?”
諸葛瞻身為男子,自然不方便對太子妃評頭論足,道:“這種輕薄的話怎能說得出口,小心太子殿下知道了罰你。”
阿蔓撅了撅嘴:“兄長就隻想著朝中之事,都把我這個妹子當外人了。”
諸葛瞻柔聲道:“怎麽會呢?阿蔓,我是怕你太頑皮,終是壞了規矩。”
阿蔓不樂意:“我都長大了,你卻還是把我當小孩子。
其實諸葛瞻少年聰慧老成,但是諸葛亮對此並不看好,擔心他早成,怕成不了大器。諸葛亮四十六歲方才得子,又將主要精力用在北伐上,因此少有時間親自教誨諸葛瞻。
諸葛亮去世之後,諸葛瞻漸漸長大,嶄露頭腳。蜀漢人民緬懷諸葛亮,每當有好的政策頒布的時候,都傳說是諸葛瞻倡導的,因此對諸葛瞻的評價名過其實。
諸葛瞻道:“在兄長麵前,你永遠都是小孩子,隻可惜我政務繁忙,要完成先帝和父親的遺願,無法實時守護你。應當給你從朝堂之上給你物色一個如意郎君,免得你再像先前那樣涉險。上次隻是弄傷了眼睛,萬一要是傷了性命,我百年之後,又如何去見父親母親?”
阿蔓聽到“如意郎君”四個字,連忙製止:“我怎能像那些閨中女子,整日裏相夫教子,刺繡種花。我要像慕容姑姑和如夢姐姐一樣,要當將軍,馳騁沙場,建功立業!”
諸葛瞻心疼地道:“阿蔓,我就你這一個妹子,不想讓你建立多大的功業,這些都交給我們男子,我隻求你一生平安順遂。”
“可是,生在這亂世裏,我們不去努力,又怎麽能夠過上平安順遂的生活呢?”阿蔓反問道。
諸葛瞻幽幽歎了一口氣,道:“阿蔓,我大漢已有數不清的將士為國捐軀,上到五虎大將,下到普通士卒,有太多的同伴長眠於這片土地下麵。我不想,你也這個樣子。”
阿蔓眼睛微微有些濕潤,她與諸葛瑾雖為以兄妹相稱,但並無血緣關係。諸葛亮一直無子,為了延續血脈,便將身在吳國的諸葛恪之次子諸葛喬過繼過來,並對其管教甚嚴。諸葛喬隨諸葛亮參加北伐,也表現出過人的一麵,但是在二十五歲時英年早逝。當時諸葛瞻僅僅一歲,對諸葛喬並沒有什麽印象。等他年紀稍長,有一日一個小姑娘被送過來,與他一起讀書、習武、長大。這個小姑娘有時候會很頑皮,自己便時時讓著她,當做自己的親妹妹一般。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阿蔓頓了頓,“我的武功已比先前大有長進,兄長大可放心。”
“我哪能放心?個人的勇武在萬人軍中又能起多少作用?關將軍血灑疆場,張將軍被小人暗算,萬人敵尚且如此,你一個女子在戰場上拋頭露麵,總是不妥。”諸葛瞻想到諸葛亮當時給他講過的關羽張飛的事情,唏噓不已。
阿蔓不以為然:“遠的如商朝時婦好身為一女子,輔佐武丁征戰四方,立下不世功勳。近的如南蠻大王之妻祝融,善使飛刀,武藝超群,也是女中豪傑。我想成為她們,即便是戰死沙場,也不枉了這一生。”
“我終究是說服不了你。”諸葛瞻知道阿蔓的性子,一旦她認定了的事,便很難再改變,隻好不甘心地放棄了。
阿蔓看到諸葛瞻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心疼,對諸葛瞻道:“兄長,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倒是你,整日為國操勞,要保重身體。”
正說話間,太子府中衛士大喊:“有刺客,快保護太子妃!”“魏國奸細來了,快去抓奸細!”府中一陣騷亂。
諸葛瞻聞言,對阿蔓道:“我們快去看看!”兩人快步走向衛士聚集的地方,但見一眾太子衛隊圍著冷月,前麵幾人已被打倒,雙方劍拔弩張,局麵似乎不可收拾。
太子衛隊南宮春隊長對冷月道:“趕緊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則將你亂箭射死!”
阿蔓急上前阻止:“且慢,這是我的朋友,怕是有什麽誤會。”
南宮春對阿蔓道:“阿蔓姑娘,這人行刺太子妃,並且拒捕,怕是魏國來的奸細,你不要被歹人迷惑。”
“我沒有行刺她,但是有幾句話要問清楚,你們若要攔我,就像他們一樣。”冷月指了指倒在地下呻吟的衛士,傲然看著眾人。
“太子妃豈是你想問就能問的?太子妃既然說你是刺客,難道還說謊不成?”南宮春劍指冷月,蓄勢待發。
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來兩個人,男子穿著太子冕服,自是劉璿無疑,那身邊的少女卻另阿蔓心中不由得一顫,那人不是別人,竟是不知下落的陳凝煙。
劉璿道:“愛妃,此人你可認識?”
“陳凝煙”茫然看著冷月道:“我不認識。當時我正在梳妝打扮,她從窗外看見我,就奪下了衛士的劍來殺我,幸虧眾衛士保衛及時,我才不至於被歹人所害。我差點就見不到陛下了。”剛說完,就趴在劉璿懷裏嚶嚶嚶哭泣。
劉璿聽得心都碎了,命令眾衛士道:“此人拒捕,給我亂箭射死!”
阿蔓衝了過去,擋在冷月身前。她知道冷月武功高強,可是陷入重圍,也擔心她不能全身而退。阿蔓對劉璿行了一禮,道:“殿下,太子妃我們認識,冷月姐姐跟她有些誤會,解釋清楚便是,我不相信她會行刺。再說,冷月姐姐從來不用劍,太子妃莫不是看錯了?”
劉璿看向“陳凝煙”,溫言道:“焰兒,你認得她們?”
焰兒搖了搖頭,麵露疑惑:“我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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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凝煙”臉上疑惑之表情更加誇張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陛下,她們是不是同夥?”
劉璿有些惱火:“阿蔓,你雖為諸葛丞相之養女,也不可如此無禮。太子妃閨名方焰,不是你口中說的什麽陳凝煙。是我打獵時從山賊手中救下的,你袒護你的朋友也不能隨意捏造事實。姓名有假,難道焰兒脖子上的傷也是假的嗎?”說著指了指方焰脖子上纏了一圈的白布,裏麵似有殷紅的血液滲出來。
阿蔓見此情形,不知道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麽,急向冷月道:“冷月姐姐,你倒是解釋清楚,為什麽會這個樣子?”
冷月傲視群雄,道:“我說不是我就不是我,但是有幾句話我還是要找她問清楚。若是有些事果然是她做的,取她性命也在情理之中。”
方焰撲在劉璿懷裏,梨花帶雨地道:“殿下,你聽聽,留著她太危險了,她竟然連你也不放在眼裏。”
劉璿的忍耐也到了極限:“阿蔓,快過來,要不刀劍無眼,過會萬箭齊發,你跟這歹人一起送了性命卻是不值。”
阿蔓拒絕了劉璿:“太子殿下,不管你信不信冷月姐姐的話,我是信的。另外太子妃來曆不明,還請你查明身份,以免禍起蕭牆。”
劉璿示意各位王公大臣散開,以免放箭之時多有誤傷,其中不少想上前勸說的,看到這陣勢欲言又止,隻是在心裏對冷月這樣一個美人即將香消玉殞感到惋惜。唯有諸葛瞻跪倒在劉璿麵前懇求道:“殿下,我妹子隻是被人利用,還請你手下留情。”
劉璿見諸葛瞻求情,道:“阿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過不過來?”
阿蔓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太史公司馬遷曾道,‘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我雖然沒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但上不愧對國家,下不失信於朋友。我不過去!”又對諸葛瞻道:“兄長,這次我不能聽你的。希望你好好輔佐皇帝陛下,同時留意太子妃,她來曆不明,不可輕信。”
劉璿耗盡了最後意思耐心,下令放箭。在諸葛瞻大唿“不要”的聲音中,數不清的箭射向了阿蔓和冷月。
阿蔓正好記得石壁的壁畫中有一招“天地無光”,她將月輪飛出,所到之處,弓弦盡斷。可阿蔓畢竟功力尚淺,有些箭早已離弦,而冷月早已在此之前將一張桌子踢起,擋在兩人身前,又轉身一揮衣袖,將射來的箭卷住,接著迴擊,將不少弓弦射斷。南宮春喝了一聲彩“好功夫”,又命令連弩隊列上前。阿蔓見到連弩隊,深知這種武器的利害。魏國最後的五子良將張合,當年就是死在諸葛連弩之下。
冷月也知久戰必然不利,向劉璿攻去。南宮春大叫不好,揮劍格擋,冷月玉笛在劍上一點,南宮春隻覺得一股大力將自己逼迴去,那劍便再也難往前一分。南宮春才知道眼前這個女子,雖然看似柔弱,卻是一等一的好手。副隊長南宮秋也挺劍上來,往冷月腿上刺去。冷月用腳踢向南宮秋的手腕,南宮秋手腕一陣酸麻,握不住劍,當啷一聲,劍掉在地上。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南宮兄弟再要攻擊冷月時,冷月的玉笛已經抵上劉璿的咽喉。玉笛雖沒有利刃,但是方才那兩招,已顯現出其有削金斷玉之能,都不敢冒然向前。冷月道:“讓他們放下武器。”
劉璿無可奈何,隻得命令眾武士放下武器。阿蔓對劉璿行了一禮,滿目歉然道:“太子殿下,今日得罪了,等查明真相,再來賠罪。”突然阿蔓驚唿小心,冷月覺得背後一絲涼意,趕緊低下身子,才躲開了刺向要害的一擊,可是一把匕首已刺入她的後背,直末至柄。
方焰鬆開握住匕首的雙手,看到血液,嚇得驚叫起來。劉璿把她摟入懷中,滿是憐惜和寵愛。在眾人還愣在這變故之中的時候,阿蔓拉起冷月的手,往門外衝去。
劉璿命令手下的人快追,南宮兄弟剛出大門,與一個衝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等看清那個人的麵目之時,都嚇了一跳。“小的出門太急,不小心衝撞到北地王,還望恕罪。”進門的正是北地王劉諶,劉禪的第五子。
劉諶示意不打緊,問南宮兄弟:“你們這麽急急忙忙,要做什麽?不要損了皇家威嚴!”
南宮春道:“我們捉拿刺殺太子妃的兇手,北地王可曾看見?”
劉諶指了指西邊:“我看到有人往那邊跑了。”南宮兄弟忙帶人去追。
劉諶對劉璿行過禮後,道:“我聽到兄長這邊不太平,特地帶人過來看看。”
劉璿道:“多虧五弟見到賊人,等抓住賊人,我定要將其碎屍萬段,以解我心頭之恨。沒想到阿蔓也隨她去了,真是令人痛心。”
卻說阿蔓和冷月逃出了太子府,可是朝中文臣武將,哪個不認識她?既然太子下令抓人,又有誰敢私自收留。阿蔓又不想連累慕容雪霏和姬如夢等人,隻好打算先出城再說。冷月傷重,待走到城門,太子早已命令關閉大門,對過往人員盤查甚是嚴格。阿蔓頹然道:“我們怕是出不去了,冷月姐姐,你堅持一下,等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再為你治傷。”
冷月因為失血過多,臉色更加蒼白了。她對阿蔓道:“你不要管我,快走,要不誰也跑不掉。”
阿蔓背起冷月,道:“我怎能為了自己,把你丟下?冷月姊姊,如果今天我們逃不出去,大不了就死在一塊,又有什麽大不了。我既然答應要跟隨你十年,就是拚了這條性命又何妨?”
冷月低聲道:“阿蔓,你這又是何苦……”
眼看著追兵越走越近,姬如夢突然出現在阿蔓麵前,她指著前方道:“前麵右轉,有人接應。”隨後姬如夢又引著追兵,往相反的方向追去。阿蔓不及多想,按著姬如夢的說法往右轉,司空凡又帶她七轉八轉,到了一處府第。冷月此時失血過多,再也挺不住,暈了過去。
等冷月睜開雙眼的時候,隻見眼前是一個容貌不輸自己的女子,但與自己不同的是,她的鬢間多了幾縷白發,且眼神中沒有拒人於千裏之外那種感覺。這女子,正是自己先前救過的慕容雪霏。冷月感覺後背的傷口還是鑽心地痛,但是血已經止住,之後需要的不過是靜養。冷月問:“是你救了我?為何為了我冒犯太子?阿蔓又在哪裏?”
慕容雪霏指了指手中的藥碗,道:“阿蔓照顧你三天三夜沒合眼,此時已經去休息了。先把藥喝了,其他的事我再慢慢告訴你。”
冷月掙紮著要起來,但是身體卻不聽自己的使喚,傷口處又出現了一片血液的紅色。慕容雪霏忙按住冷月的肩頭:“你的傷沒好,再動傷口就要迸裂了,暫時還不能起來。”
冷月道:“我不能在這裏,以免連累了你們。”
慕容雪霏道:“姑娘,我們既然救了你,就已經做好了承擔一切後果的準備。這世間,比生命重要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救你。你就在這裏安心養傷,哪裏也不要去。”
冷月又一次感到之前所不曾有過的,溫暖。她怔怔地看著慕容雪霏,想不明白為什麽要冒著生命危險來救自己,但迴憶起跟阿蔓相處的時候,阿蔓對她說過的話,似乎又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