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內。風蕭寒暈倒在一邊,冷月坐在地上,衣衫淩亂。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依偎在一棵神樹旁邊,那樹分為三層,每層有三個樹枝,總共九根。其中一根樹枝上有被人攀折過的痕跡,在冷月的手中,有一根樹枝,但是神樹的果實已經不見了。


    原來夏侯瑩和司馬倫進入洞中之後,一路追尋阿蔓的足跡,後來偷聽了幾人的談話。以武功而論,冷月絕不可能讓兩人跟得如此之近而不被發現,可是之前正凝神與風林火山四人決鬥,竟對兩人絲毫不察,所以才被搶了先。


    司馬倫色咪咪地看著冷月道:“姑娘,你把這果實給我,我便放你一條生路,否則,哼哼,看你這身子,絕對能讓我好好享受一番。”夏侯瑩頗為不屑,轉過頭去,目光中露出鄙夷的神色,卻不再看他。司馬倫見冷月不答話,奸笑著向她走過來,冷月一向淡然的臉上露出一絲惶恐:“你、你要幹什麽?”


    司馬倫道:“當然是幹男人和女人該幹的事情。”邊說邊作勢去解冷月的衣服,冷月心一橫,將神樹果實塞到了嘴裏。想當年,嫦娥被後羿的門人逢蒙搶奪靈藥,無奈之下,為了保護西王母賜給後羿的靈藥不入逢蒙手中,吞下靈藥,然後升天,帶著憂鬱別恨的心情飛向月宮,留後羿在人間。嫦娥非常後悔離開後羿,後來催吳剛伐桂,玉兔搗藥,想配飛升之藥,重迴人間找後羿。冷月此時不得已而為之,為了神樹果實不落入他人之手,隻得將神樹果實吞入腹中,與當年嫦娥情況類似。那果實剛吞下,腹中便一會兒似火燒,一會兒又墜入冰窖,好不難受。


    司馬倫見神樹果實被冷月吞下,一手將冷月上衣的外衣扯開一塊,露出褻衣和一片比白玉還要無瑕的肌膚,此時冷月無任何還手之力。若是平時,她對付這兩人不費吹灰之力,可與肥遺大戰一場之後,元氣大傷,如今司馬倫又趁人之危,她平生從未陷入過如此境地。冷月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夏侯瑩身子也在微微顫抖,突然,她喊了聲:“住手!”司馬倫手停在半空,不解地看著夏侯瑩,道:“怎麽,這事你也要管我不成?你要看不下去,就去前麵等我。先讓我好好享受這人間至樂!”


    夏侯瑩將長鞭抽出,道:“我亦為女子,你這麽對一個女子,未免太殘忍了些。放她走吧。”


    “怎麽,為了這事,你要跟我動手?”司馬倫不敢相信,卻也將手按在腰中劍柄之上。


    夏侯瑩絲毫不退讓,長鞭在空中一甩,破空聲響,她盯著司馬倫道:“那又如何?論動手,我還沒怕過誰!”


    此時冷月體內一股暖流升起,方才那灼燒與冰冷的感覺已經消失,此時她感覺身體一陣輕靈,從地上站了起來。冷月向夏侯瑩點了點頭,以示感謝,又轉頭盯著司馬倫,充滿了怒意。司馬倫停止了與夏侯瑩的爭吵,看著冷月,心中不禁也有些發怵,神樹果實威力巨大,冷月武功深不可測,要是體力恢複,自己絕不是她的對手。


    司馬倫強作鎮定:“看來這神樹果實果然好用……”邊說邊往門口附近靠近。


    冷月抽出玉笛,雙眼緊緊盯著司馬倫,道:“這就要走麽?”不等司馬倫答話,已經近身到司馬倫身前,隻聽一聲慘叫,司馬倫解她衣服的那隻手已被冷月打折。


    司馬倫急道:“夏侯瑩,你還不出手,難道要看我命喪人手嗎?”


    夏侯瑩雖然不屑司馬倫所為,但畢竟是兩人同來,若是袖手旁觀,迴去卻也無法交代。於是用長鞭蕩開冷月的下一次攻擊,道:“姑娘且慢,他已經受到了懲罰,我可否求個情,請饒他一命?”


    冷月沒有再追擊:“好,看在你方才救我的份上,我不取他的性命。但是放走了肥遺,這筆賬不能不算。”


    司馬倫心知不妙,又不肯承認:“誰知道那裏麵有這麽個怪物,就算不是我,無論誰打開門它也會逃出來,又如何怪得我?”


    冷月站在那裏,絲毫沒有要讓開的意思:“留下一隻手,我就放你們走。”她淡淡地道。


    司馬倫指著夏侯瑩恨恨地道:“那些主意都是她出的,不關我的事!”


    夏侯瑩沒想到,一個人的自私,可以到這種程度。


    “好,很好,那我就成全你。”冷月的聲音平淡而又清冷,似古井之水,沒有任何波瀾。


    夏侯瑩心中一緊,方才見冷月獨戰風林火山四人,其功力遠在自己之上,但是她骨子裏自有一股高傲,不肯因此而說一句求饒的話。


    冷月不再說話,橫笛來取夏侯瑩,夏侯瑩揮動長鞭迎上,冷月一個側身,玉笛已貼上夏侯瑩小腹,夏侯瑩急忙縮身,躲過了一擊。同時抖動手腕,鞭頭從下麵飛了上來,直擊冷月頭頂。冷月後退一步,左手抓住鞭梢,右手來拿夏侯瑩手腕。夏侯瑩疾往後躍,同時右手用力拉扯,嬌小玲瓏的她,有著與她身材不相稱的強大力道,竟將長鞭扯了迴來,後退幾步,方才站定。冷月並不向前,隔空一掌拍去,氣浪唿嘯,排山倒海般向夏侯瑩推進。夏侯瑩不敢大意,雙掌護在胸前,硬生生接了這一招,隻覺得熱血上湧,腹中翻江倒海。冷月站定了腳步,不再繼續攻擊,幽幽地看著兩人,依舊用那清冷的聲音道:“你們走吧”。


    司馬倫聽到這話,如臨大赦一般,飛也似的便要奪門而出。夏侯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的肯放我走?”


    冷月歎了一口氣:“快走,別等我改變主意。”


    夏侯瑩行了一禮,道:“多謝姑娘,放跑肥遺畢竟有我的責任,待出去後,我派手下查詢其下落,將來助姑娘一起,除了這禍害。”


    兩人走後,冷月坐在地上,神情漠然。她雖然吃了神樹果實,但是一時之間身體還適應不了,所以不得不放司馬倫走。


    阿蔓和其他幾人來到石室,夏侯瑩和司馬倫已經離去,方才的那一幕眾人並未看到,但是冷月無恙,阿蔓轉憂為喜:“冷月姐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小丫頭,我何時是你的親人了?”冷月嘴上雖如此說,語氣中卻帶有了一絲不曾有過的溫度。


    姒無痕看到風蕭寒暈倒在一邊,過去查看他的傷勢,所幸沒有內傷,隻需要修養些時日便可。


    見兩人並無大礙,姒無痕向冷月詢問神樹果實的情況,冷月道:“果實我已經吃了。”


    姒無痕心中一沉,道:“姑娘此話當真?”


    “吃了便是吃了。”


    火闌珊聽了這話,又聯想到到風蕭寒受傷倒在地上,心中起疑,質問道:“是誰將他傷成這個樣子的?”


    冷月道:“搶神樹果實的人。”


    “那便是你了?”


    “不是。”


    “那是誰?”


    “他們已經走了。”


    “憑你的武功,一般人又怎會從你的眼下全身而退?”


    “是我放他們走的。”


    “好呀,你們根本就是一夥的,風蕭寒阻止神樹果實被搶走,所以被你打傷了,是不是?”火闌珊的眼中,此時已經燃起了熊熊火焰。


    “留下他們又有何用?”冷月沒有解釋,她生性高傲,但是又不嗜殺,從未想過要取司馬倫性命,可是留他在這裏,又怕他將方才的事情說出來,所以隻好放他走。而對於別人的詢問,她又向來懶得解釋。


    這更加使火闌珊相信,冷月為了不讓神樹果實落在他們手中,才將風蕭寒打傷的。姒無痕問冷月:“冷月,其中可另有什麽隱情?”


    冷月以為姒無痕聽到了隻言片語,想打聽方才的事,心中有些緊張,但她又從不會說謊,更不知如何辯解,隻道:“沒、沒有隱情。”


    這樣一來,不隻是火闌珊,就連林如織和山葉空也堅信,這一切都是冷月所為。山葉空沉聲道:“姑娘,我先前敬重你舍己為人,但是你做出這種事情來,需要給我們兄弟一個交代。”


    “你們不要欺負冷月,我相信,她肯定不會做出這種事來的,她更不認識那兩個人。冷月姐姐,你倒是說話呀!”阿蔓著急道。


    冷月不知如何解釋,索性就不解釋,道:“我沒什麽好說的,我想讓誰走,就讓誰走。”


    山葉空道:“我們兄弟雖然技不如人,但是也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姑娘,你既傷我兄弟,我們就要為他討個說法!”火闌珊也拿出兵刃,準備作戰。


    姒無痕製止道:“封印相柳要緊,莫要多生事端,既然神樹果實沒有了,我們走吧,再想別的法子。”


    阿蔓突然想到一事,道:“我曾聽我姑姑說過,她去過大禹陵,也曾找過封印相柳的法子,不如同我一起去問她,這些年是否有所發現。”阿蔓心中默默地道:雪霏姑姑,你還好嗎?


    姒無痕似乎看到了一點曙光,道:“如此甚好,還煩勞姑娘引見。”又命林如織留下,照顧風蕭寒,自己帶著火闌珊和山葉空先行趕赴峨眉山。


    冷月一來與火闌珊等人心生嫌隙,二來要去追尋肥遺下落,三來習慣了獨來獨往,於是與阿蔓別過,自己去了。


    阿蔓出來之時,一縷陽光照射在她稚嫩的臉龐上,燦爛而又明媚。或許是在地下時間久了,重見天日之後,她方才的煩惱的心情變得無比輕鬆愉悅。


    峨眉山依舊如舊時那般安靜,仿佛曾經的變故並未發生過。


    阿蔓上得山來,慕容雪霏已不在山上,慈心大師看到阿蔓平安歸來,心中稍安。阿蔓問道:“大師,慕容姑姑到哪裏去了?”


    慈心唱了一聲佛號,道:“自你被那幫強人擄去之後,我們日夜擔心。等到身體稍有恢複,你慕容姑姑就下山尋你去了,一連幾天,不見你的蹤影,後來接到前線的急報,托老衲繼續尋你,她往北去了。”


    阿蔓將姒無痕三人與慈心一一引見了,慈心聽到肥遺和相柳之事,不禁眉頭緊鎖:“自漢末以來,群雄並起,至今日天下三分,雖然仍有戰事,但至少各國內修政事,百姓尚有安居之所。肥遺和相柳要是出世,怕是天下又難以太平了。”


    姒無痕向慈心打聽道:“大師,你可有良法?”


    慈心搖了搖頭:“我也隻是聽說過,單憑人力,怕是難以治住他們。那個冷月可能是古蜀國後人,沒想到千年之後又現身了,若來日相見,我倒是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那真是太好了!”阿蔓雖然和冷月相處不久,但是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戰友和同伴。


    阿蔓又詢問那天來的沈亦如的情況,原來沈亦如是慈心大師出家前的紅顏知己,慈心在兄長劉封被殺之後看破世事,遁入空門,沈亦如無法與慈心大師成為眷屬,因愛成癡,因癡成恨,心中存著執念,反複來找慈心,勸他還俗。慈心被糾纏不過,便答應要是敗於沈亦如之手,便遂了她的心願。沈亦如多次挑戰不勝,便糾集了酒色財氣四人,不成想被鑽了空子,致使眾人受傷。等傷愈之後,自覺麵上無光,便獨自下山去了。


    既然慕容雪霏不在,阿蔓也與姒無痕一眾下山,往成都方向而去。


    成都。蜀漢皇宮。


    鎮西大將軍、涼州刺史薑維在宮門外,稟報道:“陛下,前線急報!”


    宦官黃皓正提著一個鳥籠,逗那鳥學人說話,看到薑維,忙令內侍將他攔住,道:“陛下正在午休,任何人不得打擾!”


    薑維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唿吸尚未調勻,急道:“我有緊急軍情呈奏陛下,還請通報!”


    黃皓絲毫不退讓:“什麽軍情能有十萬火急?若吵醒的陛下,你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你先退下,等陛下醒了自有宣詔。”


    薑維硬要闖入,高喊:“陛下,臣有要事啟奏!”


    黃皓命侍衛攔住,道:“你一魏國降將,不要在這裏耀武揚威!”


    薑維拔劍欲砍黃皓,恨恨地道:“閹宦竟敢如此,當誅殺之!”


    黃皓見狀先自怯了,但是依然不依不饒:“敢在這裏拔刀,要造反嗎?來人,將這反賊拿下!”


    將軍閻宇帶兵將薑維團團圍住,薑維怒目而視,絕不妥協。眼看著就要發生火並。侍中董允匆匆趕來,叫道:“都給我住手!”黃皓趕忙向前行禮,道:“驚動了董大人,小人罪該萬死。”


    董允瞪了黃皓一眼,沒有理他,徑直走到薑維麵前,道:“伯約,究竟有何要事?”


    薑維道:“前線傳來急報,曹爽率大軍來侵犯漢中!”董允聽了,心中一驚,對黃皓道:“你險些誤了大事,等我稟報陛下,再好好處置你!”


    黃皓冷汗涔涔而下,他待要說幾句求饒的話,董允已帶著薑維進入內殿。


    劉禪被方才的吵鬧聲驚起,正要發火,看到董允帶著薑維而來,隻得強壓怒氣,詢問道:“董侍中,所來何事,非要在朕睡覺之時吵嚷?”


    董允和薑維一起向劉禪行禮,董允道:“陛下,魏國曹爽率二十萬大軍來進攻漢中,宦官黃皓在外阻撓,誣陷薑維將軍謀反,此等閹宦,不如驅逐了出去,以免誤了軍機大事!”


    劉禪轉怒為笑道:“愛卿,黃皓不過一閹人,見識短淺,莫要跟他一般見識,朕自會責備他。眼下擊退強敵要緊,你們可有何良策?”


    薑維道:“臣雖不才,但昔日得諸葛丞相悉心教導,願領兵三萬,前去漢中,上陣殺賊!”


    劉禪想起了諸葛亮,這個他曾經事之如父的人,已經離開他整整十年了。他去世前曾指定了蔣琬、費禕為接班人,而這兩人不負眾望,保了蜀漢十年太平。他點了點頭:“好,朕派大將軍費禕與你同去,你協助費禕,共同殺退曹賊。”


    薑維領命退下,劉禪喃喃地道:“父親,相父,你們不在了,我真的好難……”


    卻說魏明帝曹睿駕崩之後,其子曹芳繼位,曹爽和司馬懿同為托孤大臣。曹爽不斷對司馬懿打壓,防止大權旁落。司馬懿一直隱忍,示人以弱,使曹爽逐漸放鬆了警惕。曹爽欲要伐蜀,以此擴大自己的影響力,司馬懿知其難以取勝,故意勸阻曹爽不要出征。依曹爽的性格,必然不聽勸阻,執意帶兵出征。這樣一來,正中司馬懿的下懷,等曹爽戰敗,他的影響力定會大大下降,而司馬家的機會,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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