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夢思索時無意間抬頭,神情轉悲為喜,道:“有救了。小凡,借你肩膀一用。”不待司空凡答話,姬如夢運起輕功,踏上司空凡肩頭,甩動銀鈴鎖,纏上石室上的橫梁,縱身飛起,同時用刀打落射來的箭矢。躍上之後,又用銀鈴鎖纏住司空凡,將他拉了上來。橫梁之上箭射不到,隻要等箭射完,兩人便是安全了。約莫待了半個時辰,那些木人停止了射箭。兩人長舒一口氣,這才下來。


    劫後餘生,兩人對望一眼,心中都是歡喜。


    司空凡道:“我們到前麵瞧瞧。”


    姬如夢道:“我正有此意,走吧。叫你們再神氣,哼,呆木頭!”


    兩人向前走去,來到那城樓下,那城樓下麵是個門洞,城樓上持弩和持戟軍士間隔排列。軍士麵上青銅麵具甚是猙獰,像是古時的圖騰。兩人不願多生事端,徑直向前麵走去。城樓上又有聲音響起,姬如夢道:“快走!”此時已是晚了。城樓上持戟軍士紛紛下樓,揮戟向兩人攻來。姬如夢用刀將攻勢一一隔開,而兵士越積越多。另一邊司空凡拔劍抵擋,那劍甚是鋒利,不少長戟被削斷。兩人背靠背聚在一起,四周已被兵士團團圍住,縱然司空凡長劍鋒利,但雙拳難敵四手,若一不小心被長戟刺到,也不免遭受重創。


    姬如夢道:“我們得想個辦法,要不我們遲早被他們耗死。這些機關,怕也是五色石的力量驅動的。”


    司空凡環顧四周:“ 木甲怕火,我們慢慢移動到火把處,用火來燒掉他們。”


    兩人邊戰邊退,緩慢退到大廳,此時司空凡胳膊已然被木甲長戟劃了一道口子,同時木甲也有十餘個被兩人砍翻。姬如夢將銀鈴鎖甩出,卷了一隻火把往木甲身上砸去,木甲不同於人,不知道閃避,加上火把中有油脂,頓時有兩個木甲兵被燒著。兩人大喜,姬如夢如此又卷了三個火把,周圍木甲兵頓時著了一片,將附近的士兵也點著。隻是木甲兵不會頓時便停,帶火的木甲兵更具威力,火勢迫得二人來迴躲避。


    姬如夢著急道:“這樣下去,怕是他們還沒燒完,我們先被烤熟了。”


    司空凡道:“我們再上橫梁,等他們燒盡了再下來。”


    姬如夢點了點頭:“哎呀,是了,同樣方法可以再用一次。”


    又如方才那般,兩人躍上橫梁。那些木甲兵在下麵揮動兵器,卻始終躍不上來。姬如夢在橫梁上搖著雙腿,腳上花鞋一蕩一蕩的,鼓掌笑道:“好玩,好玩。”又轉頭詢問司空凡的傷勢如何。


    司空凡安慰她道:“不要緊,都是皮外傷。”


    姬如夢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幫司空凡包紮完畢後,兩人看著下麵熊熊的火焰,將木甲兵一寸一寸吞噬。直等到最後一個木甲兵一動也不動了,姬如夢道:“不知道前麵還有多少路要走,我們先下去休息一會吧。”


    兩人經過大半天的折騰,已是精疲力盡。司空凡也是有此想法,跟姬如夢找到一處空曠的地方坐下,司空凡突然想起一件事,道:“你剛才提到五色石,莫非我們要找的是五色石?”


    姬如夢並不否認:“現在說與你也無妨,我們要找的正是五色石。五色石一共七顆,目前已現世四顆,分別為天時,地利,人和,王道。曹魏占天時,孫吳占地利,我大漢占人和,而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又獨占王道。剩餘三顆,一顆是機巧,可以加強木甲,鑄造神兵;一顆是生長,可以滋潤五穀,醫治百病;最後一顆最為神秘,至今沒有得到一點信息。上一次五色石現世,是在光武帝時期,雲台二十八將上應天上二十八星宿,運用了五色石的力量,重新再造了大漢江山。”


    司空凡道:“昭烈皇帝是想以五色石之力,終結這亂世紛爭?”


    姬如夢道:“正是。可惜先帝出師未捷,中途駕崩,諸葛丞相繼承先帝的遺誌,北伐曹魏,克複中原。”


    兩人休息了約莫半個時辰,體力逐漸恢複,在山洞中尋路繼續前行。洞中昏暗,兩人也不知在山洞中行了多久,此時是何時辰。


    姬如夢突然停下,迴頭望了一眼,問司空凡:“小凡,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司空凡順著姬如夢迴頭的地方看去,什麽也沒有看到,凝神傾聽,也沒有捕捉到任何聲音,道:“沒有啊,不要疑神疑鬼。”


    姬如夢道:“我總覺得有人,或許是我多心了,我們繼續走吧。”


    前麵出現了一個天坑,深數十丈,一縷縷陽光從天坑洞口射下來。有陽光的地方,植物甚是茂盛,在光與暗的交界處,生長著許多苔蘚。“快來看!”姬如夢招唿司空凡。司空凡湊到姬如夢身邊,看到那些的苔蘚,也不過如小米粒兒大小,卻開出了黃色的小花來。


    “如果我們不來,沒有人會知道,它們也會綻放得如此美麗。”姬如夢俯身下去,指著這些小花。


    “不管有沒有人來,它們一直都在,在這幽暗的地方,活出自己的精彩。雖然渺小,卻不卑微。這就是生命的意義吧。”司空凡道。


    “苔蘚尚且如此,我們又有什麽理由不去努力活著呢?”姬如夢發出感慨。


    兩人停留了一會兒,繼續前行。前麵又是一個山洞,往前又是一片昏暗。走過之後來到一個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雕像,雕像是一條通體黝黑的蛇,蛇身挺立,蛇背上有一雙翅膀。蛇頭上是一顆寶石,閃閃發光,幾乎照亮了半個石洞。“五色石!”姬如夢興奮地叫道,便要爬上去取。


    司空凡拉住她的衣袖,道:“我看這裏古怪,須要小心。”姬如夢也覺得方才莽撞,兩人先在周圍觀察了一圈。石室後麵有一道石門,石門隻能從裏麵開啟。姬如夢將石門打開,如果遇到危險,便多了一條逃生的通道。


    兩人又迴到石室中央,盯著那雕像,說不出的古怪。姬如夢道:“小凡,我上去取五色石,你在旁邊注意動靜,要是有什麽危險,便來接應。”


    司空凡已拔劍在手,道:“好,一切小心!”


    姬如夢爬上那大蛇,隻覺得觸手冰涼堅硬,待到蛇頭上看時,那顆石頭呈青色,溫潤如玉,光芒耀眼。姬如夢伸手去碰,還未用力,突然地動山搖,蛇身顫抖,姬如夢心道:不好!待要用力去拔,哪裏還拔得動,那蛇身卻慢慢動起來。姬如夢揮刀向蛇頭砍去,虎口一麻,刀身上火星四射。


    司空凡也發覺了不對勁,朝姬如夢喊道:“快下來!這蛇怕是要蘇醒了!”


    姬如夢連忙躍下,眼下發生的一切太過不可思議。如果就此逃去,可保得性命,但是五色石卻終也不可得,若不逃去,又不知後麵還會有什麽怪事。正猶豫間,那蛇已經蘇醒。隻聽到一個聲音傳過來,深沉而有力:“好久沒活動筋骨了,這是哪裏來的凡人,敢盜用女媧大神留下來的寶物?”


    姬如夢大聲驚唿:“怪、怪物啊啊啊……”


    那蛇搖頭晃腦道:“無知凡人,我乃女媧座下大神騰蛇。”


    司空凡道:“《山海經·中山經》有雲:‘柴桑之山,其上多銀,其下多碧,多泠石赭,其木多柳、芑、楮、桑,其獸多麋鹿,多白蛇飛蛇。’莫非這都是真的,這可真是大開眼界了。”


    騰蛇眨了眨眼,盯著司空凡:“你這小子倒是有幾分見識,不似那女娃娃。”司空凡見騰蛇似乎並不想傷人,道:“騰蛇大人,您可是女媧造人時一起捏造的同為蛇神的寵物。這麽算來,我們都應叫您一聲前輩。”


    騰蛇表情甚是不自然,道:“什麽寵物!我可是大神,女媧造的大神!”原來女媧造人時,因為孤獨,便用泥捏造了同為蛇神的寵物,一為白矖,為雌;一為騰蛇,為雄。後來女媧以身補天,騰蛇化石,便沉睡在這山洞裏。


    姬如夢見那騰蛇甚是有趣,順著他道:“騰蛇大神,您頭上的寶石能否借我們一用?”


    騰蛇聽了這話,勃然變色,怒道:“我以為你們隻是無意中闖入,沒想到也是為五色石而來。先陪老夫活動活動筋骨吧!”說罷,背上翅膀煽動,騰空飛起。


    姬如夢待要辯解幾句,騰蛇卻將蛇尾向二人掃來。姬如夢見勢不好,忙縱身躲避,司空凡早有防備,知道那是上古神物,不敢硬接,也向旁避開。騰蛇從天上落下,又向二人疾撲而來。司空凡見避無可避,叫聲:“得罪了!”揮劍對著騰蛇的眼睛,隻待騰蛇自行撞上,姬如夢也揮刀對準了他另一隻眼。騰蛇心道:這兩個小娃娃倒有些本事。本來騰蛇無懼凡間刀劍,但是撞上也太失麵子,加上本來也未曾想傷二人性命,複又轉身騰起,飛向天空。兩人心中同時一驚:那騰蛇身手好快。騰蛇轉而將身體圍成一圈,將兩人圍在中心,圈子越卷越小,似是要將二人纏住!姬如夢尋找機會,欲躍上蛇背,騰蛇卻早防著她這一手,用蛇尾籠罩在她頭上,若是跳起,騰空之時必然無法躲避,姬如夢隻好放棄。司空凡揮動那通體黝黑的長劍,向騰蛇刺去,騰蛇避也不避,自是有恃無恐,直接受了那一劍。但是一陣刺痛傳來,他身子一震,甚是奇怪。普通的兵刃,本是傷不了他,他低頭看那劍,雖然並不起眼,隱隱之中卻蘊藏著寒光。


    騰蛇道:“這把劍,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司空凡道:“我父親留給我的,具體什麽來曆,我也不知道。”


    騰蛇似乎想到了什麽,停止了攻擊,道:“這把劍並非凡物,小娃娃,你今後的路可長著呢。”又對姬如夢道,“小姑娘,你要這五色石究竟何用?”


    姬如夢答道:“現下正值亂世,唯有借助五色石的力量,才能重整乾坤,平息戰爭,再造太平之世。”


    “又到亂世了嗎?老夫上一次醒來,還是兩百多年前,時間可過得真快呀。”騰蛇在這洞中沉睡多年,對外麵發生的事情竟一無所知。


    “想當初女媧補天,也是為了天下蒼生,請騰蛇大神為了天下蒼生,賜五色石一用,待到事情一了,自當雙手奉還。”姬如夢一片真誠。


    “既然是上天選中的人,便給你們罷。五色石已與我融為一體,我將其靈力凝化,你們好生收好,用畢歸還。隻是須待三年之後,其能力方能覺醒。”說話之間,騰蛇頭上的光芒逐漸暗淡起來,形成一顆石頭,飄到了姬如夢手上,卻不再發光,跟普通石頭無異。


    兩人還要再問剛才騰蛇那話的意思,騰蛇道:“活動了一下筋骨,好舒服,下次我醒來,就是亂世結束的時候了。”說罷,身體逐漸僵硬,又變成跟先前一樣。


    得到了五色石,兩人自是歡喜無限,待要往出口走去,突然一隻長槍刺向姬如夢,姬如夢毫無防備,還沉浸在歡喜之中,司空凡暗叫不好,卻也來不及拔劍。他伸手把姬如夢推到旁邊,自己卻被長槍刺穿肩頭,血流不止。姬如夢大驚,拔刀出鞘,隻見一名魏軍裝束的將軍,容貌英俊,手持長槍,槍頭滿是血跡,正將槍尖指著兩人。姬如夢待要上前拚命,那人一擺手,四周全是弓箭手,拉滿弓弦,對著兩人。那人道:“把五色石交出來,便放你們一條生路。”姬如夢心想:我若與他以命相拚,弓箭手不敢發射,一時半會倒也拿不住我,或可伺機逃脫,隻是司空凡身受重傷,怕是行動不便,我要怎麽才能救他出去……


    姬如夢笑道:“不就是五色石麽,送給你們就是了。”說罷,將左手手中一物往身後用力一拋,那魏將趕忙去拾。與此同時,姬如夢右手將五色石塞到司空凡手中,一把將他推出石門外,又將玉簫扔出。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等到司空凡反應過來,姬如夢已經開動機關,落下石門,並將開關一刀砍落。


    姬如夢道:“援軍很快會到,你持玉簫為信物,將五色石交給雪霏姐姐,她們自會送你迴去。”司空凡大驚,想要進去,這石門上千斤,卻哪裏還打得開。司空凡不肯獨自離去,心想姬如夢為了救他,孤身陷在裏麵,心中悲憤交加,又因為失血過多,突然眼前一黑,什麽也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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