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整個李府,外鬆內緊,誌遠和李熙一樣,耳目全開,密切關注著局勢的發展,等待著滿洲情報組那邊傳來梅子瑜順利入關脫險的消息。


    心,雖然一直都是懸著的,但誌遠的小日子,過得還是蠻舒心的。


    即將能與海山團聚,讓誌遠心情大好,又極得手下的忠心愛戴,有林有、李閻王等一堆子的猛人和他相伴相知,還有林有天天換著花樣給他做好吃的,這種日子,滋味實在是太好。


    誌遠裝著病,閉門謝客的,不好在外頭走動,晚上通常和李熙一起在李熙書房裏交流討論,而每當李熙去上班,誌遠便在他自己的臥房兼書房裏,把特訓班教科書上的知識,向李閻王等人傳授。


    開始,誌遠隻是教授已經被他允許參與最核心機密的李閻王一人,可林有總是找各種借口,往誌遠屋子裏拱,各種裝模作樣的送東送西,一會給誌遠端杯王朝宗給配的藥茶,一會給誌遠端來他自已做的點心小吃,又借口幫誌遠收拾屋子,手裏拿個抹布,隻管豎起耳朵聽,趕上誌遠給李閻王講解觀察、跟蹤與反偵察,聽得入迷,一個桌麵來迴抹了不知多少遍,低頭豎耳,誌遠用眼睛瞟了他好幾眼,他都不知道。


    誌遠的屋子,四神和黑子長嘴是可以隨時進出的,何況這時候誌遠心情好,對林有也就格外的寬容,也沒去說他。


    以前黑子王誌軍他們學習特工知識時,誌遠是在秘密據點益發錢莊的二樓給他們上課,現在裝病不好出門子,不然也不會在自己屋裏教,讓林有有機可乘。


    誌遠寬容,林有卻越來越不像話,誌遠和李閻王在書桌那邊教和學,他就端了一盤鹽焗好的山核桃,坐在八仙桌那邊剝肉,仍是豎起耳朵聽,誌遠也不好趕他,畢竟人家在剝的,是他最愛吃的山核桃肉呢!


    可怎麽著也有剝完的時候,快到飯點了,林有總得做飯去吧?


    三進裏的上位爺們,誌遠李閻王之流,嘴都已經被林有養刁了,林有若在,絕對不吃老徐夫婦煮的飯菜,非林有做的不吃。


    結果,林有剝完山核桃,捧了一臉盆的土豆進誌遠的屋子,在八仙桌那裏背對著誌遠他們坐著削皮!


    誌遠這下忍不住了:“有哥,要不要我叫人幫你把案板也搬來,讓你好在這裏剁肉餅啊?或是再在這裏幫你支口鍋,讓你在我這屋裏開火啊?”


    林有迴過頭,臉上陪著謙卑的笑:“你們說你們的,我不會整出動靜,不會礙著你們,你們就當我不在好了……”


    “少來!”誌遠瞪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滿臉黑線:“沒動靜就不礙了?你手上的那是啥,那可是刀子!一心幾用,還隻管豎著耳朵聽,不留心手上,我都瞟了你好久了知道不,生怕你一刀子削在手上!弄得我都不能專心教少堂,你他媽的這叫做‘不礙’?”


    林有挨了罵,訕訕的起身收拾東西準備出去,可想想又不甘心,加之哥兒在擔心啥?他剛才說了,不怕別的,怕自己一心二用不小心把手削了,這是那小祖宗一直在擔心著自己呢!


    心裏暖和之餘,林有的底氣也就上來了:那何不厚著臉皮,求他一求?!


    哥兒就快能和老爺子團聚了,心情好到飛起,此時不求,還更待何時?


    林有起身,鼓足勇氣,對著誌遠垂手陪笑道:“哥兒,除虎之計,你都許我替你去奉天了,我相信終有一天,我也會和黑子他們一樣,為哥兒做最機密的機密事,哥兒,你教一個人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與其到時侯還要再教我一迴,不如現在也讓我也聽聽唄……讓我也長點見識,好把哥兒交待的事給做妥當了,我還一心盼著,能早點和少堂一樣,也入列為哥兒做最機密的機密事呢。”


    誌遠看著林有,人家這麽謙卑實誠,無微不至的照顧著自己之外,於大義也執意承擔,自己還能說啥?


    昨晚臨睡前,因感覺腰酸背痛,誌遠要林有叫胖子來給自己鬆鬆腰,林有沒去叫胖子,而是自己來,手法時輕時重,那個舒服,屋裏就誌遠和林有兩個人,但誌遠已經沒有了以前的那種要避忌和小心的顧慮。因為林有的眼裏,已經沒了那種讓他不安的灼熱,代之而起的,是一種如父如兄、讓人安心的溫柔和慈愛。


    誌遠相信:心疼一個人久了,不但啥感情到最後可能都會變成親情,還會將擔心與牽掛,變成了自己的習慣和責任。


    而林有對自己,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感念林有之餘,誌遠也確實是心情好,略一沉吟,就故意淡淡的:“你若真想學,隨你……”


    林有自然是大喜過望,反正誌遠不出門子,便和李閻王一起,跟著誌遠認真的學。


    過了兩天,消息麵上沒什麽變化,去大連暫避的李熙夫人和李純,迴了長春,參與保護她們的大魚和長嘴也跟著迴來了,知道李閻王入了列、林有也在學特工技能和知識,大魚哪有不心癢的,軟磨硬泡,也要跟著學。


    終究是心情好,誌遠也準了大魚一起學,這下到胖子不幹了,也去求,誌遠見了,幹脆一並兒準了,並特別點名讓單名揚也一起學習,還把單名揚的住處改為和黑子、長嘴一個房間。


    對於單名揚,誌遠冷眼觀察已久,才堪大用之外,並不迷信四神、知道向誰報恩和效忠、知道將誰的利益放在心上,這個最得誌遠之心。


    每當誌遠開課,連長嘴和黑子,有空的話也進去“溫故而知新”,一時間,誌遠的屋子裏一堆大漢,真是擁擠。


    日子過得充實而又滋潤,誌遠卻仍然感覺過得太慢,每天晚上,當天那一張日曆的撕去,在於他是很盼望的事情。


    每撕去一張,就離和爹爹團聚的日子近了一天,老天爺雖然給了自己很多的磨難,可皇天也不負有心人,自己和爹爹,很快就要團聚了。


    還有除虎之計,已經在群策群力之下日臻完善,每當想到曹二虎很快就會被收拾掉,誌遠都會悄然的嘴角上翹、眼裏帶笑,心裏得意洋洋:姓曹的!看你丫的還成天盯著我爹爹不!


    然而,事實上,曹二虎的命,比誌遠想的,要硬得多。


    誌遠自以為他苦盡甘來,老天爺已經不再為難他了,卻不想一個晴天霹靂,就把他以為定會成真的美夢,霹成了一枕黃粱。


    幾天後的一個午後,李家三進二樓小客廳的電話響了,指名找黑子。


    這是王誌軍從奉天打來的暗語電話,除非是極特別極緊急的情報,王誌軍不會直接把電話打到李家三進來,王誌軍仍留在奉天,長春與奉天之間的聯絡,多是由黑子或長嘴用外麵的電話,按約定好的時間,聯絡王誌軍以交換情報。


    黑子跑進誌遠屋裏通傳的時候,隻做了一個手勢,誌遠看到那手勢,臉色就已經立即變了,正在屋裏“上課”的林有他們,心全都立即懸起,雖然不知出了什麽事,但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兒。


    誌遠揮退眾人,黑子上前和他咬耳朵。


    林有他們看見,誌遠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騰的站起身就向外急走,卻和醉酒似的,步伐不穩!嚇得邊上的黑子,趕緊伸手去扶!


    林有心裏格噔一下,能讓哥兒如此失態的,肯定是了不得的滅頂之災!


    啥滅頂之災能把刀擱脖子都不眨眼的哥兒唬成這樣?難不成,事情關乎李杜兩家的身家性命?


    一念及此,那災禍是啥,林有幾乎是反射性的就猜到了,頓時便有一種被人掐著脖子喘不過氣來之感!


    看來,是梅子瑜,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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