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誌遠在海山護持下,沒傷到。


    可小誌遠的眼中,已經燃起了怒火。


    他才咬了別人一口,他現在唯一想的就是——咬!


    他要和打他爹爹的人拚了!


    他向大禿頭撲去,他已化身為獸,他要咬死他!


    可大禿頭是什麽人,小誌遠還沒下口,就已經被他製住,且掐住了脖子!


    海山很護犢子,這倒提醒了他,怎麽對付海山。


    他走到一張八仙桌旁,把被掐得已經手腳放軟的孩子按在桌上,左右看看沒啥趁手的兇器,就喝令一個崽子:“去,把煙釺子拿來。”


    議事廳邊上就有抽大煙的地方,那崽子把煙釺子拿來遞給大禿頭。


    已有人幫大禿頭按住了孩子,大禿頭掀起了孩子的衣服,手在孩子雪白柔滑的腹部摸了一把,然後把煙釺子的尖尖,對準了孩子肚臍的位置。


    “順天!”大禿頭也劃下他的道道:“既然你那麽有本事,把人搞出去綹子都不是難事,那麽,先把二當家的交出來,然後把其它人和東西全還迴來,對你來說,也不是難事,對不?怎麽樣?你敢不答應,我把這小狗崽子紮成篩子!”


    那煙釺子成長鍥型,粗倒不怎麽粗,可除了握手處,至少還有約5寸多長,就小誌遠那小身板,夠把他肚子紮透的。


    海山心肝直顫,用力掙紮著,捆綁在身上的繩子與柱子摩擦著,發出可怕的聲響,大喝:“別碰他,有啥衝我來,別忘了,你一家子還在我手裏!”


    海山很怕他真的會紮下去,但理智告訴他,決不能認輸,認輸他和誌遠都必死!


    大禿頭嘴角現出一個兇殘的獰笑,舉起煙釺子,一下子就紮在誌遠的肚子上,“嗤”的一聲,直沒到柄,小誌遠叫了一聲,可能是剛才被掐得曆害,聲音發悶,但依舊極為淒慘!


    海山的心碎了!


    那可怕的繩子和柱子的摩擦聲也停了,海山一下子僵住了。


    心尖直動顫的還有軍師,這樣紮法,孩子就算不死,以後興許也要落下毛病,他都已經和大禿頭說了,自己喜歡這個孩子,要收他當兒子的,可大禿頭還是下了狠手。


    軍師看著大禿頭的目光裏,第一次帶上了怨毒,第一次,他對大禿頭心生怨恨!


    大禿頭握著煙釺子向上一提,把煙釺子拔了出來,帶出一道噴射的血箭。


    “啊——!”小誌遠又發出一聲慘叫,比剛才那下更淒厲。


    淒慘叫聲,刺穿耳膜,直入心底!海山一個激靈人醒了,一顆心碎了又碎。他知道自己真的是錯了,跟大禿頭這種人講良心,真是腦袋被門夾了


    大禿頭舉著煙釺子,作出準備再紮下去的勢頭,正準備向海山再出言相激,耳邊傳來海山的暴喝!


    海山狀若瘋狂,聲如獅吼,震得窗戶紙都紗紗作響:“老禿子!你聽好了,我,杜海山!對天發誓!你敢再動我遠兒一下,別說快馬,你就算是拿八抬大轎來抬我,老子也不動窩子了,就他媽的等午時過!我要你個死老東西全家死絕!我要你絕戶!”


    大禿頭一驚,心一陣緊縮!


    順天之前老繞圈子,打死不肯認是杜海山,可他現在,竟然就這麽痛快的認了,他就是杜海山,這是真的要和他拚命了!


    大禿頭強自定一定心神,給自己打氣說,杜海山這是困獸之鬥,外強中幹!


    大禿頭把煙釺子移到已經暈過去的小誌遠的心髒上方,作出要插下去的架勢,惡狠狠的說:“杜海山!真不答應?這一下可就插心窩子了!”


    大禿頭嘴上狠,可心卻已經開始虛了。沒膽真的紮下去。


    “插啊,死老禿頭,還問你個屁啊,盡管插!”


    海山突然變得毫無畏懼,狠勁的叫囂:“和我鬥狠?好,咱就來鬥一鬥,有什麽狠手盡管使出來,黃泉路上,咱爺倆等你!你先白頭人送黑頭人,再看你積攢的錢財!怎麽用在折磨你的人身上!喪盡天良摟的財,到死自己一個仔兒也花不上,到你死的時候,連一個給你收屍的人都沒,在糞坑裏一點一點慢慢爛掉!想起來就爽!哈哈哈!”


    “死老禿子,怎麽還不插?!爺都等急了!”


    “死老禿子,手別抖啊,你倒是插啊!”


    大禿頭的汗下來了。


    嘴唇都有點哆索:“你不會看著誌遠死,你不是那樣的人!”


    “我絕對是那樣的人!”海山咬牙切齒。


    大禿頭心髒不禁越縮越緊,因為他看到一個不一樣的、彪悍的順天,那雙眼睛裏暴漲的狠戾之氣,是他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即使在最狠的對手身上,都沒見過,更別說這個還是“順天菩薩”。


    一個能看著自己兒子死的人,指望他會放過仇人的家人?那是做夢!那怕那些家人都是無辜的婦孺。


    大禿頭心亂了。


    他真的輸不起。


    沒人沒錢,自己又老了。


    “叮”的一聲,手裏的煙釺子掉在了地上,大禿頭走向離他最近的一把交椅,頹然坐下,喘著粗氣。


    軍師看有機可乘,想過去幫小誌遠先止血,可這場麵下,又不敢,萬一大禿頭遷怒下來,可不是玩的。


    掃北默不作聲,走到廳裏的香爐前,抓起一把香灰,走過去八仙桌邊,要給小誌遠合在傷口上止血。


    看到掃北動了,軍師終於鼓起勇氣,上前拉住掃北,不讓他合香灰,掏出一盒紅傷藥粉,倒在小誌遠傷口上,這是軍師自己私家珍藏的百寶丹,遠比香灰好不說,也不像香灰那樣刺激堿燒傷口,但小誌遠還是痛醒了,像小貓一樣嗚咽了一聲。


    大禿頭略喘順了氣,雙眼陰狠的掃了軍師掃北一眼,兩人也不敢過份,馬上退開了。


    大禿頭看了一眼廳裏的自鳴鍾,已經快10點了,縱使他不甘心,也沒有多少時間讓他和那個該死的順天周旋了。


    既然輸不起,就不應再冒險,強打起精神,站了起來,走到海山身邊。


    “順天,你贏了。”


    海山沒說話,冷冷的看著大禿頭。


    大禿頭問:“順天,如果我答應讓你帶孩子走,你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


    “那要看孩子還能不能活。”海山冷冰冰的答道。


    “孩子死不了!”大禿頭語氣肯定:“你不是信命才收他當的兒子嗎?你遇到的那位高人,不是說他日後富貴又孝順,是你晚年的依靠嗎?軍師不也說他不是個短命相,將來頗有成就嗎,他怎麽會死?!”


    “好,我說的話,還算數!”海山應道。孩子還躺在桌子上,肚子上連蓋的都沒有,他不忍心拖下去。


    “好,一言為定!”事已至此,大禿頭知道他要拿得起放得下,再多的氣,再多的恨都得從眼圈子冒出去,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大禿頭坐迴到他的虎皮交椅上,端起大當家的架子,下令:“給六爺鬆綁,拿傷藥,備快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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