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禿頭帶著隊伍,疾奔幾十裏路,後半夜時確定後無追兵,就暫壓在一個小村子裏。


    全升讓人把掃北找了來,兩人在黑燈瞎火的屋子裏見了麵。屋子外頭還有全升的親信把著門。


    全升遞給掃北一支煙,兩人抽起煙來。


    “老禿子起了疑心了,最近務必小心,那事兒得先緩緩,按兵不動。”全升壓低聲音說:“這次出來接應,事先我完全不知道,他兒子把人馬都集合好了,臨出發,才叫的我。”


    “嗯!”掃北應了一聲。他知道全升說的是他們結夥,要取大禿頭而代之這事。


    “那,最近我們少些見麵?”掃北問,其實他也看出來了,大禿頭還是個狠角色,他們的力量不夠,還遠遠無法和大禿頭硬碰。


    “對!”


    全升又道:“叫你來,是有另一件事要現在辦了。”


    “順天?”


    “對,這小子這迴救駕有功,迴去估計就又要升官了,現在不除,以後更難,而且在這動手,死了可以推在戰全勝身上,就說戰全勝有人偷襲。”


    掃北遲疑了,之前他巴不得海山死,可海山剛救了他,且救了他也沒作聲,這說明這小子還顧及師徒的情份,且不想他難堪。


    掃北想了想,道:“四哥,你要想動手就動手,但這一次我就不參與了,那小子,剛剛救了我一命。”


    “……”全升無話,他了解掃北,知道多勸也無益。反正要殺順天,他自己的親信也夠了。


    這時有個親信進來,報告說已妥了。


    妥了就是海山已經喝了他們下了蒙汗藥的水,已經睡死了


    全升便命那個親信:“帶幾個人,動手,搞到山邊林子大石頭那裏,我跟著過來。”


    那親信崽子領命而去,沒多久,就迴報說:“妥了。”


    全升問掃北:“一起去看看不”?


    掃北心情複雜,好一會兒才開口:“不去了,四哥,看我的麵子,給他個快的吧。”


    “成!”


    黑暗中全升的表情無法看清,想想全升的為人,掃北還是不放心,無奈道:“還是一起吧,我也去看看。”


    說著便和全升一道,跟著那個親信崽子一起走到山邊,離大隊遠了,那親信點起燈籠,引二人走到一塊大山石下,說:“就這。”


    那親信崽子忽然“咦——”了一聲,道:“立子和阿牛呢,叫他們在這看著的”。跟著便小聲唿喚:“立子——,阿牛——”


    沒人迴應!


    全升掃北立即拔槍在手,四下查看,四周啥動靜都沒。


    全升一指大石頭下,微弱的燈光下,大石頭下有一個人,那人雙手雙腳都被一條黑布腰帶捆紮著,麵朝地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那是順天,我們綁好扔那等當家的過來處置的。”那崽子說


    全升便命那崽子:“先把順天插了!”


    那崽子應一起,把燈籠交給全升,拔出腿刺子,走上前去,高舉起腿刺子正準備往下插,忽然發現什麽不對,驚叫道:“四當家,這不是順天,是阿牛!”


    話音未落,他們的身後就傳來一聲不屑的嗤笑,幾個人心裏都是一驚,迴頭一看,他們身後是海山。


    海山腰帶上插著兩把短槍,應該是繳阿牛和立子的,左右手各扣著一把腿刺子,寧用刀不用槍,這一點也不奇怪,子彈金貴,海山一個小崽子,雖有掃北教用槍,但實彈機會不多,槍技還不熟,所以用槍還不如飛刀來得順手及更有威脅。他手上扣著刀子,全升等人立馬不敢亂動了。


    海山走近全升,冷笑道:“四當家,省省吧,大路朝天,我們各走一邊,我不擋你發財,你也最好別打我的主意,不然,別說人隻有一條命,就算你像貓,有九條命,也不夠看的!”


    全升盯著他,沒開口,緊握著槍,在估量是自己甩槍快還是海天的刀快,雖然順天的話很刺人,他很想一槍打暴順天的腦袋,但始終沒敢一試。


    海山又看他一眼,意味深長的道:“四當家,剛才你在明我在暗,知道我為什麽不殺你嗎?”


    全升陰側側的一笑:“因為你不敢,別說你的刀快,這裏有人的槍比你的刀更快!”掃北作為綹子裏的炮頭,當然不是浪得虛名的,但能不能快得過順天的刀子,全升就吃不準了。


    “是嗎?”海山冷笑一聲:“我沒暗算你,是因為我明白,我們雙方都活著,也不是沒有益處的,若哪一天少了一方,那另一方可能也就離被人清算不遠了。這個道理我都懂,四當家的不會不懂吧。”


    全升心裏一動,確實,綹子有行動,但行動之前連他這個四當家都瞞著,境遇已經不妙了。而海山,不是大禿頭的親戚,看海山這個樣子,也不會死忠於大禿頭,他爬到自己頭上的機會暫時還不大。留著他,讓自己先過了眼下大禿頭對自己不信任的難關再說。


    全升略一沉吟,把槍插迴腰間。這是一種表示。


    海天也慢慢的把刀子別在了腰帶上。他之前確有暗算全升的打算,但全升的手下立子和阿牛都對全升忠心不二,費了不少功夫才捆起來,這讓海山擔心要真的殺了全升,忠於全升的其他親信會在秧子房把他爹和孩子“碎了”。


    兩人都沒說話,但有些事情是不用明說的。


    這時天已微明,海天又看向掃北,掃北槍還提在手裏,沒動。


    海山最不想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看到掃北,掃北在這,也就是說他和全升一樣,想他死!不知為什麽,海山感覺有點心塞。他才救了掃北一命,這個人的心是鐵石做的嗎?怎麽捂都捂不熱他的心啊。


    海山澀聲道:“五當家,就算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讓你在人前不痛快了,我們之間真的就有那麽大的仇嗎,非要置我於死地?。”


    掃北沒有辯解,隻是冷冷的看著海山。然後轉過臉,不再看他。這小子豈止是讓他在人前不痛快,他掏心掏肺的對他,這小子卻從頭到尾裝著孫子,把他耍得團團轉!


    海山對那崽子說:“你們還有一個人,被我捆在大石後,你去解了吧。”


    等那崽子走開,海山以一種極認真的語氣說:“兩位當家,不論以前誰對誰不對,我們之間恩怨都兩清了吧,我順天,絕不擋二位發財,但我的孩子在秧子房,還有老杜頭,老杜頭罵我的話雖然難聽,但他也確實沒埋怨錯我,是我連累他挨打受罵,是我對不起他,還望兩位當家的以後別難為他們。”


    海山並不想求人,但老父親在人家手裏,不得不委曲求全。並且故意把老杜頭和自己的關係撇清,他最怕全升遷怒於他爹。


    “哼!”全升一聲冷笑:“規矩之內,該怎麽來還是怎麽來!”


    海山看一眼全升,臉黑了,惡狠狠的道:“反正從這一刻起,這一老一少,我順天攬下了!我醜話說在前頭,誰讓他們少一條汗毛,我叫他賠一條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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