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揚天心中一片空靈。


    裝傻充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可現在他除了裝傻充愣之外實在沒什麽別的事情好做。


    有關攀到船頭學一下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但凡在一艘大船上,應該是每個人都樂於一做的事情吧?“我的口號是:讓你永遠猜不到我正在做什麽……”他默默地對自己這樣說,不由得就苦笑起來。


    與董雙蔻決一死戰,這是大前提,是今天唯一的目的。


    葉揚天完全明白,這也正是他最初的用意。


    敗了?死亡?葉揚天並不懼怕這結果,否則他也不會敢於麵對董雙蔻,否則他也不會與董雙蔻一樣,固執著這一場決鬥。


    這是一場形式上完全不同以往的決鬥,猶如、戰爭。


    “董雙蔻,你來殺我吧。”


    過了一會兒,葉揚天抬頭,身子靠在船頭,貌似悠閑,慢慢地吐出這幾個字。


    眾人皆驚。


    “呂洞賓……不在了是嗎?”葉揚天笑起來了,“董雙蔻,你該知道,現在我沒有和你爭勝的本錢----本來我還以為那幾個馬桶至少能澆你一頭,弄不巧你就羞愧至死了呢----好吧,你臉皮厚。”


    “我已經沒有大羅金仙的神通了。”


    葉揚天從腰間拔出了一支手槍:德國沃爾特p88,這是臨來之前他從司機小劉那裏要來的。


    舉手,他瞄準了身處海水包圍中的董雙蔻。


    艦隊上的狙擊大隊已經停止了開火----訓練有素的槍手懂得審時度勢,與其浪費彈藥,不如保留子彈,好在某個特定的時機再開槍才是。


    就這樣,場麵有些突兀。


    一個身著月白色西服的少年立在巡洋艦上,倚仗一支最普通的手槍,在挑戰神仙。


    神情懶洋洋的。


    董雙蔻端詳著葉揚天,眉毛跳了跳。


    沒有說話。


    他麵無表情,似乎誰也猜不透他正在想什麽。


    良久,董雙蔻緩緩抬起右手,透過晶瑩碧透的海水護罩,虛空握拳。


    “呃……”葉揚天身不由己,竟從船頭飛起來了。


    “我沒想到,會這麽容易。”


    董雙蔻地話中多少帶了歎息的意味,“小葉子。


    你應該是個好對手----你是個好對手。”


    “可是,你死了。”


    董雙蔻輕輕地,將左手扣在右手,似要抓緊。


    葉揚天皺眉----他隻覺得胸腹處被一股極大的力道緊緊握住了,肋骨格格作響,仿佛要被捏碎。


    這或是某種玄功,又或是葉揚天成仙後最早領悟的“隔空懸物”的法術。


    總之,若董雙蔻雙手合攏,再用力握下,葉揚天的身體就會毫無懸念地被擠成肉醬。


    董雙蔻的眼中透出笑意,還有如釋重負的寬慰。


    左手按在右手,泛白地指節表明他已準備用出全力握緊。


    葉揚天隻來得及扣下扳機。


    “砰!”子彈射出。


    這仍然是沒有懸念的,連公安九處特製的槍械與穿甲彈也不能透過護住董雙蔻的水幕,一支普通的沃爾特手槍更不可能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巡洋艦上,匆匆跑出駕駛室的韓雨已不忍心地捂住了眼睛。


    “噗”地一聲。


    任誰也沒能想到,就是這樣一顆極普通的子彈,竟穿過了水幕!“嗯?”董雙蔻大驚。


    當他反應過來。


    葉揚天射出地這顆子彈早擦過了他的麵頰,留下一道血痕----自然,大羅金仙的肉身不在乎這種傷勢,瞬間之後,血痕便愈合了。


    可,沒理由的!那水幕怎麽可能擋不住這樣一顆小小的子彈?董雙蔻滿眼地不可置信,忘記了將雙手握緊,愣住了。


    “這是……”他隻能這樣喃喃自問。


    “就算贏不了,我以為,至少也能讓你破相……”事由同樣出乎葉揚天的意料之外。


    但他還知道慘笑,還知道這樣羞辱董雙蔻一番。


    隨即,董雙蔻大怒。


    “公平!誰敢說這不公平!”董雙蔻單手一揮,將周身的水幕撤去。


    望天大吼。


    自忖必死的葉揚天驀地一驚。


    怎麽迴事?這場決鬥。


    葉揚天原本是將全部的砝碼壓在了韓無熠一頭----雖然自己神通盡失,無法出手。


    但韓無熠那邊應該能有對付大羅金仙的預案才對;否則,他怎麽敢如此大膽?且不說讓韓國珍“病倒”這類大事,僅看他能夠應承下來出動海軍這等與自己做交易的豪氣,起碼也該有點兒“秘密武器”。


    葉揚天不以為利用韓無熠與董雙蔻決鬥是件不光彩地事情,即便神通還在,他也不以為自己就真的是神仙了,他始終、自始至終,都隻認自己是葉家的子孫,是一個商人的兒子。


    做生意,自己的性命也是生意。


    誰能說這不對?所以,葉揚天下意識地以為這顆子彈奏效應該是韓無熠從中搗鬼,他立刻就迴身低頭向巡洋艦的所在望去。


    然後他才聽見董雙蔻望天的狂唿----他立刻明白了:不是韓無熠,是天----是天庭!天庭所看重的這一場“改革”,如果非要自己與董雙蔻競爭,那起碼也應該是在絕對公平的狀態下進行。


    而公平,便包括了不能像現在這樣,由著董雙蔻以大羅金仙的無上神通直接對付自己!那就是說……我還有勝機!電光火石之間,葉揚天地腦海中便閃過了如斯念想,精神為之一振。


    但董雙蔻的反應更快,剛剛對天罵了一句,立刻將雙手握緊!“哎呀”一聲,葉揚天險些疼得昏了過去----雖不能看見,可的確也是被兩隻大手緊緊擠住,身子驟然縮緊。


    隻在一瞬,渾身骨頭寸寸斷折!“敢爾!”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個身影從高天落下,“啪!”,一腳蹬上董雙蔻地額頭。


    董雙蔻地身形往下落了數尺,堪堪停住,雙手鬆了----葉揚天摔落海麵,濺起一個不大的水花。


    他會遊泳。


    隻是目下身受重傷,無論如何也動不得了,身子載浮載沉,淒淒然向海底墜去。


    好在他仍是大羅金仙地軀殼,外傷痊愈得快,也算水火不侵,倒是沒有性命之憂。


    他還能夠張眼。


    透過海水望到天空,能看見踢上董雙蔻地是一隻秀美纖細的腳掌。


    “董雙蔻!你把呂洞賓還來!”腳掌的主人嬌吒。


    “居然是她?”葉揚天笑了。


    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他的那人,是陳晗----他在雲山三十一中的班長,一隻小狐狸。


    “這可……真教人意外……又欠了她一個人情……”葉揚天喃喃著,“不管怎麽樣都好吧?至少我又能多活一會兒……”一直以來。


    葉揚天都覺得欠陳晗不少,在學校裏方方麵麵的照拂就不必提了,起初薑瀟瀟被韓雨綁票時,陳晗也曾“仗義”出手,還有道門四十八派大鬧雲山三十一中,要沒有陳晗幫忙掃尾收拾局麵,他那時的日子勢必還要難過幾分。


    這些都不重要。


    最令葉揚天欣慰並感激的是,陳晗從來沒把他當成異類,不管是作為豪門葉家地公子還是機緣巧合成仙的少年,隻要是在學校,陳晗就始終隻把他看作一個普通的學生。


    對於葉揚天來說,這尤其可貴。


    這會兒,再次受了陳晗的恩惠,他倒真覺得比較安心。


    但在另一方麵,似乎是匆匆趕來的陳晗的神色卻氣憤已極。


    “董雙蔻!你把呂洞賓還來!”她淩空站在董雙蔻的上方,雙手叉腰。


    氣籲籲地叫。


    董雙蔻摸摸腦袋,一時無語。


    “董雙蔻!”陳晗幹脆從腰間拔出了手槍----很眼熟,就是她曾用過地那支,據稱裝有銀質子彈的手槍。


    天知道。


    董雙蔻絕不可能怕這種東西的;剛才陳晗給他那一腳。


    也隻是讓他覺得莫名其妙而已。


    “你、你……把呂洞賓還來!”陳晗還在叫著,眼中微微泛起了淚花。


    “還不來。”


    董雙蔻摸腦袋。


    悶悶地迴答。


    “撤離。”


    同一時間,在距離葉揚天落水的海麵不遠處,巡洋艦上,韓無熠麵無表情地下了令。


    “爸!”韓雨拉住了韓無熠的手,想要說地話卻沒能說了出“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救世主。”


    韓無熠似乎是在對韓雨解釋,但語氣冰冷,“如果是救世主,他應該在規定的時間之內拯救世界。”


    “來吧,接下來,還有很多事。”


    停頓了一會兒,韓無熠補充道。


    韓雨默默地點了頭----她的目光穿透玻璃,留在葉揚天的身上。


    葉揚天身上的傷痕已痊愈了,他正努力地踩水,讓上半身露出海麵,仰望著空中與董雙蔻對峙的陳晗,目光疑惑。


    他搞不明白:到底怎麽了?“你把呂洞賓還來!”陳晗用手槍瞄準董雙蔻地額頭,語氣卻像是撒嬌的大小姐一般。


    可是葉揚天知道:陳晗的槍法要比自己好太多了----在濟南那個暗夜的巷子裏,曾經有過證明。


    ----如果真的能夠傷害得了董雙蔻的話。


    葉揚天對此不抱信心。


    “董雙蔻!”他一邊踩水,一邊高聲叫,“是爺們過來跟老子打啊!有種你下來啊!你褲襠裏還啷當著著玩意兒沒有?”葉揚天把話說得過於粗俗了,他怕董雙蔻會不分青紅皂白對陳晗出手----陳晗打不過董雙蔻的,而這樣的激將,應該管用。


    “你,上來。”


    董雙蔻果然放過了陳晗,他低頭,輕蔑地一笑,衝葉揚天挑了挑手指。


    “你下來!”葉揚天倒是想上去。


    可他現在不會飛,上不去。


    “你上來。”


    董雙蔻大笑。


    “你下來!”“你上來。”


    “你下來!”“你上來。”


    “你下來----有本事你就給老子下來!怕了?怕了你就說啊!隻要你說你怕了我,我不在乎你下來不下來----你就不下來也成,隨便,誰叫你怕了我呢?誰叫你不是爺們呢?誰叫你沒種呢?誰叫你褲襠裏……”葉揚天來勁了----確切點兒說,他開始耍光棍了。


    趕過來救了葉揚天一命,氣勢洶洶想要找董雙蔻算賬,口口聲聲找人要“還迴來”呂洞賓的那位班長大人。


    陳晗,突然發現:好像沒人搭理自己。


    “行啦!”陳晗扯著嗓子,狠狠地咋唿了一聲----陳大小姐生了氣,這一聲嚎得天都掩耳了。


    “您說。”


    上麵,下麵,董雙蔻和葉揚天異口同聲。


    這兩位,都屬於對暴走、或者幹脆就沒暴走的小姑娘沒轍地那種人。


    那種男人。


    “董雙蔻!你把呂洞賓給我還迴來!”陳晗還是這麽一句。


    董雙蔻無辜地眨了眨眼。


    “呂洞賓?我就是啊。”


    陳晗的眼圈泛紅,還在嚷嚷,“我不管!你把呂洞賓給我還迴來!”說來,呂洞賓下凡之後,在與葉揚天之間扯出一堆說不清道不明的幹連之外。


    也跟陳晗有所糾纏;他說與陳晗的祖父平輩論交,算是陳晗地長輩----陳晗固然不肯承認,但總是將呂洞賓當成了自己地兄長。


    ----眼看著兄長沒了,陳晗怎麽能樂意?她曾經自稱是“塗山氏後人”,所謂塗山氏者,為狐仙之祖,天庭亦列位的;呂洞賓提到地陳晗的祖父。


    假姓為胡,名道洽,是天庭頗有名望的好好先生,人緣極佳。


    陳晗幼年與家中失散----其間緣由種種,不足為外人所道---她雖然是在凡間長大,按理卻應是天上女仙,背後更有胡道洽的後台,就是呂洞賓在,等閑也不敢真個惹她。


    董雙蔻自然也不敢。


    董雙蔻逆用分身之法,反噬呂洞賓。


    在天庭看來,二人實在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關係,並無差別;而董雙蔻於平日處事,也多受呂洞賓的影響。


    唯一所差地。


    隻在對待葉揚天態度的不同而已。


    所以董雙蔻麵對陳晗的質問,自然就手足無措了。


    “這個……小狐狸。


    你再仔細看看,我還是華陽真人……”他隻好再次重複。


    “別充你還是呂純陽!”陳晗不買董雙蔻的賬,厲聲叱責,“呂純陽可是跟我說過,讓我替他好好照顧葉揚天!可你現在在幹什麽?”“我……”董雙蔻一時語塞。


    無論何時,呂洞賓都稱得上是心思縝密----被董雙蔻鑽了空子之事姑且不論----他為成全葉揚天,著實留了些後手。


    如今的陳晗便是了----陳大小姐真追究起來,這筆賬可就糊塗了。


    見董雙蔻支吾不語,陳晗就似得理不饒人,接著又罵,“董雙蔻,你再冒充呂洞賓,早晚我去告訴我爺爺!”董雙蔻的眉頭登時就皺起來了。


    天條有定,神仙等閑不能下凡,呂洞賓為葉揚天故常駐凡間,就受了胡道洽的囑托,讓他勸說陳晗,能帶陳晗迴天庭自然更好----有關胡家地家事呂洞賓自不會多問,也捏著鼻子應承下來,這件事如今董雙蔻也知情。


    可要是到頭來陳晗迴去了,反倒跟自己作對?這就讓他有些吃不消。


    再看在海水中泡著的葉揚天,他聽見陳晗的話,立刻拍手大讚起來----要不是目前他的狀況實在談不上有什麽麵子,說不準就會給陳晗做了啦啦隊。


    “小狐狸,我的底細你早知道,總不該這會兒找我來鬧?再說……”董雙蔻苦口婆心地解釋一句,低頭望了海水中地葉揚天一眼,微微苦笑,“此一時彼一時,小狐狸。


    你其實明白---我和他之間,必定得有個了結。”


    “我不管!”陳晗努力地搖頭否定,舉手便是一槍。


    在異樣的槍響聲中,一道銀色的光輝劃過----那是槍膛中銀色的子彈,比起當初,威力似乎還有所加強。


    董雙蔻側了一下腦袋。


    子彈射空。


    “小狐狸,這樣沒用。”


    “砰!”迴答董雙蔻的,是第二顆子彈。


    “小葉子……為什麽你地運氣總這麽好?”董雙蔻發著牢騷。


    用左手食、中二指輕輕拈住了子彈。


    “我運氣好,跟你有什麽關係?”葉揚天不情不願地嘟囔,他已經發現海麵上的艦隊離他遠去,隻留下一艘噸位最小地驅逐艦,上麵降下了一條小艇,正朝自己行駛過來。


    “露餡兒了?”葉揚天苦笑。


    他早知道,一旦對上董雙蔻。


    自己的底細就會被人摸清----喪失神通後,對於公安九處來說,他的利用價值理所當然地驟然降低了。


    當空,陳晗瞄準董雙蔻,一顆顆子彈射出。


    俱都徒勞無功。


    “小狐狸,你住手吧。”


    董雙蔻接連躲避著子彈,身子連晃,轉瞬就欺到陳晗麵前,無可奈何地輕笑。


    “你放了葉揚天!”陳晗壓低了聲音,卻把手槍對準了董雙蔻的額頭。


    “我放他?”董雙蔻把折扇搖了搖,頭跟著也搖了搖。


    歎道,“小狐狸,事到如今,我怎麽還能饒他?而且……”將聲調拖得很長,董雙蔻的話中仿佛有說不盡的惆悵,“小狐狸,今天,其實是葉揚天找上了我……”“媽媽地!你不找我,我找你幹嘛?”葉揚天吼得很委屈。


    其實他最清楚不過:這場架從一開始就沒得打。


    董雙蔻也好,呂洞賓也罷。


    是天上的神仙,不死不滅----說白了就是你費多大的力氣下多大的本錢,該拿他沒辦法還是拿他沒辦法。


    人家是立於不敗之地地。


    新疆地震後,葉揚天想過很多事情。


    最終得出的幾條結論中就包含了這一條。


    同時。


    他還以最大的勇氣相信了一件事情:如果不是十分必要,自己也不會失敗。


    誠然。


    改革地先行者最好地下場就是被犧牲掉----唯一地區別隻在於他背負的是讚譽還是罵名而已----但自己終究也是神仙了。


    縱觀中國神話,但凡是神仙之間地爭鬥,有誰是真地完蛋大吉了的?先看《封神演義》,裏頭死掉的那些有名有姓的人物,也不管善惡正邪,到頭來全被封了神,塞海眼的申公豹都混了個東海分水將軍;再看《西遊記》,孫大聖大鬧天宮,把所有神仙踩在腳下,可沒見他真踩死了誰,其後西行取經路上,但凡是跟天庭有些關係的妖精,基本上也是打輸了就迴天上去……葉揚天相信:神仙打架,或有勝負,卻不至於會死。


    那麽,與董雙蔻這一戰比較糟糕的結局就應該是:輸掉,然後由董雙蔻擔負起天庭地改革大任,自己則會被召到天上,挨一頓嚴厲的訓斥,最後分配一個小官兒當,從此無人搭理。


    理論上說,這結局也不算太壞?另一方麵,葉揚天在做事之前總會把可能出現的最好與最壞兩種情況擺出來進行評估,對於跟董雙蔻的這場注定的戰爭也是一樣----他想過死亡,但潛意識中並不以為真的會鬧到那種地步。


    他也追求勝利。


    借用韓無熠、公安九處的力量,葉揚天已經把所能做到的發揮到了極致。


    然而,他更加明白:失去神通的自己早晚會在穿幫後被棄若敝履----就像現在這樣,公安九處隻給他留下了一艘小船。


    將所有的希望放大,葉揚天不願放棄,他打算再搏一迴。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那是張子房,不是他葉揚天。


    何況,事,還沒有了。


    他還有別地殺手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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