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像是洪水一般在蔓延。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仿佛沉浸在了一片由荊棘組成的疼痛海洋之中,我的皮膚『毛』孔的輕輕舒張,都會牽扯到我全身的痛覺神經。我好像是一個被卡在了一片鋼鐵荊棘叢之中,我的手腳神經都在不受我自己地抽搐痙攣著,這種疼痛比手腳抽筋還要痛苦數倍,我想要抖動手腳,但是帶來的卻是全身的牽扯痛和刺痛,這些疼痛無孔不入,像是被包圍在騎兵中央的步兵,要麵對來自周圍的槍劍,這種疼痛足以讓人喪失理智。


    我唯一能夠知道的就是我還沒有死,我還活著。但是我的雙目卻似失明了一般,什麽也看不見。在無數針『潮』刺入皮膚般的劇痛之中,我極力地感受著我肢體的完整『性』……


    我已經感覺不到我的右手了,很顯然,這條手臂已經徹底被截斷了。之後是我的左手……我能夠感覺到左手的存在,但是當我稍稍試圖牽動左手時,肩胛骨處傳來的灼燒加上攪碎般的劇痛讓我又幾乎暈厥過去。


    我能夠知道我此刻的狀態……我是跪在地上的,但是我的身體已經被捆綁住了,根本無法動彈。


    是誰對我做了這些,我自然很清楚,是銀狐仙子做的……


    在最後,她終究沒有殺死我,而是利用她攜帶的麻醉針將我弄昏『迷』了。


    我雖然想要用勾魂術『操』控她,但是擁有讀心術的她卻早已做好了準備,我的勾魂術對她毫無效果,被她成功防禦,最後,我還是落在了擁有更強妖術能力的銀狐仙子手中……


    “滋味如何啊,王一生?”玉狐仙子那帶著幾分玩味和戲謔的聲音在我的耳畔響起。


    聽到這聲音,我大腦內的神經一陣抽搐。就憑這近在咫尺的聲音,很顯然,玉狐仙子果然已經逃脫出來了。而且,我現在很顯然隻有一個身份,那就是……階下囚。


    在銀狐仙子那個瘋狂的女人麵前,我的任何妖術和布局都毫無效果,而且,她那驚人的通算術更是超出了我的計算,讓我一敗塗地。


    這一次……我終究還是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二姐,這小子在想什麽啊?”玉狐仙子問道。


    “他在反思這一次的失敗。”銀狐仙子道,“他已經認識到了自己階下囚的身份。”


    銀狐仙子的迴答讓我的心髒再次一陣抽跳。


    “反思?再怎麽反思都沒用咯。他現在,就是我們的階下囚……我們的玩物而已。”玉狐仙子毫不留情地戲說道,“其實呢,仔細看看,這個小家夥長得倒是挺鮮嫩可口的,這臉蛋,這氣質,這身形,嘖嘖,都滿不錯,挺和我的口味。就是脾氣倔了點,而且,身體裏還流他那個罪該萬死的老爹的最血……要不然呢,我還真想讓他做我的侍寢男仆呢,哈哈。”


    玉狐仙子猖狂地笑著,話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奚落和嘲諷,每一個字都是像是燒紅了的鐵鞭抽打在我的臉頰上。


    “他生氣了。”銀狐仙子簡單直接地道。


    “這一點還需要用讀心術看麽?”玉狐仙子不屑地道,“他臉上的每一根眉『毛』都寫著恨不得把我吃掉的仇恨呢。不過,我最喜歡看這種前一秒還嘚瑟猖狂得不行,下一秒就淪為玩物的家夥。”


    語畢,我感覺到鼻尖傳來了一股牛皮皮革特有的氣息,緊接著,一股冰涼、尖銳而光滑的感覺頂在了我的嘴唇中央,我知道,這是玉狐仙子用她的皮靴在踩踏著我的臉頰。


    我死死地扭過了脖頸,避開了臉頰被她直接踩踏,玉狐仙子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看,他還挺倔的呢。還真是像極了他爸的脾氣。”


    銀狐仙子冷漠地道:


    “你最好不要刺激他。他可是在短短一周時間內渡了五劫的人,他的韌『性』很強,越是對他摧殘,他越是容易反彈。如果一不小心讓他渡到第六劫,我們就不那麽好對付他了。”


    “嗬嗬,無所謂啊。”玉狐仙子笑起來,“反正呢,這一次……我會讓他心甘情願去死的。”


    “而且,渡劫可沒有那麽簡單,每一次渡劫,都需要失去一件東西才行,同樣的方式來渡劫,是不可能的。第一次,他失去了他過去的美好迴憶,得到了本體妖術,勾魂術,第二劫,他失去了健康的軀體,所以得到了駐顏術,第三劫,他失去了理智,得到了傳聲術,第四劫,他失去了尊嚴,得到了透視術,第五劫,他失去了親情,得到了共感術。而如今的他,還有什麽可失去的?”


    聽到玉狐仙子的話,我的身體一陣顫抖。


    銀狐仙子道:


    “他有話想問。要不要摘下他的口罩?”


    我感覺到我的臉頰再次被玉狐仙子那堅硬的鞋尖踩了幾腳,然後緊接著,我感覺到我嘴唇上的一層膠布被撕扯開了,我的嘴唇終於恢複了自由,可以暢快說話。


    “……殺了我。”我死死地咬著嘴唇,如同受傷的野獸般低吼著,“我輸了……如果你們有尊嚴可言的話,那就殺了我……玩弄一個弱者,那隻會降低你們的身份……”


    “哦嗬,都這個時候了,還會說漂亮話?”玉狐仙子笑起來,“可我就是喜歡玩弄弱者啊。強者就是有權力玩弄弱者的嘛,你看貓就多喜歡玩弄耗子,是吧?”


    下一秒,我感覺一股灼熱的氣息撲到了我的臉頰之上,玉狐仙子笑道:


    “還能說這麽長一段話,就說明你還有理智啊。我是一個報複心很強的女人,之前讓我吃過苦頭的男人,不管年齡大小,我都要讓他俯首稱臣,痛不欲生方才覺得解恨。你既然說你是弱者,那就來點弱者的表示吧。對了,學狗叫怎麽樣?王一生,汪一聲……你娘可真是給你取了個好名字,嗬嗬,那就汪一聲,讓我歡快一下吧,也許我歡快了,我也會讓你歡快歡快,給你個解脫……”


    “見鬼去吧……!”我冷冷地道,然後猛地咬下了上牙,向著舌頭壓了下去!


    “他想咬舌自盡。”就在我要咬舌自盡的前一秒,銀狐仙子卻快了一步出聲,幾乎就在我的牙齒觸碰到舌頭的前一秒,一根鐵根卻是突然『插』進了我的口中,硬生生地阻攔在了我的牙齒和我的舌頭之間!


    “還想『自殺』?沒用的啦。”玉狐仙子笑著道,“你的心思,我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呢。認清現實吧,王一生,你現在,可是連『自殺』都做不到。如果不想我在你嘴上打一針麻醉劑的話,就乖乖聽話,別想著這種無聊的花頭。”


    舌尖上傳來的劇痛讓我的身體一陣抽搐,我的舌頭被鐵棍給按壓在了牙床之上,這下,就算我想要咬舌自盡,也已經做不到了。


    “現在還有什麽想說的?”玉狐仙子冷笑著問道。


    “可憐……”感受到舌尖的壓迫感稍稍放鬆了幾分,我從牙齒縫裏擠出了這句話。


    “什麽?”玉狐仙子一愣。


    “他說你可憐。”銀狐仙子用沒有感情波動的表達方式把我的話重述了一遍。


    “我當然聽清楚了,二姐,不需要你當複讀機!”玉狐仙子氣急敗壞地衝我吼道,“臭小子,你說我可憐?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說?”


    “根據聯合國統計……百分之七十的虐待犯在其童年時期都遭受過不同程度的虐待,包括家庭暴力和……社會的虐待。而且遭受的社會虐待越嚴重,其變態和暴力傾向……也就越嚴重……嗬嗬,真不敢想象你以前是如何的……淒慘。想來……那滋味,讓你終身難忘,所以需要從別人身上尋找發泄口吧?”


    “讓你嘴賤!!”聽到我的侮辱,玉狐仙子顯然是迴想起了自己過往的一些不快遭遇,她勃然大怒,她重重一腳踩在了我的臉上,把我踹翻在了地上,我被玉狐仙子踩在地上,渾身不住地抽搐著。


    而玉狐仙子則是踩著我的腦袋,一把抓住了我的頭發,冷笑道:


    “繼續貧嘴啊?你能夠靠一張嘴嘚瑟,可你那兩個可憐的妹妹,嗬嗬,還能像你這麽嘚瑟麽?你知道你死了之後,她們會是個什麽下場麽?”


    聽到玉狐仙子提起阿雪和煙煙,我的心瞬間冷了下來。


    “你想把她們怎麽樣?!”我頓時寒聲問道。


    “嗬嗬,當然是賣到『妓』院了。”玉狐仙子笑著道,“反正是那個狗東西的種,就讓她們繼續當狗好好伺候男人去吧……”


    玉狐仙子的這番話,仿佛一枚火柴丟入了油田,瞬間點燃了我心中的怒火!


    “你敢!”我全身都開始劇烈顫抖起來,太陽『穴』上的青筋開始陣陣抽跳。


    玉狐仙子不禁眯眼淺笑起來:


    “不敢?……能說這話,也可真是淬過火的鋼條,寧折不彎啊。不過姐姐我呢,好心送你一句話,你這時候說這話,是蛇頭上的蒼蠅——自送一口肉。”


    玉臂,玉狐仙子塞進我舌頭裏的鐵棒狠狠下壓,劇烈的疼痛從我的舌尖傳來,痛得我眼前一陣發黑,讓我幾乎暈厥過去。


    麵對玉狐仙子的折磨,我隻是默默地忍受著,當玉狐仙子把鐵棍從我的嘴裏拔出時,一道帶著幾分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的女聲傳來:


    “三妹,停一下。”


    “大姐。”玉狐仙子稍稍片頭,看向了後方,在不遠處的屏風後方,雙目緊閉、手持著龍頭拐杖的金狐仙子正緩步而來。


    金狐仙子雙目閉合著,然後聲『色』俱厲地對我道:


    “王一生。”


    “想幹什麽……”聽到金狐仙子叫我,我嘶啞著聲音問道。


    “之前我們說能救你娘的事,不是說著玩玩,是真的弄做到。”金狐仙子道。


    聽到金狐仙子的話,我的心髒微微一顫。


    金狐仙子道:


    “方法很簡單,就是讓她渡劫,那麽她身上的傷病,自然就會痊愈,我想,這一點你應該不陌生。”


    金狐仙子的話徹底打『亂』了我所有的思緒。她說的辦法,的確不是胡說。


    至少,在理論上,的確是有可行『性』的。


    在過去這些天裏,我已經多次驗證了這一點。當我渡劫的時候,我的身體自然就會恢複如初,我身上的傷病也會自然消除……如果利用這一方法,想要醫治我媽身上的腦疾,也絕對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的心髒開始狂跳起來。但是金狐仙子在這個時候對我提著一點,目的又為何?


    “……所以……要我做什麽?”我忍著遍布全身的劇痛,喘著粗氣問道。


    “你的慧根。”金狐仙子淡漠地道。“並不是什麽人都能夠渡劫的。想要渡劫,或是要女人,或是要女真族人的血統。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女子和女真族人的腦內天生有一段異於常人和男子的‘慧根’。女子天生是業報身,身懷慧根,天資過人,因而可以輕易獲得妖術的傳承,但是卻難以突破六劫,成就方便身,男子雖無慧根,難以獲得妖術傳承,但一旦獲得,卻可以通過後天渡劫,達到九劫。你娘在腹中孕養你的時候,將她的慧根化在了你的體內,是以她如今已無法傳承妖術,更無法渡劫。想要救她,隻有將你的慧根取處,還給她,然後讓她渡劫。”


    我的大腦高速運轉著。在狐仙的記憶裏,她並沒有提到業報身的說法,但是狐仙特地向我隱瞞了她的記憶,因此她的記憶有極大一部分我並沒有解讀,金狐仙子所說的業報身和方便身的理論,我無法驗證。


    我冷笑道:


    “隻要轉移慧根就可以了?渡劫真有那麽容易?”


    金狐仙子道:


    “我們玉狐宗自然有渡劫的法門。我們玉狐宗傳承了數千年,已從無數前人的經驗裏『摸』索出了有助於渡劫的門道,劫數越低,我們玉狐宗的把握也就越大,渡過第一劫,那幾乎是百分之百的事。你娘是我培養出來的最出『色』的弟子,在所有弟子之中,她的天分是最高的,也最有可能取代大仙成為新的‘狐仙’。我當年非常寵愛你娘,隻是你爹把她從我的宗門裏拐帶了出去,生死不知。現在既然有了你娘的下落,我自然要竭力把她帶迴門內。”


    金狐仙子的話的確讓我的意誌動搖了,雖然我知道這個女人必定是有所隱瞞……但是,如果就結果來說,我娘真的能夠獲救的話……那麽,我是否應該付出?


    兒子,該不該為救母親犧牲自己的生命。


    這……似乎是一個愚蠢的倫理學問題。


    可是在這一刻,我的內心,卻真的震動了。


    “那阿雪和煙煙怎麽辦?某個女人……可是說要把她送去『妓』院……”我冷冷地道。


    “就結果來說差不多。”金狐仙子道,“你有兩個選擇,讓你的妹妹中的一個,當著你娘的麵被男人玩弄,或者,讓她們之中……至少一個當著你娘的麵死去。因為,這就是讓你娘渡劫的方法。對於我們玉狐宗來說,你的兩個妹妹也不過是野種而已,雖然她們身上也和你一樣流淌著完顏氏和愛新覺羅兩代帝王的血脈,但是,對我們來說,終究不是純種,她們已經受到了汙染,這種野種,是死是活,是淪為玩物還是變成奴仆,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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