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來的!?”


    這倒是超出了文瑤的預料,她還以為至少許錦城也是許家人才是。


    “那你可知許錦城身世為何?”


    想來萬芸能抱來的孩子,身世應該不會太過複雜。


    倒也不是文瑤愛八卦,主要念著那日送她出門之時,許錦城對她這個姐姐尚且有幾分難得的真心罷了。


    顧千嶼知道文瑤的想法,隻是,這消息他也是才打探到,至於身世,還尚未來得及查清楚。


    顧千嶼也不瞞她:“現在還不知。”


    “不過……”他頓了一下,到底還是如實告知,“我查到了一些從前的事,隻是不知你是否知道?”


    從前?那文瑤可就有些不確定了。


    這得看原主到底記得多少,注意到多少了。


    “你先說來聽聽。”


    “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也是這次探查許錦城身世意外查出來的。那年……”


    這說的是許錦城當年的舊事,這些事有的是原主親身經曆,且吃了苦頭,文瑤倒是大概有個印象,但其他的事不關己,文瑤也是未曾聽聞。


    眾所周知,原主雖然身為嫡出大小姐,但在許府一向是沒有話語權的,這許錦城的事她也是插手不了的。


    往日裏為了不招惹麻煩,也為了離萬芸遠一點,她在許府都是刻意避著他們的。


    此番顧千嶼所說的,倒是令文瑤開了眼界:“我倒是小看了萬芸了,原以為她頂多是有些小手段,癡迷於後宅爭寵罷了,沒想到她心這麽黑,嘖嘖……怎麽說這許錦城也是她養了多年的兒子,說舍就舍了!”


    顧千嶼到不覺得意外:“有些人,親生的尚且能舍而求富貴,更何況與自己沒有關係的。”


    這話雖然不假,但文瑤還是覺得太過冷漠了些。


    兩人正說著,馬車外就有人道:“霖王,姐姐。”


    竟是許錦城已經侯在車外了。


    顧千嶼:“許公子,上來吧!”


    許錦城也沒有在謙虛,應了聲是便上了馬車。


    等許錦城一上車,顧千嶼便吩咐了啟程。


    *


    丞相府和尚書府的這門親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在整個盛京城滋生出很多傳言。


    這些日子文瑤和許錦城直接去了沁園附近的一座宅子。


    這地方還是文瑤新近才買下的,歸根結底來說還是因為住在沁園多有不便。


    誠然文瑤不是那種拘禮的人,對於如今這種男女大防,文瑤是不在意的。


    但是,如今明顯顧千嶼對她很是特別,她無法迴應他任何東西,本來她就對顧千嶼多有依仗了,現在無處可去,要是在與他住在一處,怕是真的難以迴報了。


    再者,即便文瑤不在乎那麽多,但原主的名聲她還是得顧著的,縱然現在可能也好不到哪裏去,但也不至於越糟糕才是。


    許錦城是跟在了顧千嶼的身邊了,他雖然是知道了自己並非許家人,但與文瑤還是姐弟相稱。


    至於文瑤和孟曦澤這場婚事,最後的結果也是不了了之。


    孟家雖然沒有表態一定不同意讓許文君進門這件事,但許文君自己卻是怎麽也不肯去孟家。


    許成安拿她沒轍,隻好親自上門去賠禮道歉。


    至於萬芸,據說那天開始,許府就傳出萬芸急病的消息,沒過多久,許府就以萬芸身子孱弱,病魔纏身,需要靜養為由,將萬芸送往許家家廟。


    文瑤再去看萬芸時,她已經有些瘋瘋癲癲,神誌不清了。


    這情況文瑤倒也沒糾結,她究竟是自己受了刺激,還是遭了誰的毒手。


    隻是覺得許府果然是冷漠的讓人心涼的地方。


    *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元安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但難得的日子,也是為了增加點難得的喜意,宮裏還是舉辦了宮宴。


    秋高氣爽,倒也是好時節。


    三個月前,元安帝不知道抽了什麽風一般,一道賜婚的聖旨突然就降了下來。


    文瑤被元安帝指婚給霖王顧千嶼為正妃,擇吉日完婚。


    這道聖旨猶如水入油鍋,瞬間在盛京城裏炸開了鍋。


    任誰都沒有想到,當初顧千嶼一心求娶,而元安帝偏偏不準,因此還在盛京鬧出那樣一場,直到如今還是許多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如今,顧千嶼沒有再提過要娶文瑤的話,但皇上卻又突然來了這麽一手,巴巴的賜了婚。


    沒有人知道元安帝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這般操作為的是何?


    隻是,這婚事到底是成了,霖王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聖旨下的第二天,媒人便帶著聘禮上了門。


    這番舉動又在盛京城掀起了一陣風。


    曾經因為出嫁被庶妹算計,成了一場笑話的許文瑤,翻身一變成了整個盛京女子羨慕嫉妒的對象。


    世人都道霖王顧千嶼癡情不悔,許文瑤則是祖墳上冒了青煙,名聲不好,卻仍然得此良緣。


    這事傳到文瑤耳朵的時候,她正縮在沁園後山那個溫泉的溶洞裏製藥呢。


    她對蘅玉感興趣,顧千嶼也沒有藏私,不但提供了製藥場地,原料,甚至連蘅玉的方子都放心的交給了她。


    這讓本就有幾分興趣的文瑤實在不好拒絕,於是,文瑤也將自己有的方子隨意拿出了幾張,算是禮尚往來。


    至於這門婚事,文瑤自己似乎是無力反抗的,皇權之上,於她現在的身份,著實沒有什麽話語權。


    好在顧千嶼除了按照禮製,將該走的程序走完,也沒有其他的舉動,這讓文瑤放心了許多。


    文瑤想著,這世界的任務大概也算有所進展,之後,她再加快些,完成任務之後就能離開了,到時候原主迴來,這婚事到底要不要成,就讓她自己拿主意吧!


    也許她會覺得嫁給顧千嶼也算是一樁好事也說不定!


    想明白這些後,文瑤也沒有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此前,許成安也曾派人來,想把文瑤接迴許府,但文瑤執意不肯,許成安也隻得罷休。


    青梔和流螢倒是跟了過來,依舊負責伺候文瑤,與孟曦澤成親那天帶過去的東西,孟府也全部送到了這邊,顧千嶼隻留下了文瑤貼身用的東西,其餘的全部捐給了春上遭了水災的災民了。


    文瑤雖然不愁金銀,但也心疼,不過心疼歸心疼,百姓用了也是一大善事,為此,文瑤又狠狠心,咬咬牙多拿了一筆錢財出來捐了。


    這還不算,她幹脆以為王若安積德的名義,每逢初一十五都在府邸門口支起了攤子義診。


    她的醫術自然沒得話說,但在這裏,隻得對外宣稱師從蘅玉的擁有者。


    蘅玉的名頭是響,但一開始還是沒人相信文瑤這個半路出家的半吊子,來的都是些實在拿不出錢看病的窮苦百姓,走投無路之下,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罷了。


    但這一看才發現,文瑤的醫術豈是那些尋常的半吊子能比的,而且她這裏不光醫術好,實在拿不出錢的窮人也照樣可以看病拿藥,隻要病好之後做工抵債就好。


    漸漸的被文瑤看過的人痊愈的越來越多,文瑤的醫術精湛的牌子才算是打響了。


    這之後,文瑤這個準霖王妃的名聲在百姓中間出奇的好,世人都誇她在世妙善,原先說她不配霖王的聲音也漸漸沒了。


    *


    宮宴這天,顧千嶼一早就過來了。


    宮裏舉辦中秋宮宴,現在名義上作為未來的霖王妃,文瑤是必定要參加的。


    這些日子以來,顧千嶼也並沒有迴霖王府,而是呆在了沁園。


    如今過來,是來接文瑤一通前去參加中秋宮宴的,兩人的婚事已成定局,倒也沒有刻意避嫌。


    青梔給文瑤梳了個長樂髻,配上前一日顧千嶼讓人送來的頭麵,倒也是相得益彰。


    如今的文瑤身份不同往日,今日既是進宮,大抵還是要打扮的尊貴得體一些。


    以前文瑤的首飾倒也不是不能用,隻是顧千嶼既然送了來,到也不好刻意不用。


    “小姐,這副頭麵好生漂亮!”流螢眉開眼笑的將首飾盒捧了過來。


    青梔側頭看了一眼,眼裏有些驚豔:“果然還是霖王殿下知道什麽東西最配小姐。”


    文瑤抬眼看了看鏡中的自己,隻見眉眼間帶著幾分冷然,臉上並沒有用什麽脂粉,隻簡單的畫了眉,唇上輕點絳色,倒是掩去了幾分少女該有的稚嫩,多了絲尊貴。


    文瑤看著鏡中,隻見鏡中之人已經梳妝完畢,在看頭上的簪子,晶瑩剔透的玉色,實乃上好的質地,也難怪兩個小丫頭嘖嘖稱讚。


    簪子是玉蘭花的,雕刻的工匠是用了心的,玉蘭花瓣含苞待放,將開未開,竟有說不出的絕美之姿。


    另外幾件也都相當不錯,雖同為玉色,卻鑲嵌得體,絲毫沒有單調素淨之感,反倒顯得貴重而沉靜。


    文瑤挑了挑眉,也算是很滿意:“還行吧!”


    青梔聽聞掩嘴笑了笑,流螢卻噘著嘴為顧千嶼抱不平:“哎喲喂我的小姐,這哪裏叫還行,簡直太棒了,果然還是霖王殿下對小姐有心。”


    看著她的樣子,文瑤頗覺得好笑,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好尖的丫頭,我怎麽記得當初是誰還誇孟曦澤好來著,這麽快就變了方向了,這般為顧千嶼說話,他可是賞你了!”


    流螢摸了摸鼻子,有些訕訕的:“小姐,那是奴婢有眼無珠不是,這霖王殿下與孟公子肯定不一樣,看他對小姐癡心不改,凡事上心,就知道他定是小姐的良人。”


    文瑤無奈的搖了搖頭站起身,也不打算在和小丫頭拌嘴:“罷了罷了,好壞都有你說了,小姐我可說不過你,趕明兒個,我定向顧千嶼為你討個賞,也不白了你為他說好話。”


    青梔見文瑤起身,連忙收了笑,從一旁拿了素白鑲銀邊的鬥篷給文瑤係上。


    已經是中秋了,早晚的天還是有些涼了,文瑤今日穿的是一襲絳紅鏤金百蝶洋緞裙,但這樣的衣著若是在舉辦宴會的大殿之內倒是可以,在外麵還是有些薄了,配上鬥篷卻是剛好。


    她本來就膚白,穿絳紅這般豔麗的顏色也絲毫不顯輕挑,反而越發襯的膚白如雪、明眸皓齒。


    青梔和流螢呆呆的看著,一瞬間,竟然都有些迴不過神,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們一向內向低調的小姐竟然變的這樣明豔的不可直視。


    可是,兩個丫頭心裏又有種怪異的感覺,好像她們小姐就合該如此才對。


    文瑤攏了攏身上的鬥篷就準備出門,可走出兩步,卻見青梔和流螢並未跟上。


    她詫異的轉過頭:“你們怎麽了?”


    “啊?”青梔猛然迴神,“沒,沒什麽。”


    流螢也隨後迴過神,感歎了一句:“小姐太美了,霖王殿下肯定要被迷的拜倒在小姐石榴裙下。”


    這話說的……文瑤絲毫沒感覺高興好嗎?


    文瑤:“你就能吧,霖王都敢拿來調笑,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流螢吐了吐舌,有幾分後怕的上前,抱著文瑤的手臂故作求饒之狀:“罪過罪過,奴婢一時口誤,霖王殿下大人大量,定是不會計較奴婢說了實話的,若是有個萬一,還望小姐救奴婢啊!”


    文瑤被她逗得一笑,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腦袋。


    主仆三人又說了幾句,這才一起朝前院而來。


    這中秋宮宴許錦城也是要去的。


    自從離開許府,許錦城便跟在了顧千嶼身邊謀事,許成安並沒有將他不是許家人這事宣揚出去,對外許錦城依舊是許成安嫡子。


    之前許錦城也算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早兩年便中了舉人,本來不出這檔子事,這兩年許成安也是要帶他入仕的,如今大抵是不可能了。


    好在顧千嶼還算看得上他,因此這幾個月時間,倒是讓許錦城謀了個官職,雖說品級不是很高,但好歹也是能麵聖的,自然中秋的宮宴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此時,前院的大廳裏,正是許錦城配著顧千嶼。


    兩人原本是在說著什麽,見文瑤出來,倒是雙雙住了口。


    文瑤:“在說的什麽?”


    許錦城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麽,姐姐今日可真好看。”


    文瑤打趣道:“那我往日就不好看了?”


    許錦城似是沒想到文瑤會這樣問,一時倒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這……”


    許錦城這人也不是木訥,相反很是謙謙有禮的樣子,也許是因此,難免缺少些幽默感。


    文瑤本來就是逗他玩,並不是故意刁難,見他呆愣,不免無奈:“好了好了,跟你說笑呢!”


    顧千嶼在一邊被忽略那麽久,難免有些不滿:“許大小姐是這般待客的。”


    這突然的一句,又讓許錦城愣了愣,隨即就要請罪,文瑤忙攔住他。


    她斜睨了顧千嶼一眼:“待客?你算哪門子客啊,你都快成這裏的主人了!”一天三頓飯都呆在這邊,跟主人有多少區別!


    可顧千嶼明顯是誤會了,他唇角那絲不滿潮水般的飛速褪去,換上了溫潤如玉的笑。


    變臉之快,文瑤簡直自愧弗如!


    她走過去看著顧千嶼:“再說,你不是來接我的嗎?你那是什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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