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君一聽,登時不敢再亂說話了,她乖乖閉了嘴,身子不禁往許成安後麵挪了挪。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萬芸被拖了下去,這一幕,又讓她忍不住縮了縮。


    許老夫人涼涼的看她一眼,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對著許成安道:“當初我就不同意你扶她為正室,我說她格局小,難當大任,是你不聽勸,執意如此,如今你這幅做派是為的什麽?”


    許老夫人聲音很輕,卻字字句句都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許成安被許老夫人說的有些頹喪,坐在椅子上直歎氣。


    許老太太走過去,坐了下來,這才道:“罷了,方才我在那邊多少也聽見了這邊的動靜,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了,那麽該舍的,你還是得做個決斷。”


    許文君在後麵聽的心驚。


    許成安卻心亂如麻,一時傷心,一時氣憤,一時懊悔,一時愧疚,各種滋味,實在叫他不知道該如何做才是最好。


    許老太太自然知道這個兒子的脾性,國家大事他尚能侃侃而談,可內宅之事,他是一竅不通,否則也不會有如今之事。


    許老太太也到不是非逼著他現在做個決斷,隻是事急從權,如今顧千嶼都找上門了,不做個交代,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沉吟半晌,許老夫人終究還是做了決定:“安兒,我知道你不舍,但有些事不是你不舍就可以的,你知道方才霖王問起滄州之事是什麽意思嗎?”


    “滄州之事?兒子不曾聽聞,霖王是何意思,還請母親明示。”許成安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


    “唉……”許老夫人低歎了一聲,有些悵然的迴憶起來:“說起來,這事都有些年頭了,你不曾聽聞,也倒不奇怪。”


    “十五年前,那時候還不是元安帝當家……”


    滄州在大夏的南邊,也不算太南邊,但好歹也算是富庶之地。


    本來滄州也不是多出名的地方,直到那年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


    那時的滄州地界上管事的是一個姓呂的侯爺。


    說起呂侯爺百姓多是三緘其口,諸多忌諱。


    實在是因為他在此地權勢滔天,上至官員、下至百姓皆無人敢惹。


    特別是呂侯爺的妾室謝鳶。


    這謝鳶其實也不適合什麽正經人家出來的,當初她也是出身教坊,雖說也是幹幹淨淨一人,但到底出身就低了。


    呂侯爺生性多疑,實乃算不得好人,但唯獨對這個謝鳶可謂是千嬌百寵,一事一物,都是先緊著她來。


    最開始這呂侯爺雖然胡來,但到底有著呂候夫人勸誡,尚且能有所束縛,不敢鬧到明麵上來。


    但自從這謝鳶入了府,呂侯爺便不再聽呂候夫人的話了,反倒是什麽都聽著謝鳶的胡鬧。


    呂候夫人一氣之下,就將謝鳶給關了起來。


    誰料,呂侯爺並沒有因此收斂,反倒是將呂侯夫人給冷落了。


    後來,更是任由謝鳶隨意對待呂侯夫人,寵妾滅妻簡直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要說這呂侯夫人也是命苦,本以為嫁得良人,可這良人沒幾年竟然就成了吃人的兇獸。


    呂侯爺的不作為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使得謝鳶的氣焰越發囂張,更甚至於在侯爺府乃至整個滄州,到了隻知謝鳶謝夫人,不知呂候夫人的地步。


    到了後來,謝鳶更是得寸進尺,竟然將呂侯夫人生生折磨致死。


    這事還是之後呂侯爺犯了大錯,被抄家之時才爆出來的,之前一直說的是呂侯夫人身子孱弱,需要臥床休養,所以沒見呂侯夫人出門眾人也不覺奇怪,竟不想原來竟然是被折磨死了。


    據說那時整個滄州無不為之嘩然,發現呂侯夫人屍體的時候,眾人無一不覺得身上發冷。


    那屍體的模樣簡直讓人忍不住想發嘔,那模樣簡直不能算作是一個“人”了。


    呂侯夫人的屍體已經不全了,她的四肢都被人砍去了,隻有一個囫圇的身子,被硬生生的塞在一個壇子中。


    看樣子是在生前就被這樣塞進去的,等到死了之後,幹脆就連頭也按進了壇子中。


    經年歲月,呂侯夫人的屍體已經不成了樣子,成了一灘白骨爛肉,堆砌在壇子中。


    許是謝鳶作孽太深,心裏難免對於因果報應有所畏懼,呂侯夫人死後,她也並沒有放過,反倒找了道士前來作法。


    被發現的時候,裝著呂侯夫人的壇子被密封著,壇口之上密密麻麻貼著黃色的符紙,還用血色的朱砂在壇身周圍寫滿了鮮紅的,令人看不懂的咒語。


    這事在滄州乃至整個大夏都鬧得很大,寵妾滅妻的人實在算不得少,但寵到這個地步,將自己的正妻置於這種地步的可是絕無僅有。


    “安兒,霖王不會無緣無故提起滄州之事的,你自己要有分寸。”許老夫人語重心長,卻也實在是為許成安擔憂。


    許成安這些年也是寵妾滅妻的,她平日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因為萬芸怎麽也是姻親,她也是有私心的,隻要不是鬧得太過,她也放任她來。


    可這一次,竟然鬧得滿城風雨,甚至敢動聖上認可的婚事,接連招惹丞相府和霖王,這一個不好,可是要許府滿門跟著倒黴的。


    許成安這會兒也冷靜了許多,也覺出了這其中的味兒,一時倒有些拿不準顧千嶼是在警告他寵妾滅妻,還是在告訴他究竟該如何處置萬芸了?


    要說警告,如今王若安早已魂歸地府,寵妾滅妻這事如今是沒有了,要說出一下萬芸,他總不能將萬芸做成人彘吧,想來霖王也不會是那般殘忍之人。


    那這是什麽意思?


    *


    許老夫人看許成安心裏已經有了警醒,也就沒再管他了。


    她將眼光一轉,看向了站在許成安身後的許文君,那眼神不怒自威,看的許文君不禁身子一凜,眼神也跟著閃躲起來。


    “你……過來,跪下!”


    許文君身子一抖,戰戰兢兢的從許成安身後挪了不來。


    她滿眼期許看著許成安,希望他能替自己開脫一下,可許成安一心沉浸在猜測顧千嶼的意思之上,壓根沒注意到許文君的小心思。


    許老夫人見她磨磨蹭蹭,隻得又厲聲道:“怎麽?二丫頭,如今我是叫不動你了不成?”


    許文君自然是不敢和許老夫人叫板的,先前還能仗著萬芸和許成安,如今萬芸自身難保,許成安又心思不在這兒,她一時間竟是完全沒了依仗。


    她悻悻的移到正前方,雙膝一彎就跪了下去。


    許老夫人見此,臉上的神情總算是緩和了幾分。


    她看著許文君道:“這幾天的事,我也有所耳聞,你和你那個娘未免膽子也太大了些,當然,這也不能全怪你們……”


    說到這裏老夫人斜眼看向許成安,許成安迴過神聽見這話,隻覺得更加心虛,諾諾的不敢抬頭。


    許老夫人倒也沒有揪著許成安不放,而是繼續道:“罷了,既然錯已經鑄成,現在唯有想辦法將這事給平息了才是,至於大丫頭那裏,她終歸還是我許家的人,即便生了嫌隙,她也擺脫不了咱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許成安連連稱是:“母親說的在理。”


    許老夫人不理他,隻繼續看著許文君:“如今,旁的我也不多說了,隻一則,我且問你,你為何不願意雖孟家小子迴去?既然你算計大丫頭,得了這親事,你就該安分守己的呆在孟家才是!”


    此時廳裏已經沒有了外人,許文君迴許府本來也就是為了這事,現在聽得許老夫人問起,她索性也不再支支吾吾,將一切都從實交代了。


    許老夫人活了這大半輩子,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但一聽許文君所說,心裏還是被唬了一大跳。


    縱然她想過許文君替嫁到孟家會遭遇到什麽,也想過可能是被孟家人欺負,她才不願意隨孟曦澤迴去,但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不可思議的事。


    許成安也被驚了一跳,江墨辰是什麽人,他比許文君更清楚,招惹了他是萬萬沒有好果子吃的。


    況且,許文君天真,他許成安可不天真,這事一聽就知道裏麵必有蹊蹺,許文君冒然湊上去不見得是什麽好事,一個不好反倒是要命的。


    這事絕不可行!


    “不行!這事萬萬不行!我絕不同意!”


    許成安眉頭緊鎖,看向許文君的目光難得的嚴厲。


    許文君登時眼淚就下來了:“父親,女兒如今已經是四皇子的人了,是萬萬不會再去丞相府的,而且,四皇子說過會娶我做側妃的!”


    “荒唐!文君,四皇子不是良人,你聽話!”


    許文君一心隻想著江墨辰,哪裏能聽的進去許成安的隻言片語,經過剛才的事,她滿心都以為許成安定然是因為萬芸的關係,現在遷怒到她了。


    他一定是不肯為了她去找江墨辰,不肯為了她出頭!


    許文君哭紅了眼,心裏頭的怨氣不免流露出幾分:“父親,你就不肯為女兒想想嗎?皇子妃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做的,我跟了四皇子,等將來……”


    “住口!”許成安怒道。


    許文君身子一抖,未說完的話就斷在了唇齒之間。


    “文君,禍從口出,如今我們許府已經夠麻煩了!”許成安無力的擺擺手,“你若實在不想去孟府,就留在許府吧,孟家那邊我去交代。”


    許文君:“可是……”


    許文君還不甘心,但許成安已經不想在聽下去了:“來人,送二小姐迴房。”


    許文君急了:“父親,父親,你想想,我和四皇子在一起後,我們許府不就有人撐腰了嗎?到時候,即便是霖王也是要給我們幾分麵子的,父親,你也不想在被人牽著鼻子走了不是嗎?”


    許成安看了許文君一眼,就在許文君以為他要考慮的時候,許成安突然冷冷的道:“還不快把小姐帶下去!”


    聽訓前來嬤嬤們不敢再耽擱,隻好半拖半拽得將許文君帶了出去。


    等人走之後,許成安才鬆了口氣,看向一旁的許老夫人時,臉上不免有些訕訕:“母親,讓您受累了,都是兒子不好,才讓您還跟著憂心。”


    許老夫人擺擺手,隨即起身,身旁的嬤嬤趕緊扶了。


    “安兒,為娘知道你的本事,所以從來不管你的事,但我希望你明白,凡事必要多思多想,不論如何,許家不能敗在你的手上。”


    許成安鄭重的起身行了一禮:“是,兒子曉得了。”


    聽了許成安的話,許老夫人沒再說什麽,在嬤嬤的攙扶下,走出大廳,往後頭去了。


    *


    許府後來如何,文瑤不曾得知,與顧千嶼出來之後,他們便上了馬車,不過馬車卻並未立刻離開。


    文瑤有些奇怪:“為何不走?”


    顧千嶼倒是耐心,此時馬車上隻有他們二人,文榮郡主早坐了她自己的車走了。


    他看著文瑤輕笑了笑:“再等等,還有一人。”


    文瑤心思一轉:“許錦城?”


    顧千嶼:“太聰明不好,別人會不喜歡的。”


    文瑤:“我為何要旁人喜歡!”南辰喜歡不就行了!


    這種事情宜精不宜多!


    但顧千嶼明顯誤會這句話了,他看著文瑤笑得越發溫柔,連說的話都莫名其妙:“也是!”


    文瑤懶得在這上頭彎彎繞繞,她直接問道:“許錦城這個人可是有什麽特殊?今兒個是你讓他出來的?”


    說起正經事,顧千嶼但也沒在岔開話題:“倒也不算特殊,不過……”


    他遲疑的看著文瑤,看得文瑤都有些煩躁起來:“有話直說,吞吞吐吐倒也不是你的作風!”


    顧千嶼失笑:“罷了,你可知許錦城並不是你的親弟弟?”


    什麽意思?


    文瑤有些不明白:“他本來也不是我親弟弟!”


    如果文瑤沒記錯,原主的母親確確實實隻生了原主一個!


    “我的意思是他不是許成安的兒子。”


    “這麽說我就明白了。”文瑤恍然大悟,“萬芸偷人了?”


    顧千嶼一時有些語塞,哪有女子說起偷人這種話題,竟然麵不改色的。


    不過顧千嶼轉念一想,文瑤本就不太尋常,有此言語似乎也沒有什麽。


    他點了點頭:“萬夫人確實與人有染,但卻無關許錦城,因為許錦城是萬芸抱來的。”


    “抱來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快穿之我的係統有bug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瓜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瓜橙並收藏快穿之我的係統有bug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