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裏噤若寒蟬,但大家心知肚明,方才元安帝想要賜婚的分明是霖王!


    已經出口的一個‘霖’字,生生的變成了‘臨’。


    霖王也成了臨沂侯世子!


    許文恬抿著唇,她臉色有些蒼白,絲毫沒有被賜婚的羞怯或者喜悅。


    她挺直了身板,跟隨者許成安起身謝恩,規矩禮儀分毫不錯,但無人知道,她內心早已冷的猶如數九寒天。


    權利可以左右人的命運,許文恬頭一次對權利有了不一樣的認知。


    她一個小小的女子,父母也不是朝廷中人,不過因著伯父她才能躋身在這裏。


    可就是她這樣的身份,竟然能成為別人博弈的棋子,一個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她是怕了,也意識到權利的重要了。


    文瑤並不知道許文恬心裏的這些想法,她聽到這件事的,本能的反應就是一愣。


    在原劇情裏,許文恬並不是什麽世子妃,而是真正的皇子妃。


    雖然文瑤也不確定許文恬到底是被指給了顧千嶼,還是哪位皇子,但絕對不是現在的臨沂侯世子蕭淮。


    原劇情改變了!


    不過,文瑤又一迴想,自從她來之後,很多事情已經和原劇情不一樣了,現在不過是許文恬這件事有所改變,似乎也沒有什麽好吃驚的。


    隻是文瑤自己也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最後會帶來什麽樣的影響。


    許文恬如今有這樣的造化,她也並沒有破壞的打算,隻要不影響她完成任務,她是不想插手的。


    原劇情裏許文恬並沒有針對和傷害到原主,頂多是沒有伸出手幫她而已,這也不是什麽罪過。


    幫她是情分,不幫是本分,況且,也不是誰都能下定決心對付江墨辰的。


    文瑤此次任務的對象隻有萬芸母女,許成安和江墨辰。


    元安帝到現在心裏也算明白了,他想從中作梗,不讓顧千嶼得償所願怕是不行了。


    但讓他妥協,任由顧千嶼隨心自在,他又心有不甘,他堂堂一個皇帝,幾時受過這種憋屈的氣。


    可天順二十五年的事,他真的不想再被人提起。


    婚也不打算再賜了,今日他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但元安帝還是特意點了丞相孟慶。


    “好了,朕這個媒人也算做的過癮了,今兒就到這裏吧!孟愛卿,令郎成婚之時,朕恐怕不能到場了,不過朕會令皇後備下厚禮,以賀令郎新婚之喜。”


    孟慶頭上冷汗都出來了,方才顧千嶼說的話,他可都聽到了。


    他離元安帝近,旁人或許不知道,但他聽到了隻字片語,再結合自己知道的,大概也就明白了怎麽迴事。


    到現在他哪裏還敢說什麽,可元安帝特意點了他,他又不能不應,隻得點頭:“是。”


    一個‘是’說得很有些悲壯,孟慶此刻有些後悔拿了訂婚書和信物出來了,可直到現在,這兩樣東西可還躺在顧千嶼麵前的桌上呢!


    元安帝總算有些滿意,他又道:“當然,也會給許愛卿備一份,畢竟女兒出閣也是大事啊!”


    *


    今日的宮宴散的很快!


    以往,每逢宮宴總會鬧的很晚,即便皇上皇後退了之後,各位皇子和群臣之間也會熱鬧一陣。


    這是很難得的機會能光明正大的和臣子聯絡感情,皇子們自然不會早早散去。


    可今兒個,元安帝走了之後,諸位皇子也找了借口,紛紛推了下去。


    群臣更是恨不能長了翅膀飛出去。


    文瑤這次倒沒同文榮郡主一道了,文榮郡主早早地就被惠和長公主拉著出了宮,甚至都沒能來得及派人和文瑤說一聲。


    文瑤隻得和許家眾人一道出宮。


    從大殿出來,許成安長出了一口氣,許老夫人臉色也不好,畢竟年紀大了,一路進宮冷了,大殿裏又熱了,緊接著又被嚇的出了一聲冷汗,此時竟是有些站不住了,要不是伺候的丫鬟扶著,恐怕已經走不了了。


    許文恬愣愣的跟在後麵,自從賜婚後,整個人就有些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許文靜氣惱得跟在一邊,嘴裏將害她生病的罵了個遍,她病的蹊蹺,好的也蹊蹺,剛好就避開了文華苑的考教。


    如今見許文恬被賜婚,她就將這歸咎於自己生病才會錯過。


    萬芸冷著臉,許文君則頗不服氣,她什麽也沒撈到,看向文瑤和許文恬的眼神就帶了嫉妒和怨毒。


    出了門被冷風一吹,就想起來時文瑤坐的轎子,和大殿上的情形,她就譏諷的斜睨著文瑤:“哼,有能耐繼續坐轎子去啊,怎麽跟著我們了,高枝攀不到了,你的狐媚子功夫呢!”


    文瑤不想理她,可許文君卻不依不饒,將今晚的不平不甘一股腦發了出來:“我就說呢,怎麽光就她有轎子坐,原來暗地裏勾搭人來著,有未婚夫的人還想著勾搭人,如今被拆穿了,怎麽還有臉麵見人。”


    許文君見文瑤一直不理,越發的趾高氣昂:“我原想著怎麽之前父親不讓你出府呢,原來是個不安分的,出來沒幾天,就不得了了,竟然勾搭上了霖王,呸!霖王殿下也是你這種貨色能肖想的。”


    許文君越說越興奮,兀自得意的幾乎忘了此時還在宮裏,還在方才宮宴的大殿之前。


    她說話的時候也沒有刻意的壓低了聲音,周圍還未散去的臣子、家眷都紛紛側目。


    有驚歎於許文君的大膽的,也有覺得她罵的暢快的。


    許老夫人本來就已經強弩之末,不過是強撐著罷了,此時聽著她的話越來越離譜,簡直像上不得台麵的潑婦,毫無世家小姐的半點風範,簡直氣的快要昏過去,手指著她直抖,卻是說不出話來了。


    許成安還在想著什麽,尚未迴過神,對許文君的話恍若未聞,這越發給了許文君莫大的底氣。


    她洋洋得意的仰著下巴,還要再罵些什麽,隻是,罵人的話還沒出口,突然一道冷冷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誰能肖想本王,難不成還要你允許。”


    顧千嶼不緊不慢的踏雪而來,身上的白衣與他渾然天成,勾勒出了謫仙誤入凡塵的絕勝之姿。


    他唇角劃過一抹不屑的弧度,聲音仿佛淬了冰:“你算個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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