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的麵前,站著一個穿著一身紅色婚衣,蓋著紅蓋頭的女人。


    咯咯咯~我聽到她發出一陣笑聲,我抬起腿就想要跑,可是才發現雙腿發軟已經不聽自己使喚了。


    那個女人邁出穿著紅色繡花鞋的腳,一步一步朝我走了過來,走到我的身邊,牽住我的手,一種從頭到腳的涼襲便全身。


    你是誰?我問,她伸出了一根手指,噓的一聲。我看見她的指甲是青黑色的。


    她拉著我,來到了牌位前,把我按跪在了地上,她又跪在了我的對麵,門在月光下一下子關上了。這時我才看見門的兩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兩個紙人。


    那兩個紙人步姿詭異的朝我走過來,一拜天地,它發出刺耳的聲音。兩個紙人一個按住我一邊的肩膀,把我跟著那蓋著紅蓋頭的女人一起按了下去。


    起來之後,二拜高堂,那紙人發出刺耳的聲音,又喊了一聲。把我的身體轉了過去,麵對列祖列宗。


    救命!這時我突然能喊出話來了,我大喊道,相信我的聲音足以讓在房子裏的姥姥聽見了。


    沒過多長時間,我就看到門被推開了,是姥姥,站在那裏。


    我感覺眼皮一沉,就躺在了地上。


    醒來的時候,應該是半夜,我感覺腦門非常的燙,睜開眼睛,看著亮著的燈,姥姥坐在我旁邊,我躺在枕頭上,陳錦凡也在一邊。


    好些了麽?陳錦凡問我,我感覺嘴唇非常幹,嗓子也非常幹啞,這時姥姥遞了一杯熱水過來。


    我喝下後,緩了一會兒,稍微好了一些,道:到底怎麽迴事。


    姥姥看著我,擔憂的說:鬼不語。然後就停止了。


    這時,我甚至都感覺自己的身體又開始發起燙來,最後燒的我腦仁都疼,我視線一點一點的模糊了起來。看到陳錦凡拿手在我的眼睛晃了幾下,我還想站起來罵他,但是還是昏了過去。


    夢裏,我又看見了張斯雨,我看見她站在一片白晝之下,衝我招手,招手,微笑的招手。


    我朝他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但在我就要拉住她的手時,我的身體突然開始往迴彈,嗡的一下,我睜開眼睛,看著上麵的燈泡,發現自己站在院子裏,被脫光了衣服,隻剩下一個內褲,渾身都是涼水。


    陳錦凡手裏拿著盆,容不得我拒絕,又是一盆水潑到了我的臉上。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腦袋也不感覺那麽熱了,我看見姥姥站在他的身邊,背著手看著我。


    陳錦凡把盆扔到地上,拿著一個浴巾披在了我的身上,我跟著他走進了屋子裏。陳錦凡對我壞笑了一下。接著我就看見姥姥拿著一摞黃紙走了出去。


    她幹什麽去了?我問陳錦凡,陳錦凡說:燒紙。


    燒紙幹什麽?我用浴巾擦幹了身子,穿上衣服,跟著走了出去,終於在一個拐角看到了姥姥,她的身影孤孤單單的蹲在那裏,把黃紙點燃之後,扔到了地上。


    我停在原地,失落的看著她,終於到了最後一小疊黃紙燒完了,她轉過身,看見我,和我一起迴到了家。


    迴到家後,我就說自己沒事,也裝作沒事。因為她歲數大了,我也不想讓她擔心。和陳錦凡迴到了自己的屋子裏,我躺在床上,陳錦凡也躺在旁邊的床上,我看了看右邊的窗台邊,發現床空著,一時間還真有些不適應。


    剛躺下還好,過了一會兒,身體就又開始發起熱來,熱到頂點,又開始一點點降溫,最後凍得我躲在被窩裏瑟瑟發抖。我是真正的體會到了冰火兩重天的感覺,剛才還在發燒,現在又凍的發抖。


    晚上睡著後,我又開始做夢,這次我沒有在夢見張斯雨。不過我很慶幸的就是,每次我夢見張斯雨都是很美好的,其實我也沒有夢見她幾次吧...


    我看見一個房子,那是一個祠堂,裏麵的燭火一閃一亮,我推開門走進去,看見一個女人站在那裏,她掀開蓋頭,我才發現,她就是之前叟叔救迴我那次,拉著我走還把我和她一起躺在棺材裏的那個女人。


    她到底想幹什麽?


    這時候,我又感覺自己的脖子被勒緊上不來氣,我摸著自己的脖子,才發現上麵有一根繩子。就是上次那個女人套在我脖子上的那根麻繩。


    她拉著我,我進去,門啪的一聲被關上了。


    我看見那兩個紙人,朝我走了過來。我啊的一聲大叫,一下子醒了過來,我竟然坐在院子中間,我擦了擦頭上的汗,看見那祠堂裏又閃起了忽明忽暗的燭光。


    我朝那邊走過去,走到祠堂門口,推開了門。看見那個女人站在那裏,掀開了自己頭上的蓋頭,我走進去,門被關上,我看見那兩個紙人又朝我走過來,逼著我和她拜堂。


    拜完堂,這女人扯了扯我脖子上的繩子,拉著我要往裏麵走去。


    啊!我又是一聲大叫,又醒了過來。我想起剛才做的夢,到底是怎麽迴事?


    就在這時,我看見那祠堂裏又閃起了忽明忽暗的燭光,我不知為什麽,想都沒想,依舊走到了門前,推開門走進去,那兩個紙人逼著我和這個女人拜完堂後,這個女人帶著我走進了黑暗裏,黑暗裏有一個屋子,我看見裏麵有一個棺材,她躺進去,我也跟著她躺在了裏麵,棺材蓋啪的一下被蓋上了。


    啊!我又醒了過來。


    我草,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我睜開眼睛,往哪裏看都是黑暗,我想動動不了,這到底是在睡覺還是清醒狀態。


    想著想著,我的腦海開始漫遊。


    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我醒過來,睜開眼睛,看見陳錦凡站在床邊。姥姥也站在床邊。


    你怎麽樣了?姥姥問道我,我搖了搖頭,實話實說:不太好,昨天晚上不停的夢到一個夢,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夢還是在夢裏做夢......


    姥姥歎了一口氣,低著頭,不說話。過了許久,她才低著頭走出去。


    我渾身發軟,一點力氣沒有,在床上躺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吃飯也是陳錦凡把飯菜端到我旁邊的桌子上,我坐起來吃一點。


    到了晚上,我正在那裏躺著,迴憶著之前。突然一聲大公雞的鳴叫,我一愣,公雞打鳴在早上,晚上怎麽會叫?


    那公雞又叫了一聲,我一下子就睡著了。


    我又做了一個夢,但是這個夢卻沒有畫麵,我隻聽見一個人說:小明啊,我屬豬,你把我放在那個棺材裏。


    醒來的時候,我聽見外麵傳來舅舅和舅媽的哭聲,陳錦凡這時匆匆的走進了屋子。我也顧不得有力氣沒力氣,下床穿好鞋,跟著陳錦凡走出去。發現院子裏沒有人,祠堂的門開著,舅舅和舅媽正跪在裏麵哭。


    我趕緊著急的跑了進去,才發現,有一個人,瘦小的身子,穿著一身新郎官的衣服,跪在地上,耷拉著腦袋,已經死了,而那個人,就是姥姥!


    我瞬間鎮驚了,明白了怎麽迴事,這是姥姥給我當了替死鬼,替我當了那個新郎官!結局就是死。


    一切節哀順變,地球不會停止旋轉。


    葬禮進行時,放在那裏的棺材,卻是那個上麵畫著豬的棺材,是的,就是那天放在水泥道十字路口中間的那九口棺材之一的空棺材。


    而姥姥就躺在那裏,她屬豬。


    葬禮的參加者隻有五個人:我,陳錦凡,舅舅,舅媽。


    之所以沒有告訴別人,是怕別人看到這口棺材,會引起議論。


    三日而不生,亦不生矣。孝之心亦益已衰矣。家室之計,衣服之具亦已成矣。親戚之遠者亦可以至矣。是故聖人為之決斷,以三日為之禮製也。


    但這場葬禮隻有我們四個,沒有遠方的親戚,朋友可以至矣。


    從那次醒來後,我的高燒就退了,但是姥姥死了,她是為我而死。


    滴水,不飯已。


    我給她守靈,守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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