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夜色,明滅月光裏,他埋首於女孩雪白的頸項間,溫熱的鼻摩挲那寸寸肌膚。


    “之瑤……”


    他低聲喚她。


    記錄在半卷殘書上的妖族召靈之術肇始於何處何時已不可考,最終能召出什麽東西也無人知曉。


    一切未可知,未知的總是充滿危險的,司琴南圖怕了,為她。


    他不是沒有想過放棄,丟下一切帶之瑤迴去,邊境紛爭近萬年,何苦到他這裏就必須扭轉局麵。


    可,那日軍營裏嘹亮的戰歌,幾十萬將士們遙遙眺望家鄉的眼神,是他不忍放下的執念。


    迴憶裏,之瑤婷婷站在將士中間,一身清冷的素裙隨風而動,櫻唇輕闔,絕美。


    思緒亂飛間,他欺身壓了上去,身下一片柔軟,越發讓人著迷。


    隻是一瞬,下腹被強力抵住,之瑤曲膝將兩人隔開些距離,那雙璀璨飛眼裏含有薄怒。


    她生氣了?


    這幾日蜻蜓點水般的溫情讓他愈加貪婪,一日複一日的想要更多,對上之瑤隱慍的臉,終究停了下來。


    眼眸中洶湧的情緒漸漸消退,司琴南圖將長袍脫下,裹在之瑤身上。


    “是我太心急了,成婚之後來日方長。”


    之瑤身體裏是來自現代的靈魂,她同司琴南圖大婚在即,兩人又剛剛表露心跡,若真到情不能控的地步,也並非不能。


    隻是,她不想要這樣的感情。


    之瑤難得嚴肅一迴,她聲音很輕,帶著質問:“你曾說過,你要做什麽要去哪裏都會告訴我,你做到了嗎?”


    月光湧出雲端,落在之瑤繃著的小臉上,那雙明亮的眼睛正氣唿唿盯著他。


    司琴南圖懂了,原來不是厭惡他,而是小女兒家脾氣上來了,刹那略帶頹沉的眼神又活泛起來:“沒做到。”


    他如此光明磊落的承認,是之瑤沒想到的,也因對方的坦率,心頭的不滿減去幾分。


    之瑤低頭想了想,問他:“改嗎?”


    司琴南圖活像犯錯的小孩,盈著眼規規矩矩迴:“改。”


    “瞞著我什麽了?我猜猜看,”之瑤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得輕笑出聲:“後日,你是不是要去搶妖族亡靈?”


    果然是她啊,一下就猜中了,司琴南圖笑著點頭。


    “今日你提起九重天,是故意試探,若我不走的意願強烈,便用強的?”


    額,司琴南圖愣了一下,他命白龍帶之瑤走,前提是他率先將之瑤撂倒,再以魔靈為罩五花大綁護送她迴去。


    如此看,她似乎又說中了。


    司琴南圖心虛地點點頭:“瑤瑤甚知我心。”


    “我知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可知我?”之瑤一腳踢他小腿處:“司琴南圖,你怕有危險想送我獨自離開,那我問你,等我們大婚以後,等我正式成為魔族太子妃,繼而成為魔後,試問……”


    “一旦你、一旦魔界遇到任何坎坷不測,我當該丟下你丟下魔族子民能逃多遠就逃多遠嗎?”


    此話出,司琴南圖怔愣住了,作為魔族掌權者,享受最優厚的資源、接受子民最虔誠的朝拜,理當肩負護佑魔界眾生的職責。


    可,那是他的使命,是男人的責任,他保護自己的子民和所愛的女人,兩者並不矛盾。


    司琴南圖心裏這樣想,看了眼之瑤氣哼哼的樣子,沒敢說出口。


    “看來你聽不懂我的話,”之瑤氣笑了,褪下袍子扔還給他:“ 行,尊貴的自以為是的太子殿下,日後成婚了,我自是你的太子妃,但卻不是你的妻子。”


    司琴南圖不懂,他的太子妃不就是妻子嗎?


    之瑤是不是氣糊塗了,疑問剛到嘴邊,手臂猛的受力,他便被之瑤毫不留情拉起來,一路拉扯著被推至門口:


    “夫妻之間本應風雨共渡,坦誠相待,從異域邊境到大行宮,一路走來我們經曆很多,可你卻並不了解我。”


    之瑤失望極了,欲拉開門將其掃地出門,反手卻被司琴南圖勾攬進懷中,溫熱的氣息噴薄在耳側。


    “我錯了,大錯特錯。”


    小桃不過是個婢女,之瑤可為尋她孤身入地下城,月夜對抗影子殺手。


    白龍不過是個天資不佳的便宜徒兒,她可為他甘願深入西漠獸族敵營。


    她是如此重情之人,又怎可於危難之際棄他而去。


    他可是她未來夫君,要陪她度過一生的唯一。


    一直縈繞心頭的疑惑此刻有了答案。


    之瑤是喜歡他的,雖不知起於何時何地,但真真兒的喜歡他。


    ………………


    是夜,萬籟俱靜。


    兩人解除誤會,正其樂融融促膝對坐,徹夜長談。


    日月同天之時,亡靈出,便是毀大行宮之日,要想把戰火隔絕在西漠,唯域內三軍遠征獸族。


    兵臨城下內外夾擊,將兩軍戰線盡可能推離邊境地區。


    之瑤想起他們離開魔族軍營已小一月,且走時也不見司琴南圖將軍令托付他人,他就不擔心嗎?


    “圖圖,你現身在大行宮,軍營何人坐鎮?”


    司琴南圖早看出她所想,神秘兮兮道:“自然是魔族太子。”


    之瑤悶了半晌,瞬間明白他話裏意思,景星既然能假扮太子接她入魔宮,自然也能假扮司琴南圖在軍營裏晃蕩招搖。


    雖然他無將帥之才,至少暫時能穩住軍心。


    之瑤忽又想到另一個問題,轉頭問他:“可……可真到了要打仗的時候怎麽辦,你真放心讓景星率軍出征?”


    “怎麽,你信不過他?”司琴南圖似笑非笑看著一臉驚奇的之瑤,繼續問:“那,瑤瑤覺得何人可信?”


    之瑤倒不是信不過景星的品性,他對司琴南圖的衷心絕對杠杠的,可,他那個人一根腸子通到底,又頗沉不住氣,打仗講究兵不厭詐。


    景星嘛,一詐一個準兒。


    之瑤扣著腦袋細想,喃喃嘀咕:“我們仙界打仗厲害的當數時清……”


    “嘿,對了,時清!”


    聽到這個名字,對上之瑤驚喜的表情,司琴南圖嘴角的弧度掉了幾分。


    他正欲開口說什麽,之瑤已從葫蘆兒裏摸出運靈錦囊。


    那是時清送她的……表白信物。


    當然,表的什麽白之瑤反正還沒看出來,但司琴南圖心裏門兒清,他心頭驟然一緊,愣愣盯著之瑤,生怕她多看那東西幾眼。


    畢竟,時清和之瑤自幼相伴長大,也可以算青梅竹馬了。


    萬一之瑤懂了時清的心思……啊……


    不是司琴南圖不自信,而是他與之瑤相處幾個月的時間,同別人青梅竹馬上百年比起來,太太太太太不具備競爭優勢了。


    之瑤翻來覆去查看錦囊,每看一下司琴南圖眉頭的皺紋就深一刻,同時暗自慶幸之瑤文學素養不算高,至少不太懂那些風花雪月的詞句。


    不然,當她拿到娟帛的第一眼就該看出時清的狼子野心!


    對,就是狼子野心!


    想到此,他在心裏狠狠暗罵,可惡的家夥,竟敢趁他還未遇見之瑤、尚未愛上她的時候,妄想乘虛而入。


    這個想法,屬實很不講道理了,但司琴南圖不管,他是魔,他可以不講道理。


    心裏頭罵完時清狼子野心,他又覺幸運,能在及時明白自己心意時,直接果斷的一吻定情。


    司琴南圖忍不住了,一把抽過雪白的絲帛,夾在指尖隨意抖摟兩下,又用修長的手指將其胡亂揉作一團。


    “行了行了,完好無損,跟新的一樣,你還給時清他也不會找你賠的,快去快去。”


    “圖圖說的有道理,”之瑤抬起屁股就往外院跑,臨到門口,身後又傳來司琴南圖的叮嚀:“也別太信她。”


    他是提醒她要有所保留,之瑤明白,默默比個ok,消失在門縫處。


    司琴南圖:…………比個三,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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