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旨太監離開後,明月以為沒她什麽事了,正要走,又被賀之洲抓住了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你做什麽?”明月不客氣的皺起眉頭要甩開他的手,見四下來往的仆人都偷眼看過來時,麵上羞惱之色更甚,“大庭廣眾拉拉扯扯成何體統!你、你不要臉,別人還不要了?”


    賀之洲半點不惱,仍是笑嘻嘻的模樣,“如今賜婚旨意已下,你已是本王名正言順的王妃,本王與你親密一些,誰還敢說什麽不成?”


    越是跟他相處,明月越是覺得,這人簡直就是個不要臉的臭無賴!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偏她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到最後也隻得氣唿唿的先服軟:“我昨兒就沒睡好,今日又忙了半天,很累,要迴房休息了。”


    賀之洲瞧著她氣鼓鼓的雙頰,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方才正色道:“本王正想跟你說這件事,府裏房舍損毀嚴重,許多院子已住不得人。本王想著,讓你去逍遙侯府住段時間,等府裏修葺好了,差不多吉時也該擇好了,到時候或是迴府來,或是依舊住在逍遙侯府,直接從那邊發嫁也行。”


    昨晚有刺客一進門就到處防火,前院後院都沒有放過。雖然賀之洲早有預料,也做了相應的防備措施,但被大火燒毀的地方還是很多,短時間內是沒辦法修繕好的。


    明月也知道王府修繕將會是個大工程,端看到處都是黑乎乎的焦土焦木頭,就不是一兩日能弄好的。隻是住到逍遙侯府……“會不會太打擾安太夫人了?”


    她是有些不願的。安太夫人一開始很喜歡明月,覺得明月處處都對了她的胃口,可是後頭明月與賀之洲置氣那幾天,安太夫人都親自上門來看她,她也隻說身體不舒服不肯見。安太夫人自然就惱了她,昨天夜裏賀之洲用替身算計小皇帝時,安太夫人信以為真,當即就暈厥了過去。後頭便是刺客攻了進來,明月雖擔心安太夫人,但當時情形又兇險又緊張,明月就暫時忘記了她。


    今早又被後院的女人們哭鬧的頭痛,一時也沒想起來。緊跟著就瘋玩了一天,直到這時候賀之洲提起來。她有些慚愧又擔心的問道:“太夫人身子沒事吧?”


    “沒事。”明月肯關心安太夫人,賀之洲自然很高興,“刺客攻進來之前,本王就讓安康帶著姨母自角門離開了。一大早安康就送了信來,姨母已經醒過來了。”


    “那就好。”明月就鬆了口氣。


    賀之洲眸光微閃,就勢說道:“隻是太醫說了,姨母平日裏身子骨本就不甚健壯,須得靜心養著,昨晚受了那樣的驚嚇,怕是好些日子下不了床。她膝下隻得安康一個不爭氣的兒子,家裏的庶子庶女也都是不省心的,本王原還想留她老人家在王府休養一段時間,如今也是不成了。福兒,姨母她很喜歡你,你就住到逍遙侯府去,也代本王多盡盡孝心,可好?”


    他如此柔情蜜意又理所當然的要求明月替他盡孝,是半點也沒將她當外人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明月紅著臉啐了他一口,“呸!又不是我的姨母,憑什麽要我去盡孝?”


    她這還沒有嫁給他呢!


    就算有賜婚聖旨,焉知就沒有變數了?


    小皇帝分明是不願意賜婚的,若不然,也不會刻意添上一句擇吉日成婚的話,明月倒有些佩服他,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經全無抵抗之力,他這點小小的心計在賀之洲麵前也毫無用處,但他還是沒有放棄的給賀之洲添了堵。


    雖然賀之洲根本沒將這點堵放在心上。


    她這樣紅紅臉嬌嗔的模樣,令賀之洲的手又有些發癢了,口中調笑道:“她遲早也會是你的姨母。好了,這就讓人給咱們收拾收拾,今晚就住過去吧。”


    “咱們?”明月眨眨眼,恍然大悟,他這還是怕她跑了啊,送她到逍遙侯府還不算,自己也要跟過去看著她?


    賀之洲牽了她的手往外走,“罷了,叫底下的人自己收拾,咱們先過去。”


    又轉頭看著明月輕輕一笑,“王府被破壞成這樣,本王如今也沒個去處,不跟著你跟著誰?”


    明月暈暈乎乎的跟著他往外走,忽然急急叫道:“小檀!”


    賀之洲柔荑在手,對於明月沒有將他的手甩開而深覺滿意,見她著急,才輕描淡寫的說道:“那丫鬟自有人料理,用你操什麽心。”


    明月抿了抿嘴,覺得有些奇怪,這人語氣分明很平常,她卻能聽得出他的不悅。怪了,她操心自己的貼身丫鬟,這不是應該的嗎,他不高興個什麽勁兒?


    她下意識的開口:“還有小飛,他不知道我們去了逍遙侯府,迴來見不到人,怕要擔心的。”


    就聽得賀之洲似冷笑了一聲,“你還真是無時無刻不惦記著那小子,剛才的賜婚聖旨你是轉頭就忘了吧。”


    他握著明月的手毫無預兆的用力,仿佛一隻鐵鑄的手,根根用力,幾欲碾碎明月的手骨。


    明月痛的遽然皺眉,眼淚都差點掉了下來,拚命要甩開他的手,“痛!”


    這個陰晴不定的瘋子,她不過提了黃鴻飛一句,他就要弄碎她的手!明月又驚又怕,她原還以為這人是有點喜歡她的,可若這就是他喜歡一個人的表現……明月真的怕了,她又不是受虐狂,真嫁給了他被天天家暴那可怎麽得了!


    賀之洲沒什麽表情的看著明月水汪汪的滿含驚懼的大眼,終於收迴了手上的力道:“本王的女人,隻能時時刻刻想著本王,記住了。”


    ……


    前往逍遙侯府的路上,明月一直縮在馬車的角落裏,不安警惕的注視著離她稍有些距離的賀之洲,他閉了眼靠著車壁,尋常人坐馬車時,身體總會隨之晃動,他卻坐的很穩,一動也不曾動過。


    見他並沒有靠過來的打算,明月一直緊繃的心這才稍稍放送了些。


    一放鬆下來,她的腦袋終於能正常運轉了。


    賀之洲不對勁。


    明明上一刻還表現的像個情深一往墜入愛河的無賴男人,一副恨不能將她捧在手心裏疼寵的樣子,親吻她的時候兇猛卻溫柔,溫柔的像任何一個墜入愛河的男人。一轉眼卻又變成這副冷若冰霜的模樣,坐的離她這樣遠,生怕沾染了她的氣息一樣。


    他冷冰冰的臉上雖然什麽都沒流露出來,可明月感覺到了他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漠然,跟之前她判斷他不喜女子接觸碰觸的感覺一模一樣。


    同一個人,短短時間內,卻換了兩副不同的麵容,明月不安之餘,還是覺得賀之洲很有問題。


    比喜怒無常更可怕的是精神分裂啊!


    明月覺得自己有理由懷疑他就是個分裂的神經病。


    被他捏過的手依然火燒火燎的痛著,明月疑心自己的指骨被他捏裂了,疼痛鑽心,讓她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因為這痛,讓她不得不時時刻刻防備著,生怕一個不當心又惹惱了那人,再招來什麽懲罰就不妙了。


    馬車停下來,賀之洲才睜開眼。


    他看了眼縮在角落裏的明月,深邃的鳳眼閃過一道複雜的光芒,卻很快斂了去,率先下了馬車,才柔聲對明月道:“到了,下來吧。”


    他又變成了先前那個情深款款的男人了。


    明月看著他站在車下,夕陽下,他朝明月款款伸出一隻手。


    天神般俊美的微笑,仿佛深海裏最致命的漩渦,無人可擋。


    明月此時真是怕極了他,可又怕不聽話惹得他又變成冷漠暴戾的模樣,隻猶豫了一下,將有些顫抖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裏。


    他輕輕合攏,明月卻驀地一聲痛唿,觸電般將手縮了迴來。


    她心神不寧的將自己有可能被捏傷的手放在了賀之洲的手裏,他一動,她就痛的受不了。


    賀之洲微怔,孤零零的手僵在原地。


    夕陽的殘光照著他的側影,半邊輪廓晦澀,陰暗如同鬼魅。


    其實這一路上,他心中的驚濤駭浪一點也不比明月少。這些日子他是感覺到自己情緒容易失控的,尤其對著明月,她聽話乖巧柔軟可愛的模樣總能叫他內心平靜喜悅,可她一旦忤逆他或做的不合他的心意,他就覺得怒氣橫生怒不可遏!他先時並未放在心上,隻以為是被明月氣的。


    可他再生氣,也從未想過要弄傷她。他已經認定她是他的王妃,是要給他生兒子的女人,不管她情願不情願都要困在身邊一輩子的人,他是想用溫柔的手段讓她心甘情願留下來,再不想著逃離他而去。


    先前他未發覺時,聽到她可能逃走,他恨得想要活剝了她。看到她乖巧可愛的笑,他又喜歡心軟的不行。剛才在王府,他聽她提起小檀提起黃鴻飛那些與他們不相幹的人,他就覺得心裏那團被他強心按捺下去的怒火怎麽樣也控製不住。他那個瞬間腦子裏幾乎是空的,然而對明月做了什麽又說了什麽,他卻記得格外清除。就像自己陡然間變成了兩個人,而後他眼睜睜的看著另一個自己對她冷言冷語甚至弄痛了她。


    他知道她定是被嚇壞了。上了馬車他想解釋,想說他不是有意的,可她逃離般離他那麽遠,他就又氣的不行,她怎麽可以怕他,怎麽可以逃離他!他拚了命才控製自己不要去捉她,離她遠一點才不會再次弄傷她。


    他弄痛了她,他一麵心疼自責,看到她縮迴手,卻又惱怒異常,兩種情緒在他體內碰撞不停。理智告訴他她沒有錯,錯的是他,可憤怒卻一麵倒的壓垮了他所有理智!就算是他的錯,她也不該縮迴手去。她竟敢把手縮迴去!


    明月將手縮迴來的那一瞬就後悔了,她清楚看到賀之洲的麵目一瞬間變得扭曲,猙獰的眼睛裏滿是血絲,,全身上下都似裹了層陰暗之色,讓他整個人平添了幾分陰森之感。


    明月難以克製的全身一抖。


    暴怒的賀之洲她不怕,眼前的賀之洲卻讓她連心髒都緊縮了起來。


    她覺得他下一刻就會伸出手毫不留情的扭斷她的脖子,她在他的眼睛裏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殺意!


    他想殺她,不是她的錯覺!


    明月想逃,可是雙腿卻軟的動彈不得,仿佛已經被人扼住了喉嚨,隻等著“哢嚓”一聲脆響,她這一世的生命就這樣可笑的到頭了。


    就在明月以為自己死定了時,安小侯爺殺豬般的慘嚎打破了兩人之間這陰森詭譎的氣氛。


    “表哥救命,快救命啊!我娘要動用家法打死我了。”安小侯爺邊跑邊求救。


    遠遠地傳來安太夫人惱怒的喝罵聲:“你這不爭氣的東西,給我站住……來人,把他給我抓迴來,我今兒非要打死你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不可!”


    奔跑聲,求救聲,喝罵聲,還有丫鬟婆子們的勸解聲,熱鬧沸騰的傳過來,及時的將明月從恐懼的深淵中拉了迴來。


    她還站在馬車裏,一隻手扶著車門,慘白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卻慢慢吐出一口氣來,有種重迴人世的感覺。


    賀之洲已經轉過身,背對著明月,他身上那駭人的陰煞之氣似也散了個一幹二淨,他筆直的身軀,像修長青鬱的竹,再不帶半點陰霾陰沉之色。


    明月卻打了個冷顫,這才驚覺貼身的小衣都已教冷汗浸透了。


    安小侯爺這時候已經跑到了近前,叫了賀之洲一聲,又看向明月,“咦,公主臉色怎麽這樣難看?可是身體不適?”


    說著忽的一驚一乍的挑眉叫嚷道:“哎呀,不會是因為之前的賜婚聖旨吧?難道公主不想嫁給我表哥,所以心情不好臉色才這樣難看?”


    一邊說一邊笑嘻嘻的擠兌賀之洲,“我說表哥,強扭的瓜不甜,早跟你說對女人要溫柔要多情,要小意兒的陪著哄著,像你這樣總冷著個臉,會嚇著佳人的。你看,這不就把公主給嚇壞了嗎?對了,這到底是一樁大喜事,我還沒有恭喜你二位呢。表哥你終於肯成親了,我娘原還擔心你是斷袖才不肯成親,整日裏燒香拜佛就盼著你千萬不要入了歧途斷了煙火。如今終於要成親了,她老人家知道了還不定怎麽高興呢,一高興說不定就不打我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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