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段時間,蕭文又觀摩了三場周賽的直播,再比完一場周賽,就可以舉行秋天的最後一場月賽。


    按慣例,季賽將在決出第三名月冠軍之後的兩周內舉行,他算算日子,距離人生的第二次大考還有不到一個月,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訓練之外,還能做什麽。


    在緊張的訓練之餘,蕭文總會想著宛若,想著她的音容笑貌,也想著她交代給他的任務。進入核屍集中營救宛如,基本上不可能,他要想辦法把這一信息傳遞給宛若。


    他偶爾也會想起玫瑰,想得最多的,卻是和她的電梯一吻,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但不得不承認,那一刻的玫瑰,確實令他動心。


    他當然不會對玫瑰動情的,他隻是在演戲,所做的一切隻是權宜之計。對險惡而不可預知的未來,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這個想法相當大膽,但能否實現,隻能套用一句老話: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但他還是很有信心,因為他一直相信是智慧,而不是暴力,讓他在這個核屍橫行的世界生存下去。但這一次,他不是為生存而戰,而是為愛而戰。


    當玫瑰再一次出現在蕭文麵前的時候,打扮出奇的樸素,一件白襯衫,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穿著白球鞋,原本飛揚的長發紮成活潑的馬尾,那模樣,如同一個前來串門的鄰家女孩。


    蕭文目露迷惑,分不清到底哪一種形象才是玫瑰真實的一麵,或許都是,她就是上天賜給塵世的百變精靈。


    “怎麽,不歡迎?”玫瑰的語氣透著一種油然而生的親昵,都怪那一吻惹的禍!


    蕭文的心很不爭氣地猛跳了一下,這是他最怕麵對又不得不麵對的情景,他要扮演一個喜歡她的男子,問題是,他感覺自己都不需要扮演了。


    “我……熱烈歡迎!”蕭文磕巴幾下才找到合適的詞語。


    “有一個好消息,有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哪一個?”玫瑰狡媚地看著他。


    “先聽好消息吧。”蕭文歎口氣,自己已經前狼後虎了,還不先嚐嚐枝頭上的那滴甘露?


    “你要和你的小情人見麵了!”玫瑰說的時候,一直盯著他的眼睛。


    “真的?”蕭文無法掩飾內心的喜悅。


    “壞消息是,你要和她打一架!”玫瑰的眼底閃過一絲黯然,揭開了第二個謎底。


    “為什麽呀?”蕭文下意識地反問。


    “為了點播率呀!笨蛋!”玫瑰再也無法掩飾內心的醋意,罵了他一句。


    “啊?”蕭文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太沉不住氣了,真不是當演員的料,快想法挽迴吧,“玫瑰,吃了沒有,要不要陪你吃飯?”


    “吃!吃你個頭!好自為之,豬!”玫瑰硬中帶軟地撂下這句話,一甩馬尾,把個飄逸動人的背影留給他,讓他傻傻地站在原地患得患失。


    隔日,晚七點,伴隨著動感奔放的開場音樂和七彩四射的煙火冰霧,“秋天的季賽”五個大字跳在黑市每一戶人家的電子屏上,然後打出“倒計時:25天”的醒目字幕。


    首先播出的是蕭文和宛若的訓練花絮,畫麵一分為二,兩人在各自的訓練場地中或遊泳或溜冰或走火,其中不乏驚險鏡頭,包括蕭文差點被水地淹死、他在冰地上被一個訓練對手打得半死等場麵;而宛若最吸引觀眾的,則是她穿著三點式泳衣練習遊泳的畫麵,鏡頭給了她不少的局部特寫,讓男性觀眾的眼睛大吃冰激淩。


    細心的觀眾注意到,兩名選手練習的場地隻有水地、冰地和火地三種,而大賽的主持人玫瑰,也一反常態地沒有在節目中出現,不僅沒有露臉,連旁白也沒有,所有的解說,都由字幕完成。因此,今晚的絕對主角,就是蕭文和宛若兩人。


    最後,“風地”兩個大字衝出畫麵,炸成無數碎片,鏡頭一轉,落在了地下室的正式賽台上,一圈透明罩從四麵冉冉升起,上方的巨大蓋子也緩緩下降,最終嵌合一體。


    真正的好戲即將上演,大賽中最火的一對少年男女選手,將在風地中進行現場直播的格鬥訓練。這又是一次計劃外的節目,完全打破了慣例,但居高不下的點播率道出了觀眾的心聲:他們需要看到不一樣的大賽、看到不一樣的選手!


    首先出場的是蕭文,他從台心慢慢地升出來,依舊是白色的格鬥服,少年英挺。當他站到了台上,不可思議的景象出現了,他沒有停下,而是繼續上升,兩腳竟然離開了台麵,騰空而起。


    蕭文終於明白了什麽是風地,並非他設想的刮風的場地,而是利用氣流製造懸浮,讓選手在類似失重的情形下展開對決,這樣的設計,的確極具看點,也極具挑戰性。


    他被氣流帶到了透明罩的邊緣,還來不及體會懸浮的感覺,就看到宛若從下麵升起來。他沒看到現場觀眾,也沒有看到玫瑰,但他知道玫瑰一定在看著自己,還有水頭老太太,甚至食頭胡為。


    他的一舉一動將無限放大在這些人的麵前,這是玫瑰和水頭對他的又一次考驗,他要證明,他對宛若已經沒有留戀,他的人生,將服從水頭為他設計的腳本。


    宛若飄然而起,猶如天外飛仙,一臉歡喜地看著他,那一副少女鍾情的模樣,任誰都可以看出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蕭文也無比溫柔地看著她,看著這個今生注定的女孩,她是如此的近,他伸手可及;她又是如此的遠,他仿佛永遠也抓不到她。


    他內心長歎,哪怕給他和她一分鍾相處的時間,他也可以把一切都講清楚,但他沒有這個機會,玫瑰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蕭文已經具有了他渴望的對觀眾的影響力,出現在觀眾麵前的時間也成倍增長,但他反而被越困越深,更加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


    兩人仿佛兩隻比翼的飛鳥,懸浮在賽台的上空,彼此對視,含情脈脈,這一幕,看得萬千觀眾如醉如癡。


    一聲清脆的槍響,擊碎了這一美好的靜像,蕭文驀地醒悟,他不能再表現出絲毫的情意,他不能讓她受到任何可能的傷害。


    他一咬牙,大喊一聲:“看招!”


    蕭文的雙腳在透明罩上一點,右拳探出,借著空氣的浮力,飛一般地衝向宛若,勢若閃電,拳頭正中她的胸口。


    宛若一聲慘哼,倒飛出去,撞在身後的透明罩上,張口噴出一蓬鮮血。


    蕭文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拳頭,生出恨不得砍掉它的衝動,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厲害?這一拳的速度和力量是前所未見的,換了自己也避不開。


    他看著宛若整個人如樹葉一般地飄在空中,心疼得心都要碎了,那一瞬間,他幾乎要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抱起她。


    宛若就在這時抬起了頭,抹去嘴角的血跡,雖然還不明白情況,但相信他是無心的,寬解地衝他一笑:“蕭文,變厲害了!”


    那富有磁性的熟悉聲音喚醒了蕭文的理智,他不能撲過去,他不能抱起她,因為他不能讓她受到傷害,雖然,此刻讓她受到傷害的人是他!


    “姑……”他生生地將後麵兩個字吞迴去,不敢再用暗示提醒她,因為他要和她真打,也要逼她和他真打,這樣才能消除他對她餘情未了的嫌疑。


    “看你沒事,我們再打!”蕭文說著,身子旋轉而起,雙腳像個陀螺似地踢向她。


    宛若這一下有了防備,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後空翻,剛好躲過他的連環踢,身子落在他的下方,一腳踹出,正中他的肚皮。


    蕭文也是一聲悶哼,身子疾速上升,後背一下子撞在了頂部的蓋子上,隻覺宛若的那一腳差點把他的屁踢出來,五髒翻騰,幾欲嘔吐。


    “蕭文,你怎麽了?”宛若也沒想到自己這麽大力,關切之情畢露,腳一蹬,向上掠去,想看他怎樣了。


    “臭丫頭,你要殺人嗎?”蕭文強忍疼痛,一翻身,居然倒立在頂蓋上,他已經想明白,不是自己和宛若力量大增,而是空氣的浮力造成了巨大的衝力,要想自己和宛若不再受傷,隻有一個方法。


    他一把抓住了接近自己的宛若,一個抱摔,和她在頂蓋上翻滾起來,在這零距離的接觸中,彼此四目相交,鼻息可聞。


    他知道,不知有多少個攝像鏡頭和麥克風對著他倆,強忍著內心的無數話語,逼出兩個字:“真打!”


    他一拳打在她的小肚子上,雖然他有意地收了一半力氣,宛若還是痛得一皺眉,不解地看著他,沒有還手。


    他見她還沒有領會,又一拳擊向她的臉,卻仿佛打偏一般地擊在頂蓋上,疼得他直抽冷氣,然後仿佛罵人一般地大叫:“你姐!”


    宛若突然聽到他喊出她的最親之人,心有靈犀,頓時醒悟,即便還不知道他這樣做的原因,但已經明白了他的目的,嬌斥一聲:“臭小子,找打!”


    她一肘子打在他的臉上,他疼得一鬆手,兩人再度分開,他的內心一陣欣慰,她終於懂了。


    他再次發動進攻,身子一張,雙腿絞向她的小腿。宛若腳尖一點,身子輕飄飄彈起,落到一邊。


    蕭文一個跟鬥,又是一拳打出,剛才還有所保留,現在可是全力攻擊了,觀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不能因小失大,再者,這也是一次實戰訓練的好機會。


    宛若同樣不再保留,在空中跳挪騰移,招招致敵。兩人在透明罩內打得翻天覆地,汗珠飛淌,電子屏前的觀眾看得眼花繚亂、心曠神怡。


    打到酣處,蕭文一掌逼退宛若的粉拳,淩空倒翻,向另一邊彈去。宛若一個魚躍,後發先至,膝蓋重重地頂在他的腹部,雙手卡住了他的咽喉。


    這才是兩人真正實力的體現。


    蕭文的腦袋一暈,迷失在虛空之中,呆滯的目光落在他以為空無一人的觀眾席上,可以看到一個黑影坐在最前排,嘴邊有紅點一閃一閃的,似在抽煙……


    無邊的黑夜,有一雙通紅的眼睛在注視著自己,一雙、兩雙、三雙……無數通紅的眼睛包圍著自己,越來越大,仿佛要把自己一口吞掉……蕭文猛地從床上醒來,睜大眼睛瞪著漆黑的天花板,一身的冷汗。(


    是做夢!他一聲呻吟,頭暈腦脹,渾身酸痛,雙手簡直都不知道揉哪了?忍不住自言自語道:“姑奶奶,你……”


    蕭文忽然住口,有種奇怪的感覺,自己不是一個人,房間裏還有一個人。他下意識地抬頭四顧,隱隱看到一個黑影坐在吧台前,嘴邊有紅點一閃一閃的,似乎正在盯著自己。


    他毛骨悚然,腦海裏立刻浮現出自己被宛若打暈前看到的一幕,如幻如真,似夢非夢,有人潛入自己的房間,自己居然不知道,真是掉了腦袋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開……開燈!”蕭文顫抖著喊了一聲,但聲控開關卻沒有反應,眼前依舊一片漆黑,自己還在做夢?夢中夢?他不由把手指伸到嘴邊咬了一下,生疼!


    “你是在做夢。”那個黑影忽然開口說話,聲音溫和,又帶著說不出的滄桑,是個男人。


    不知怎的,這個聲音令蕭文很安心,他的渾身放鬆下來,酸痛的地方也好像減輕了,喃喃自問:“是嗎?”


    “沒錯,你在夢裏一直喊著姑奶奶,我想,這個人對你一定很重要。”黑影好像真的進入了他的夢裏。


    “姑奶奶……”蕭文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怎麽也坐不起來,真的像做夢一樣。


    “到底誰是你的姑奶奶,玫瑰還是宛若?”黑影循循善誘,似乎想深入他的內心。


    “是……”蕭文感覺不太對勁,死守著一線空明,一咬舌尖,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一下子坐了起來,恍然大悟,破口大罵,“是你奶奶!敢催眠我?”


    “嘿嘿,好小子,我沒看錯你,你是少數幾個能抵抗我催眠術的人。”黑影被罵,並不生氣,反而笑起來。


    “你是哪位?找我有什麽事?”蕭文也清醒過來,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自己的房間,一定有點手段,倒不能輕易得罪了。


    黑影拍了兩下手,燈亮了,但蕭文依舊看不清他的樣子,他穿著一件顏色發舊的黑大衣,戴著一頂皺皺巴巴的寬邊禮帽,把整張臉都藏在了陰影中,就像在黑市上遊蕩的一個普通幸存者,唯一特別的是,他抽的是雪茄,好粗好大的雪茄,絕對是黑市上見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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