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睛,排開外界的幹擾,專心地割著繩子,大概有幾分鍾的時間,這幾分鍾,他感覺比一輩子還漫長,繩子終於被割斷了,他小心地抓住斷頭,以防繩子脫落被對方發現破綻。


    他從眼縫裏盯著那把斧頭,讓手腳的血液恢複暢通,對方是三個男人,他很有自知之明,即便拿到了斧頭,也未必能逃出去,他隻有以命搏命,才有一線活下去的機會。


    那名女子被兩個男人拖到了墊子上,另一個笑嘻嘻地在邊上看戲,沒有人注意到他這邊。他雖然是個童男子,但也明白男人最疏於防範的時候即將出現。


    他四肢繃緊,蓄勢待發,當那兩個男人脫光了衣服,撲在女子的身上時,他突然發動,像貓一樣地弓身一彈,撲向那把斧頭。


    看戲的男人最先發覺了不對,轉過頭,發現他掙脫了繩索,大叫一聲,舉刀衝過來。


    他一把抓住斧頭,心神一定,騰地站起來,麵對男人猙獰的麵孔和手中血漬斑斑的尖刀,完全出於一種求生的本能,抬起斧頭,用力一揮。


    他的本意是想劈向這家夥的腦袋,但他從未殺過人,劈到一半的時候,改了方向,斜切下去,隻聽“嘎吱”一聲,居然砍個正著。


    衝到近前的家夥愕然一愣,緊接著發出瘮人的慘叫,原來那握著尖刀的手不見了,鮮血從骨肉交錯的斷口處狂噴出來,這個貌似強悍的男人跪倒在地,向落在地上的斷手爬過去。


    這大概是人類對自己肢體的依戀吧,砍掉別人手的他居然在這種生死的關頭冒出悲憫的感歎,隻聽床墊上傳來一聲怪叫,一個赤身裸體的家夥向他撲來。


    他見這個光溜溜的家夥渾身長滿了體毛,像一隻大猩猩,反倒沒了麵對第一個男人的陰影,隻把對方當作一個獸類,一腳踢在對方的下身。


    第二個男人疼得當即捂住胯部,兩腿夾緊,一跳一跳地原地打轉,這一腳踢得太狠了!他不等對方緩過氣來,再次舉起了斧頭,直劈下去,這一下,他沒有絲毫猶豫。


    撲地一聲,那把鋒利的斧頭正中對方的腦袋,白色的腦漿混合著鮮紅的血湧出來,這家夥瞪著牛大的眼睛,兀自手捂下身,搖搖晃晃,欲倒不倒。


    他試著拔出斧頭,卻拔不出來,用力過猛,嵌在了這家夥的頭骨裏,第一次殺人的驚懼襲上心頭,他的手一鬆,斧頭跟著屍首倒下。


    而斷手的家夥依舊疼得在地上打滾唿號,也顧不得同夥的死活了。


    最後一個家夥被他的“神勇”嚇破了膽,把赤裸的女子架在麵前作掩護,揮舞著尖刀,往空中亂戳:“別過來、別過來……”


    女子雪白的肌膚撲入眼簾,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真實的女體,心裏一慌,盡量不去看她的重要部位,盯著她身後的男人,也用軍刀指著對方,虛張聲勢:“放下刀、放下刀……”


    就在兩人的對峙當中,女子忽然大笑起來,笑得相當瘋狂,喧賓奪主,一口咬在身後男人的手臂上,這家夥慘叫一聲,尖刀落下來。


    他一看機不可失,用自己的身體撞向女子,在將她撞開的同時,手裏的軍刀順勢插入最後一個家夥的咽喉。


    第三個男人跪倒在床墊上,雙手捂住咽喉,張著嘴,卻喊不出一點聲音,被軍刀插在了喉管上,鮮血從手指縫中湧出來,掙紮片刻,雙眼一翻,就此咽氣。


    殺人,原來如此簡單!他看著自己第一次沾滿了鮮血的雙手,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殺了兩個人。耳邊狂笑再起,那個女子竟然撲在了斷手男人的身上,抱著這家夥的頭撕咬起來。


    “別這樣……”他試圖拉開她,卻發現斷手男人的頭部已經被她咬得血肉模糊,四肢抽搐著,眼看活不了了。瘋的了人,有時比野獸更可怕!


    他不敢呆在這可怕的地方,從牆角找到自己的背包,本想喊上女子,但她看起來已經瘋了,隻好放棄了帶她離開的想法,自己一個人走了。


    他重新站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有再世為人的感覺,也第一次理解了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含義!他突然想通了,就好像一瞬間,無數的念頭湧向他,讓他思考,人生或許還有別的意義,生活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混吃等死,也不是甘受命運的擺布,他可以做出改變,改變自己、改變命運、改變生死!


    他直接去了黑市,找到了胖老板:“我要參賽,你安排吧。”


    “蕭文,這就對了嘛。”胖老板喜笑顏開,當然不知道他之所以改變了主意,是因為剛經曆了一次生死的蛻變,喊過那個每日騷擾他的夥計,“把蕭文領到選手區去。”


    夥計一改此前的刻薄,陪著笑臉領著他穿過人流,向樓上走去。


    路過紅燈區的時候,幾個姐姐喊住他:“蕭文,今天有什麽收獲?”


    他聳聳肩,尚未開口,夥計代他迴答:“他要參加核屍挑戰大賽了。”


    “啊唷,怎麽參加這麽危險的比賽啊?”


    “就是,萬一在比賽中掛了,多可惜呀!”


    “對了,蕭文好像還是個童男子哦,真是浪費哦。”


    姐姐七嘴八舌,群雌粥粥,好像他已經輸了比賽似的。


    “你們瞎說什麽呢?一群烏鴉嘴!”香姐上前摟住他,在他額頭上響亮地親了一口,“姐姐祝你馬到成功,比賽的時候通知我,姐姐給你捧場。”


    “謝謝香姐!”他難為情擦擦額頭,竟然又想起了那個小丫頭,忽然冒出一個不妙的念頭,她莫非是為生活所迫,也做了姐姐吧?再對照她離開前後的言行,還真有這種可能,忍不住偷偷望向那一排隔間,確實看到了幾張生麵孔,心頭一跳,難道她真的在裏麵?


    他雖然不鄙視姐姐這個行業,但想到那麽清純的她也做了姐姐,心裏還是不好受,想仔細看一下那幾張生麵孔,又覺得不好意思,他畢竟隻認得她的側麵和下半張臉。如果她們說話就好了,他永遠記得她那脆中帶磁的好聽聲音。


    “怎麽?蕭文看上哪一個新來的姐姐了,花費算我的。”香姐嬌笑一聲,調戲著他。


    “下次,下次吧。”他狼狽不堪地拉著夥計穿過紅燈區,從身後一片的女子笑聲中沒聽到熟悉的聲音,心中一寬,又覺得自己不該這樣想她,無論從哪一個方麵看,她也不會變成一個姐姐的。


    “跟我來。”夥計在前麵帶路,拐進賭場的後麵,居然別有洞天,裏麵是一個電梯口,兩個保安把守在這裏。


    夥計跟保安打個招唿,領著他進了電梯。他有些新奇地看著那一排樓層按鈕,差不多有十年沒進過電梯了,看不出堡壘竟有十三層那麽高。


    他聽說四樓以上是旅館,看來另有玄機,電梯停在了五樓,電梯門打開,眼前黑洞洞的,像一隻好像要吞噬一切的怪物之口,黃色的電梯燈照在地麵的一角,慘淡淡的。


    夥計站著沒動,給了他一張鑰匙卡:“518房間,你自己去吧,記住,一切行動聽指揮。”


    聽指揮,聽誰的指揮?他壓下心中的好奇,走出電梯,身後的電梯門徐徐關上,他好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眼前一片漆黑,耳邊靜謐無聲,心想這就是選手區了,貌似很神秘。


    他等了一會兒,見沒有人出現,想起夥計的話,就試探著邁出一步,落腳輕柔如棉,頭頂白光大亮,原來是感應燈,照在他前後幾米的範圍,腳下踩著的竟是白色的羊毛地毯,兩邊的牆壁花紋絢麗,看起來是奢華的軟包。


    他慢騰騰地走了幾步,又亮了幾盞頂燈,可以看到兩道雕花咖啡色木門相對而立,門牌分別是“501”、“502”,好像旅館的客房。


    既來之,則安之,他繼續向前走去,身後的燈相繼熄滅,前麵的燈一一亮起,可以看出這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延伸到前方的黑暗之中,大約每隔七八盞頂燈,就會出現兩道對立的門,門牌號按數字順序遞增,前後兩道門之間的距離相當遠,可以想見每個房的空間一定相當大。


    他走了大約兩分鍾,終於看了到518房間,但他並沒有停步,而是繼續向前走,這是他當掘荒者養成的習慣,每到一個陌生地方,總要把周圍的地形摸清楚,以便發生意外時,可以隨時逃生。


    過了530房間,一堵牆橫在麵前,他知道到了走廊盡頭,右邊有一道白色的門,應該是安全門,他推了一下,感覺門被鎖住了,心裏嘀咕,要是發生火災怎麽辦?


    他不由看了看天花板,還好,裝著消防噴頭,他又注意到上麵還有一個球形攝像頭,心想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不能太放肆了,就轉身往迴走。


    迴到518房的門前,他握著鑰匙卡,在把手的感應區來迴刷了幾次,咯噠一聲,紅燈變成了綠燈。裏麵會有什麽人在等著自己呢?他帶著幾分忐忑、又有幾分好奇地推開了門……


    一推開門,他就感到一股清新的空氣透過口罩湧入他的鼻腔,不由貪婪地大吸幾口,仿佛被什麽吸引似的,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房門在他身後自動關上了,眼前隨即一亮。


    這是一個空無一人的正方形房間,相當寬闊,大約有六、七十平方,層高遠超普通的房子,至少在四米以上,柔和的白光從天花板灑下來,照在原色的木地板上,房間裏的擺設一目了然。


    正對著門的牆壁,整麵開著落地玻璃窗,窗外藍天白雲,草木翠綠,清風徐來,吹得懸掛在兩邊的窗簾如浪波動,他一陣驚喜,隨即明白窗外的美景不過是電腦營造的假象,難為做得如此逼真,還有風吹的效果。


    門兩側的白牆上嵌著兩塊長方形的電子屏,跟大賽現場的四麵屏幕類似,上麵顯示著時鍾,已快到晚上六點了。


    在房子的正中間,坐落著一張尺寸誇張的大床,上麵鋪著雪白的床單,還有白色的枕頭和被褥。


    在門的左首,是半透明的衛生間,隱約可見抽水馬桶和浴缸。門的右首是個白色小吧台,配著一張白色的轉椅,吧台上的小飲水機裝滿了水,他更驚奇地看到,台麵的不鏽鋼托盤上居然放著一個青蘋果,心想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忍不住走過去,拿起蘋果捏了一下,皮下有果肉的感覺,他心裏一跳,拉下口罩,放在嘴邊輕咬了一口,那種幾乎忘卻的清脆香甜頓時從舌尖彌漫到整個口腔,這是真正的蘋果!想不到參加大賽還有這樣的待遇,死胖子怎麽不早說啊?


    他久旱逢甘露地大口咬著蘋果,幾乎連果核都吃光了,又拿起杯子接了飲水機裏的水嚐了一口,比水鋪裏的水口感好多了。


    這時,他才感覺有點熱,注意到天花板上有個風口,應該是中央空調,房間不用說是全封閉的,空氣也是過濾的,他放下背包,脫掉外套,仿佛一個發現滿屋玩具的孩子一樣,四處摸索起來。


    他在衛生間旁找到了一個壁櫥,裏麵整齊疊放著兩套白色的衣服,包括外衣和內衣,都是中號的,剛好合他的身,下麵的格子還擺著兩雙白色球鞋,碼數也是他能穿的,看來是調查過他的情況。


    黑市三巨頭嘛,還有什麽做不到的?他無所謂地聳聳肩,進了衛生間,首先試了一下水龍頭裏的水,冷熱水都有,大喜過望,洗個熱水澡可是他多年的願望,而且是壓根不指望能實現的願望。


    他幸福地用熱水洗著臉,忽然聽到一陣響亮的門鈴聲,終於有人來過問自己了。


    “來了!”他一邊應著,一邊出了衛生間,握著門把手一拉,居然沒有拉開,有些詫異,還以為鎖有問題,誰知來迴擰了幾下,門還是沒拉開,心裏咯噔一下,剛剛幸福的滋味旋即被坐牢的感覺所取代。


    自己美什麽啊?這些帶編號的房間顯然是為選手準備的牢房,不知關過多少人,其中又有不知多少死在了賽台上,那清新的空氣不過是為了掩蓋死亡的氣息。


    “喂!有人嗎?有事就說,有屁快放!”他沒好氣地踢了門一下,外麵毫無聲息,這才看到門的下方突出了一塊,像個抽屜似的,不過蓋子是向上的。


    他好奇地掀開蓋子一看,原來是個白色飯盒,一股誘人的香氣溢了出來,勾得肚子頓時咕咕叫起來,才想起自己半天沒吃東西了。


    他不無期待地打開飯盒,竟然是白飯配午餐肉炒綠豆芽,上麵淋了一層濃濃的醬汁,熱乎乎、香噴噴的。


    嘿!這個牢飯真不錯,他的口水早已流了下來,毫不客氣地拿起邊上的塑料刀叉,坐到吧台邊大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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