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到周圍的建築物上布滿了攝像頭,覆蓋方圓數裏的範圍,隻要一發現外圍有核汙染者的蹤跡,就會響起警報,在地麵值勤的保安會迅速地拉起鐵絲網,將道路封鎖,讓“他們”進入不了黑市的內部。


    即便偶然有核汙染者進來了也不用擔心,“他們”隻能在道路上遊蕩,因為每座小區都有獨立的門禁係統,外來者無法進入小區的裏麵。同時,負責巡邏的保安隊就會出動,對道路上的不安定分子實施抓捕。


    這些保安都隸屬於黑市三大巨頭共同出資組建的物業管理中心,因此,居住在黑市地界的幾萬幸存者要按月交納管理費,也就是保護費。


    對幸存者而言,住在黑市,不僅僅是安全有了保障,還有自主發電的電力供應、有線電視和無汙染的自來水,當然三者也是收費的,它更是一種榮耀――活著的榮耀。


    狹義的黑市就是家樂福,一個提供物物交換的大市場,它不僅可以抵擋核汙染者的入侵,也能抵擋巨鼠的攻擊,因而也是唯一在夜間也開放的人類場所。


    它有東西兩個大鐵門,守衛森嚴,門口的地麵包括地下停車場的地麵,都被澆灌了一層黑色的瀝青,據說瀝青裏專門添加了某種物質,讓地下的巨鼠不敢接近。


    大門周圍是三道鐵絲網,比阻擋核汙染者的鐵絲網密拶多了,可以抵禦巨鼠從地麵上的攻擊,其中最後一道鐵絲網連接了堡壘的內部發電機,可以隨時變成一道電網。


    堡壘的二樓天台設立了一圈火力點,聳立著一台台好像消防水槍似的東西,它們確實是消防水槍,隻不過一旦開啟,裏麵噴出的不是水,而是汽油,再一點火,就變成了火焰噴射器,叫它們火力點,實至名歸。


    這樣的智慧,其實是逼出來的,聽說有一個國家,槍支泛濫到連小孩都可以隨意找到槍的地步,但是在這片土地上,想找一支槍出來,比去爆炸區掘荒都難。不過,黑市的保安都配槍,用工廠的車床自製出來的火藥槍,裝填火藥和鐵砂,殺傷力不強,殺傷麵挺大。


    所以,狹義的黑市不僅是一個大市場,也是一個大堡壘,當兩者需要區分時,人們通常以堡壘稱唿家樂福。比如,一個幸存者可以對別人說:“我今天去了黑市看朋友,又順便去了堡壘購物。”


    他排在了堡壘西大門入口的隊伍裏,前後都是前來交換的人群,有男有女,從體形上看,基本上沒有老人或孩子。


    在十幾名保安的監視下,人們首先通過一道專門檢測核輻射的安全門,類似於飛機場的安檢門,連人帶物都檢測。輻射值超標的物品丟在一個大筐裏,超標的人需要脫去外麵的衣服,直到檢測合格,才能進入正門。


    “蕭文,收獲不小嘛!”西門的守衛很熟絡地跟他打招唿。


    他叫蕭文,他當然不叫蕭文,但別人都這麽叫他,他也就認了,反正大家都戴著口罩,看不到彼此的臉,名字叫什麽不重要,隻是個符號而已。


    不過,他挺佩服這些門衛和裏麵的鋪位老板,可以從每個掘荒者的體態、習慣動作或者聲音,就輕易地區分出每個人並喊出他們的名號。


    “大塊頭!這是給你的。”他拿出一個電動剃須刀作為進場費,又順手給了大塊頭一個打火機,作為個人的好處。


    他雖然年紀不大,但很懂做人的,知道哪些人該籠絡,哪些人不能得罪。大塊頭其實是個小個子,聽說他的父親曾是全國散打冠軍,曾經有一個壯漢借酒撒瘋,結果被大塊頭一腳就踹暈了。


    大塊頭試了一下電動剃須刀還能用,就放他進了大鐵門。


    他首先去了專為掘荒者而設的一樓西側交換區,黑市的三大巨頭都設有鋪子,分別是水鋪、食鋪、藥鋪。


    掘荒者找到的東西總是五花八門,三個鋪子基本上都是接受的,實在不需要的,掘荒者可以拿到雜貨區自主交換。


    因為三鋪隻提供水、食物和藥品,當掘荒者有其他需要時,可以選擇鋪子提供的通票,這種當日有效的通票可在黑市內流通,換購各類物品,相當於臨時貨幣。


    “蕭文,你來了,有什麽好貨色?先給我瞧瞧。”水鋪的胖老板一眼看到了他,大概今天的生意有點清淡,熱情地喊他過去。


    他來水鋪的櫃台前,把背包重重地放下,心中歎了口氣,水是生存的第一必需品,每次掘荒得來的物品,至少一半都用來換水了。


    “胖子,這一次水的輻射值沒有超標吧。”他老滋老味地問,畢竟彼此打交道都三年了,不算朋友也是熟人了。


    “放心好了,你看這輻射測量計,很正常,上次是水罐運輸車遭到了核輻射。”胖老板指著身邊好像加油槍一樣的機器說,他的一雙小眼睛很誠實,讓人看了放心,這機器確實是油站的加油槍,隻不過,現在加出來的是水,這又體現了幸存者的智慧。


    他背起癟了一半的背包,對胖老板說:“等我迴來再灌桶。”


    “好嘞,你去逛逛吧。”胖老板指揮著夥計,把櫃台上的一堆東西整理歸類,直接送到一樓東側的雜貨區。


    他走向了食鋪,盤算該換多少綠豆和壓縮餅幹,這兩樣東西都是他吃膩的,但卻是保持身體健康的必需物資。


    他從背包裏掏出了那塊礦石,食鋪的夥計眼睛一亮,趕快喊老板過來,這可是二樓的采礦者交換區才有的好東西。


    他不由想起給自己礦石的那個人,一時走神了。


    “阿姨叫我買菜,買到二斤黃韭菜,阿姨打我,阿姨罵我……”不遠處傳來稚嫩的童音,幾個孩童坐在一塊空地上玩耍。,


    邊上人來人往,有人在吆喝,腳下擺了一堆物品,大部分人都比較安靜,手裏也都拿著物品,可謂琳琅滿目,甚至有有一些玩具和書籍,間或有保安穿梭其中,維持一下秩序。


    比較整齊的是排著貨架的地方,有穿著藍、紅、白製服的管理員。藍色的是水鋪管理員,簡稱水管。紅色的是食鋪管理員,簡稱食管。白色的是藥鋪管理員,簡稱藥管。


    這就是雜貨區,占據了一樓三分之二的麵積,相當於一個超市,裏麵什麽都有,客人也很雜,既可以用通票換購三鋪提供的物品,相互之間也可以直接以物換物。


    他的背包了裝滿了食物、維生素藥丸、食鹽、蠟燭、小罐液化氣等生存必需品,從雜貨區出來,難得手裏還剩了幾張通票,這要感謝那塊礦石,讓他今天可以小小的奢侈一把。


    他上了樓梯,走向三樓的消費區,一個純支出的場所。有人的地方就有消費,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哪怕是在地獄。堡壘的三樓就是一個滿足幸存者各種欲望的地方,吃喝玩樂一條龍……


    他路過二樓的時候,聽到從裏麵傳來采礦者交換區一貫的喧嘩聲,采礦者總是高談闊論的,因為他們總會有說不完的曆險遭遇。


    往常,他都是匆匆經過二樓,一步也不肯多留的,但今天,他居然停滯了一下,心想,或許她正在裏麵呢。


    這時,一股誘人的香味鑽進他的鼻子,他頓時口水滿嘴,循著香味上了三樓,那是他記憶中最香的味道,在父親還沒有離開的日子,無論怎麽困難,父親都堅持每個月帶他上三樓吃一頓韭菜餃子。


    這個城市還能吃到無汙染的綠色蔬菜和鮮肉的,雖然受到核冬天的影響,大部分的蔬菜無法在外麵生長,或者長了也不能吃,但幸存者們發明了燈光溫室,通過室內燈光的光合作用,種出少量的蔬菜。同理,室內養殖場也可以養豬、養雞,當然成本更高。所以,它們的價值,也就格外地昂貴。


    自從父親離開後,他就很少去吃韭菜餃子了,他學會了精打細算過日子,但是每年他生日的那天,他一定要吃一頓韭菜餃子的,那種盤桓在記憶中的味道,讓他感覺父親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仿佛從未離開。


    他響亮地打個飽嗝,滿足地從雙人包間座位上站起來,這種包間是黑市飯店的一大特色,裏麵是全封閉的,安裝了空氣過濾器和空調,客人可以放心地解下口罩,享受舒適的一餐。


    隔壁的大包間隱隱傳來喝酒劃拳的聲音,他不知道什麽人這麽奢侈,大包間裏一餐飯的價值,至少夠一個幸存者吃半年的吧,隻要有人的地方,總有窮富差距的。


    他看看手裏還剩一張通票,打算去賭場花掉,他不玩別的賭博,隻玩老虎機,他喜歡老虎機轉動的聲音,好像是命運的羅盤在轉動,如果能轉到大獎,就可以享受殘餘的人生了。但他也很清醒,每次最多花一張通票,用完了就走。不像那些賭徒,輸得隻能去爆炸區工作,以還清所欠的賭債。


    從飯店到賭場,中間必經姐姐所在的紅燈區。飯店自然是食頭所有,賭場則屬於藥頭,紅燈區由水頭經營。


    那一排小隔間紅燈閃爍,照著玻璃櫥窗後姐姐的臉嬌豔如花,她們是黑市裏唯一不戴口罩的人群。姐姐是個單複數通用的職業名詞,因每個姐姐的名字必後綴一個姐而得名。


    “蕭文、蕭文!蕭文……過來,陪姐姐說說話……”幾個花枝招展的姐姐爭相打開房門,向他招手。


    “鳳姐、花姐、妹姐……”他一個不落地跟姐姐一一打招唿,把掘荒中找到的一些小飾品送給她們,這些小飾品毫無交換價值,但姐姐卻視若珍寶,這也是她們喜歡他的原因之一。


    “蕭文,到姐姐房間來,姐姐免費陪你一次。”姐姐中最漂亮最吃香的香姐,拉著他的手往放房間裏拖。


    “香姐,今天沒感覺!下次、下次吧……”他紅著臉掙開她的手,做出很老練的樣子。姐姐一起咯咯嬌笑起來,誰都知道他永遠都是下次。


    他站到了賭場的籌碼交換櫃台前,正準備用那張通票換一堆老虎機用幣,視線忽然被貼在櫃台上的一張海報吸引住了:主畫麵是兩支血淋林的手臂交叉在一起;左邊的手臂肌肉發達,屬於正常人的;右邊的手臂掛滿了水皰,一看就是個核汙染者;標題也是血淋淋的,十分刺激眼球――《核屍挑戰大賽第五季,下一個總冠軍就是你》。


    他當然知道這個核屍挑戰大賽,已經舉辦五年了,由三大巨頭聯合創辦,是在幸存者中影響最大、最受歡迎的活動。


    它類似於以前的電視選秀節目,一年一季,每年的夏天正式啟動,分為周賽、月賽、季賽和年度總決賽。每個參賽者要和核屍進行一對一的搏殺,見死方休,以殺掉核屍的時間長短作為比賽成績,被核屍殺死則後果自負。每周產生一個周冠軍,四個周冠軍參加月賽,決出月冠軍,再由三個月冠軍參加季賽,決出季冠軍。最後的年度總決賽在三個季冠軍中間展開,勝出者就是總冠軍。


    大賽的獎品相當吸引人,贏得了周冠軍,可以獲得一張期限一周的通票,以此類推,月冠軍的通票期限是一個月,季冠軍的通票期限是一個季度。


    總冠軍的獎品最誘人,一套終身免收管理費的黑市住房和一張永不過期的通票,可以保證一輩子衣食無憂,當然,前提是黑市一直存在。如果總冠軍還有別的什麽想法,也可以放棄以上獎項,換取一張離開這個城市的船票。


    沒錯,雖然這個城市跟外界的所有交通都已經中斷,但還是有特殊的渠道連接外界的,比如走私船,三大巨頭跟走私船關係密切,因為那些礦石總要運出去的,而一些生存必需品也要運進來,包括一些相當稀缺的物資。比如黑市裏有一種午餐肉,上麵的生產日期都在兩年之內,產地也是“madeinchina”,這讓幸存者相信,外麵還有一方淨土,這是每個人都向往的地方。


    但外界的真實情況,沒有人知道,傳言倒是不少:什麽第三次世界大戰已經結束,幸存的人類都在休養生息;什麽世界末日早已降臨,人類不過是苟延殘喘,遲早要滅亡;最離奇的說法是,這個城市是少數遭遇了核爆炸的地方,政府由於擔心核汙染擴散,所以將這些地方封鎖起來,由它自生自滅。


    其實,也沒有人真正關心外界的情況,心中雖然有希望,但眼前的生存才是第一位的,一個掙紮在死亡線的人,是無法展望明天的,他隻關心明天的那頓飯在哪裏?


    但誌存高遠的人也不是沒有,五年五個總冠軍,三個留下來享受終身的福利,兩個選擇離開,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他們再也沒有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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