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銅冷哼一聲,他在妖人的圈養中長大,對妖人的手段了若指掌,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無病,與無病毫不動搖的眼眸相對,童銅輕笑一聲,揪住無病的衣領,將他扯到妖人麵前。


    “喏,睜大眼睛看好了。”童銅一手擒住掙紮的無病,一手揮動鞭子,兩鞭子挨下來,隻見難民皮膚撕裂,如紙屑般紛紛掉落,露出千奇百怪的原本相貌。


    眼睜睜地看著父親皮裂肉綻,一個醜陋的妖人撕開父親的皮囊,血淋淋地爬出來,無病的雙臂無力垂下,他失意喃喃道:“怎麽會……”


    童銅鬆開無病,冷漠地解釋道:“在妖人世界中有一個常識,相貌與人類越相近,象征著本領越強大。因而,許多愛慕虛榮、想走捷徑的妖人研習剝皮技藝,他們殺人無數,反複練習將人皮完整剝落,尋找合適的皮囊披在身上,偽裝樣貌與實力,提高地位與認同,這便是人類與妖人對立的起源。”


    瑤霜上前捂住無病的眼睛,這對一個小孩子來說實在太殘忍了,瑤霜的掌心感到一股溫熱,是無病在無聲咽泣。他髒兮兮的小手胡亂地擦拭淚水,十分狼狽,他不知道路指何方,隻知道自己徹徹底底淪為孤身一人,他恨透了妖人!


    他該怎麽辦?他又能怎麽辦?!


    正當無病深陷絕望之際,瑤霜忽然鄭重地握住無病的雙手,瑤霜麵露真誠的笑容,耐心地詢問道:“我認識一個人,他雖然時常令人摸不著頭腦,神秘又腹黑,但他本領高強、本性善良,更重要的是,他將會十分珍視你,你願意去見一見他嗎?”


    無病呆呆地點了點頭,冥冥之中,他有種命中注定的感覺,似乎確實有個人會如光般出現,為他照亮前行之路。他忽然迴想起夢中的一句笑語:“生病最可怕,你以後就叫‘無病’吧,從今往後,你就是在下的所有物了。”


    無病連忙抱住瑤霜的手臂,疑惑問道:“姐姐,你方才說了‘無病’對吧?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瑤霜調皮迴道:“我是主角兒。”


    六殿下琛縭王不假思索反駁道:“你是鄉野村婦。”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童銅便率護衛將妖人們治理得服服帖帖,期間妖人們連聲求饒,請求童銅大人下手輕一點,童銅的確降低了力度,卻還是造成一幅慘絕人寰的景象。


    白清後退數步,用帕子遮住眼睛,不忍直視,他憂心忡忡地對三位殿下道:“已單獨審問了所有妖人,答案一致,結論可信。他們此行目的一是為尋找時間,二是為助夏蟬完成心願,人數為二十五人,也就是說還有三名妖人混在難民之中。”


    二殿下琳瑉王煩惱道:“妖人尚未一網打盡,這可如何是好?”


    瑤霜麵色凝重,毫不猶豫地站起,篤定道:“迴二殿下的話,秋霜知道餘下三妖人的身份。”


    剩下漏網的三個妖人,瑤霜當然有印象,畢竟是她當時與白耿一同逮出的,分別是飛鳥妖人、鐵皮水巨蜥妖人和花樹妖人,白耿還剁下水巨蜥的尾巴,烤了一盤黑暗料理,問她吃不吃,後來又轉手送予倚紅樓,變成倚紅樓的限時招牌菜,瑤霜記憶深刻。


    在瑤霜的指認下,二十五個妖人一並被擒,難民們得到解救,被二殿下琳瑉王安置入城,七日角逐沒有繼續進行下去的意義了,瑤霜理所應當地奪魁,賭約依舊是四殿下琨珸王贏得勝利。


    隻是,二殿下琳瑉王麵對瑤霜停住腳步,他的目光充滿了警惕與懷疑,緩緩開口問道:“你是秋霜美人對吧?本王很好奇你是如何看穿妖人們身份的。”


    “我……”瑤霜遲疑著,不知如何迴答,如果她說自己身賦異能【穿越】,是從未來迴溯而來,會不會被視作妖人?畢竟《國有六王》的設定裏,人類npc裏隻有六王天賦異能。


    二殿下琳瑉王的目光越來越犀利,他的話語充滿了引誘性,“莫非,你與妖人存有關聯?你的事情本王方才向春花、冬雪打聽了,你處心積慮地接近琨珸王與琳瑉王,是為了什麽?”


    “不是的!”瑤霜極欲辯解,卻不知如何辯解,就在此時,四殿下琨珸王與六殿下琛縭王同時出現,二人左右並肩,同時將瑤霜擋在身後,與二殿下琳瑉王對視著。


    這一對視,不是平視,而是俯視與仰視,矮一頭的二殿下琳瑉王瞬間失了勢氣,原本緊張的氛圍變得喜感,以高欺矮就罷了,竟還以多欺少,不服輸的琳瑉王語氣依舊強硬,他拿出兄長的架勢強撐道:“稀世罕見啊,本王的兩位弟弟竟會同時護一女人,秋霜美人真不簡單,不管是十年前也好,五年前也罷,四弟、六弟莫忘教訓,休教紅顏三度禍水!”


    四殿下琨珸王沒有迴答,他麵無表情,不為所動,微微往中央挪了挪身子,將身後的瑤霜嚴實遮住。


    六殿下琛縭王故意調侃道:“紅顏禍水?六弟似乎懂了些什麽,二哥如今三十二歲,卻遲遲不肯婚娶,原是討厭女人呀?莫非二哥有斷袖之癖?依六弟來看,童銅可得提防二哥了,哦,非也非也,二哥個矮,欺不得童銅,還是二哥小心為妙。”


    此話一出,所有人愣在原地,二殿下琳瑉王更是半天沒反應過來,當他緩過神來時,當即惱羞成怒,也不在意瑤霜是如何看穿妖人身份的了,追著六殿下琛縭王繞城喊打,喋喋不休道:“目無尊長!胡思亂想!胡謅八扯!無法無天!罔顧人倫!不成體統……”


    六殿下琛縭王邊跑邊哀嚎道:“二哥!二哥哥!注意王室尊位,儀容儀表啊!”


    “溜得比鼠輩還快,你跟本王談儀容儀表?先將額發上的枯草撥掉再說,不對!先讓本王打折你的腿,再議其他!”


    “四哥救命,二哥發瘋了!”一見白衣飄飄,六殿下琛縭王如同見到救命稻草,毫不猶豫撲上前去,死死抱住四殿下琨珸王。


    一旁的白清眼珠左右轉動,他瞧著被東拉西扯的四殿下琨珸王,心神焦急,遲疑道:“童銅,你我就幹看著,任由殿下們胡鬧,不做些何嗎?”


    童銅咽了咽口水,語氣中帶有僥幸,他輕歎道:“……我忽然慶幸,此時白耿兄不在這裏,要不然他見二殿下欺淩六殿下,定會將憤懣報複在我身上,二殿下追著六殿下打,依白耿兄有仇必報的脾氣,他定追著我打,他必信誓旦旦道:琛縭王府不能吃虧,挨了打定要還迴去。”


    白清迴了一個禮貌的笑容,笑容裏充滿尷尬,他忽然很想念同為貼身護衛、通情達理、思維正常的杜驍和林淵了,白清不喜打打殺殺,他的心願是世界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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