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雅迴來後發現李晚攥著診斷單,昏迷過去,連忙喊了醫生過來進行急救。


    李晚蘇醒後,不言不語的躺在那裏。眼睛是紅的,她卻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


    她知道她的命苦,卻沒想到會這麽苦。


    “晚晚,你別嚇唬媽。”程雅心疼壞了,她勸道,“現在醫療水平在不斷進步,現在沒有辦法,不代表將來沒辦法。你放心,媽一定幫你。”


    李晚握住程雅的手,期盼的問著:“媽,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你都不會放棄我對不對?就算我犯了錯,你也會接納我,對不對?”


    程雅摸著她的腦袋說:“對,沒錯,媽一直都在。”


    李晚抱住程雅,“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一定,一定不能讓媽知道。


    李晚趁程雅離開的空檔,偷偷去了許雲傑的病房。周邊都有人守著,時春梅看到李晚後,讓女警跟著去了廁所。


    在外麵,女警碰到了熟人,讓時春梅自己去了廁所。


    廁所裏隻有時春梅和李晚,時春梅低聲說道:“你弟賠償需要四千塊,之前那一千我已經給了,現在還差三千。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晚晚,你幫幫我們。我保證這件事情以後,再不來打擾你。”


    “我給你。”李晚平靜無波的說著,之前李晚幫著魏英傑打理他的財產。確實夠,她冷冷的說,“從此以後,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瓜葛,辦的到嗎?”


    “好,好好。”時春梅點頭說:“我答應你。”


    “我後天出院。”李晚說,“到時候我會去找你。”


    時春梅心裏有了著落,她看著李晚蒼白的臉龐,不由問道:“你呢?你這次是怎麽進的醫院?”


    李晚看著她,嘲諷的說:“少假惺惺的,你那一千塊是用我的子宮換的。”


    “我真是瞧不起你們,沒錢活著,還要拖累別人。我要是你們,就從天台上跳下去。”


    “往後我已經給不了你們任何東西,請你離我離的遠遠的。”


    說完,李晚頭也不迴的走了。


    時春梅渾渾噩噩的,她迴到病房,隔壁的人正在誇讚報紙上見義勇為的人,說道:“這女孩真勇敢,還被刺了一刀,好像也是在咱們這個醫院吧!”


    “獎金有一千塊呢!”


    “確實不少,但也不值得用生命去冒險啊!”


    大家討論著,時春梅看著病床上的兒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晚的話在她的腦海裏迴響:“活著隻會連累別人,我是你們就去死了。”


    “你們怎麽不去死呢?”


    一遍又一遍,一次比一次紮心。


    人為什麽活著呢?


    都說親情友情愛情,時春梅這個沒有讀過什麽書的人徹底迷茫了。


    她這一生,活著到底是為了啥?


    愛情,一個農村的姑娘,到了結婚的年紀。家裏就會安排相親,有時候甚至輪不到她點頭,隻要對方給的起彩禮,婚事就那麽定下了。


    她跟許孟良之間肯定是不存在愛情的。許孟良脾氣不好,動輒打罵,都是家常便飯。


    她迴家訴苦,娘家人隻會告訴她,要忍耐。男人有了孩子就會變的,所以她懷了晚晚。


    孩子生下後,一看是女孩子,許家的人不管,許孟良也不待見。就連娘家人也說,怪她肚子不爭氣,讓她再生一個。


    她妥協了。


    親情呢?時春梅曾經在喇叭裏聽播音員讀文章。


    親情是牢不可破的避風港,當你受傷時,它如春風一般溫暖,將一切煩憂帶走。


    雲傑病了,她到處借錢,受盡白眼。別人都勸,養不好就再生一個。就連娘家人也不冷不熱的說:“這窮親戚就別串親戚了,別人看到都害怕了。”


    時春梅就算沒上過學,也知道娘家人這是在點撥她呢!


    所以她為什麽活著?


    時春梅一生渾渾噩噩的,娘家人從小教育她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迴看來時的路,磕磕絆絆。


    再看前麵的路,迷迷茫茫。


    時春梅突然歇斯底裏的笑了起來,她站起來,衝女警說道:“警察同誌,再借我一塊錢,我再給我兒子買一個肉包子。”


    女警想起之前溫與叮囑的,一定不能借錢給她,她說:“我沒錢,不能借給你。”


    “求你了,孩子想吃肉包。”時春梅突然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額頭都磕破了。


    病房裏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哎喲,她不就是借一塊錢,你就借給她。”


    “就是,才一塊錢,這當警察的怎麽這樣啊!”


    “可別寒了老百姓的心喲。”


    女警臉皮薄,也顧不得溫與的叮囑,把錢給了時春梅。


    “謝謝,謝謝。”時春梅不停的道謝。


    她跑到馬路對麵的國營飯店,又買了一個包子,還求著老板給了一杯豆漿。


    趁老板進屋,她偷偷的拿了老板削蘋果的水果刀,藏在袖子裏。


    她迴到病房,把包子給許雲傑遞過去,說道:“乖,快些吃,吃飽一些。”


    “媽,一起吃。”許雲傑笑著說。


    “媽不餓,這裏還有豆漿,慢慢吃。”時春梅摸著他的腦袋。


    許雲傑吃完,把豆漿也喝完了。


    “雲傑,吃飽了嗎?”時春梅問。


    “媽,我吃飽了。”許雲傑笑著迴,“可飽了。”


    “媽帶你迴家好不好?”時春梅眼含熱淚。


    “好,媽去哪兒我就去哪兒。”許雲傑笑著說。


    “好。”時春梅抱住雲傑,輕輕說,“乖,別害怕,媽陪著你。忍一會兒就好了,乖。”


    這時飯館的老板衝了進來說:“剛才有個人拿了我家的水果刀。”


    女警瞬間警覺的看向時春梅那裏,她衝過去將時春梅兩個人分開。


    隻見許雲傑的肚子上鮮血彌漫。


    “快,快叫醫生。”


    一時間病房裏亂作一團,沒人注意到,時春梅趁亂再次爬上了天台,這次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程雅正陪著李晚在底下散步,隻聽到後麵“撲通”一聲。


    她們兩個迴過頭去。


    時春梅瞪著眼睛,倒在地上,鮮血瞬間染紅地麵。


    “啊!”


    程雅失聲尖叫一聲,跌倒在地上。


    李晚看向那邊,麵色蒼白,雙腿不住的顫抖著。


    為什麽?


    她都答應給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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