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柳『摸』著枕下的包袱,心中在想著,若是今日楚慈不來,她必然要尋機會逃走的。不然,肯定會被捉去衙門裏審問。


    心中正說著昨夜真是犯了蠢,竟是引火燒身之時,雪若敲響了房門,說道:“柳姑姑,王爺尋你。”


    楚慈與東明修在昨日那屋中等著,如柳推開房門瞧著楚慈也在時,心中頓時鬆了口氣。


    祖宗保佑,她真是來了!


    閑話不表,東明修直入話題,如柳也將穆誠的事又與楚慈說了一遍。


    楚慈整個人都是懵的,那一臉的難以置信實在不是裝的。


    “你是說,他…不舉?”


    仔細想想昨日情形,楚慈心裏頭那個鼓敲得越響。若穆誠真是不舉,那她昨日那話,可真將穆誠給傷得慘了!


    如柳點頭,軟語說道:“昨日姑娘被那公子掐著時,我借著相勸之機試探一番,那人惱羞成怒倒是鬆了手,這事兒還未與姑娘說,姑娘便是走了。姑娘托我所辦之事我是辦了,可那人曾威脅要取我『性』命,我這…”


    如柳這話說得巧妙,既是給了楚慈答複,也是給了楚慈暗示,同時還讓東明修挑不出錯處來。


    楚慈沉默甚久,這才看向東明修說道:“王爺,你可有帶銀子?”


    東明修點頭,“你要多少?”


    “此事因我而起,我自當負責到底,他的『性』子你我都知道,若是他輾轉迴來,必然不會放過如柳姑娘。”看著屋中布置,楚慈懊惱的說道:“總要讓如柳姑娘離開這裏的。”


    東明修揮了揮手,示意如柳出去。如柳自然會意,低頭出門,帶上屋門。


    坐到矮桌前,楚慈『揉』著眉心說道:“昨夜我真是犯了蠢。居然讓姑娘們不管男女都給他送來便好。早知道他有這病,我割了自個兒舌頭也不能說這樣的話!”


    東明修目光深沉的看著楚慈,沉默的坐到她對麵,手指 在膝蓋上輕叩著,好半響才問道:“事到如今,你準備如何做?”


    “他的事,還請王爺不要聲張,更別與白小姐提。這事兒是我辦的錯,自然由我去賠罪。隻不過,他如今身在何處也不知曉,隻希望他是迴東曲了。”


    楚慈之言,東明修又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待他站起之時,麵『色』平靜的說道:“對他,我是惜才,他的事我自然不會聲張。你既然懂醫術,能幫他是最好。我也不是非得要將他與綺安綁在一起,隻要他能安心在我手下做事,我自然不會再尋他麻煩。”


    楚慈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王爺早這般想多好!這世上,所有走到一起的人都是有相同的目標相同的目的,王爺沒弄清楚他的理想就這麽悶頭算計著,真的是很失敗也很無聊!”


    她這一眼,可真是橫得東明修心裏頭一沉。這一沉不是惱,而是一種莫名的感覺。


    她本就算不得溫柔,如此不耐煩的一眼外加難得埋怨的語氣,竟是詭異的生出兩分不一樣的女兒姿態來。


    真是見了鬼了!這一刻居然又覺得她像個女人了。


    第一次是在山中 ,她來了月事,音軟身乏之時。這一次,是在這青樓的包間中。他想,或許是這青樓裏都放著特別的東西,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感覺吧?


    東明修借了一千兩銀票給楚慈,楚慈將銀票給如柳時,如柳『摸』著銀票有些走神。


    她在考慮,到底要不要與楚慈說實話?到底該不該將穆誠的輕薄之舉告訴楚慈?


    可是,直到楚慈和東明修走遠了,如柳也沒有說出來。看著那二人離開的身影,如柳淺淺一笑。


    罷了,有些事,還是不說的好。她與那正夫的感情明顯不牢,而那個男人對她明顯愛極,還是讓這一切順其自然吧。或許,在她懊惱之際與那男人有了感情也說不準的。


    隻可惜啊,是個無用的男人。這種男人,還真是見不得光的,還是在暗處保護好自己所愛之人就好了。


    迴東曲的路上,楚慈買了一些醫書。迴程的日子裏,便是時時在翻著,心裏頭也是在琢磨著。


    宋文傾不知道她想做什麽?看了她買的醫書之後,仍舊得不出結論。她買的醫書涉及麵寬,今日這本,明日瞧那本,看起來都是隨意在翻著,可每看一本都特別認真,還真是讓人難以猜測她的本意。


    別說宋文傾這時不時的瞧著,瞧不出端倪。就連白綺安跟楚慈同吃同住同行都不知道楚慈為何忽然就看起了醫書?


    第五日的時候,白綺安看一本專治女子病症的醫書看的頭暈腦漲。最後將醫書往桌上一蓋,『揉』著發酸的眼睛說道:“這些東西看著太辛苦了。”


    楚慈淺淺一笑,“慢慢來就習慣了。就像你學功夫,剛開始紮馬步都是一種折磨,可是你一路堅持了下來,再去練馬步就是小菜一碟。”


    “嗯,這倒是真的。”白綺安撐著下巴,看著楚慈認真翻閱的模樣說道:“你涉及醫術,看這些東西自然沒有難度。我這門外漢瞧了半頁便是頭暈腦漲的,真真是受不得。”


    楚慈笑而不語,白綺安看著楚慈,幽幽說道:“真該讓那些說你不像女人的人來瞧瞧,你這會兒的模樣,哪裏不像女人了?”


    楚慈又是一笑,翻過一頁時,白綺安問道,“楚慈,你與白誠,好像關係真不一般。”


    這些日子仔仔細細的想了一遍,白綺安總算是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說東明修為何讓她來找楚慈相幫?在 北海之時,為何是穆誠站出來救了楚慈?這次去青樓,也是楚慈將穆誠說服的。這些事兒連起來,便覺得這二人關係好似真是不同。


    新翻的一頁上,詳細表述著男人『性』功能障礙的問題。楚慈沒想到這書上的內容竟是這般全麵,不由的挑了眉頭。


    也在此時白綺安相問,楚慈便是看著內容,緩緩說道:“我與他之前便是相識,也算是故友。雖說是合夥開了鋪子,可交情也算不得有多好。能稱作故友的二人交情算不得好,也就代表這份交情隨時都會變,或許會就成摯友,或許會變成仇人。這次因為我的愚蠢之舉,我想我與他是變成了仇人了。”


    楚慈之言,白綺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沉默許久才說道:“其實表兄讓我尋你幫忙,是在利用我?”


    “唔,怎麽說呢,算不得什麽利用吧?應該說是互惠互利。”


    楚慈之言,白綺安也明白。若穆誠對她真有意思,自然是順水推舟的借著這機會承了這份情。可穆誠惱羞成怒,或許有其他的因素在裏頭,可他對她無意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輕歎口氣,白綺安說道:“雖然說過不成功便當作一道錯過的風景,可心裏頭總覺得有些不舒服,還是想試試。或者,我應該大膽一些去問個清楚,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這一次,楚慈沒有表態。她也不知道是不想讓白綺安像她一樣愛得難受?還是想在確定穆誠的問題之後再作答?


    這次的沉默,便是持續了下去。楚慈認真的看著醫書,白綺安靠在車上閉目養神。而在另一輛車上,宋文傾看著從楚慈那裏換來的醫書若有所思。


    這書專講女子帶下之症,她看這書,是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東明修見宋文傾那走神模樣,對楚慈的處理法子越發讚賞。在事情沒有依據之前,一切都靠自己,不透『露』一點蛛絲馬跡,不給那人帶去一點的麻煩。其實,她真是很懂得維護他人尊嚴。


    這一路往東曲而行,穆誠卻是始終沒現身。楚慈在想著,那人會不會惱得先迴去了?還是不打算迴去了?


    正在想著,便聽得對麵陣陣馬蹄而來。車夫看著前頭疾馳而來的馬車,慌忙吆喝著馬兒往邊上靠去。


    “跑得這麽快,簡直是不要命的。”


    車夫一聲低罵,楚慈放下手中醫書,掀了簾子往外看去。這一看去,便瞧著那跑過的馬車中,一人麵容一閃而過。


    邰正源!


    楚慈心中一沉,直接跳了出去,大聲喊道,“邰正源,你給我站住!”


    對他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讓楚慈心中甚是煩躁。特別是神醫斷定她的身子沒問題之後,楚慈越發迫切的想見一見邰正源,想要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


    她這一喊,前頭那車便是停了下來,後頭數百人的隊伍一並停下。


    看著長長的隊伍,楚慈心中發沉,不好的預感頓生。也在此時,邰正源下了馬車,宋文傾與東明修走到楚慈身後。


    許久未見,那人恢複到往昔淡漠模樣,雖說麵容有些消瘦,可氣『色』看起來倒是不錯。


    看著那人,楚慈想上前,卻被宋文傾一把拉住。也在此時,邰正源身後一名身著黑衣勁裝的男子目光陰沉的上前兩步,看著楚慈幾人。


    楚慈看著那人,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這份笑意中滿是嘲諷,看向邰正源的目光中亦是毫無掩飾的冷笑,“你是要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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