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正源之言,宋文傾麵『色』一變,追了上去,“你為何非要置她於死地?”


    “哦?”迴身看著宋文傾,邰正源似笑非笑的問道:“我引你入局,引她入局;事到如今,在我跟前你最想問的是什麽?”


    這般輕易就被邰正源看破,宋文傾沉沉一個唿吸,“非得如此?”


    “事已至此,還能改變?你若真心愛她,不如衝下去告訴她,告訴所有人,這一切都是我一手安排。”轉身繼續前行,邰正源語態輕鬆,“或許她的本事出乎你我意料呢?或許她真能得到東明修的賞識,給你機會進了軍中呢?”


    宋文傾看著那人遠去,無雙的容顏之上盡是掙紮之『色』。


    他對邰正源的算計不滿,邰正源對他的搖擺有怨。如今楚慈選擇了他,他又不配合邰正源的計劃,所以,邰正源是要讓楚慈對所有人都不再信任。


    一切打迴原形,從原地重新開始。若楚慈能活下來,對他,卻是不再信任了。


    厚厚的冊子念了一小半,東明修一揮手,成懷便將冊子給了東明修。


    都不用東明修開堂審問,冊子上記錄的一個龍形玉佩就能株連九族!


    龍,那可是天子之物!可這巴青學,卻是膽子肥到讓人震驚!


    隻是一揮手,早便嚇得手腳癱軟的巴青學就被人架了起來。那二人拖著他走了兩步,巴青學才大聲喊冤,“冤枉啊!那分明就是有人栽贓陷害,冤枉啊……”


    “不急,先帶迴去,等東西都搜出來了,再喊冤枉也不遲。”冷漠一揮手,東明修沉聲說道:“今有物證證明巴青學勾結山匪,魚肉百姓。成懷,速帶人前去搜查,一經查實,打入大牢,聽候發落!”


    “是!”


    成懷清點了二百餘人押著巴青學一眾離了村子。顯然那頭的熱鬧比這裏的熱鬧更好看,百姓都跟著迴了鎮子裏。


    許老與周老二人卻是老神在在,半分沒有起身的意思。


    東明修看了看楚慈,又看了看二位老者沉默片刻,轉身看向楚慈,“冊子,從何而來?”


    想了太多,也懷疑了太多,東明修開口質問,楚慈沉聲迴道:“楚慈不知。”


    “既然不知,你所言有冊子記錄,全是虛張聲勢?”


    楚慈還未迴話,周老耷拉的眼皮開了一絲縫,斜挑著楚慈,“王爺,老夫對冊子從何而來沒有興趣。王爺還是說說,五皇妃目無法紀以百姓為餌當如何處罰的好。”


    此言一出,楚月澤便是一聲怒罵;好在穆誠此時還算理智,拉著楚月澤之時,悟了他的嘴,才不至於讓楚月澤才學的那些髒話飆出來,給楚慈找麻煩。


    許老亦是睜了半眼,慢吞吞的說道:“今日王爺請我們來,可不就是來給百姓一個交待的?王爺要問旁的,也當去衙門裏問,至於這以百姓為餌,卻是要給個結果的。不然老夫給皇上的折子裏,可是沒法交待的。”


    兩個老狐狸狡猾的很。這種事牽扯太廣,他們既然被請來了,事情鬧的這麽大,肯定是要給高順帝修書稟明情況。可這裏頭算計太多,他們這年歲也不想滲和太深;故此,隻尋了一個對他們有利的讓東明修給個結果。隻要該罰的罰了,該辦的辦了,他們也能迴去了。


    東明修看著楚慈,手中的冊子不由的握緊。


    楚慈此時是真的沒有什麽可交待。可就因為她無話可說,所以,東明修視此為挑釁。


    巴青學記帳的冊子她居然都能弄得到手,還有什麽是她辦不到的?這場局中,她殺了他多少兄弟?為了達到他所謂的滿意,得到她想到的答案,她居然如此算計於他。她還有什麽是做不到的?


    舉目掃了一圈,看著村落中橫七豎八的屍體,又看了看對麵的大山,東明修眸光清冷,麵無表情的說道:“前鋒首領楚慈,雖剿匪有功,卻因未曾請示本王,擅自行動之過,險置百姓於危難之中,險置剿匪之軍於不義之輩。今,以軍法處置,杖責一百,以儆效尤!”


    楚慈勾唇一笑,似對此毫無異議。


    陳科難以置信東明修真會杖責楚慈,跑到楚慈身前,展開雙臂,似一隻母雞一般將楚慈護在身後,“將軍!頭兒無罪!”


    “你退下!”東明修目光一沉,“求情者,同罪論罰!”


    “將軍!”陳科又是一聲大喊,竟是直接跪了下去,“西山之上,她火攻山匪,將一眾山匪剿殺,山匪家屬統統放走,沒有濫殺一人。北山之行,她一個女人帶著前鋒在山中拆陷阱,為了不『露』行蹤,竟是比我們這些男人更能忍耐,帶頭隻吃生肉。她做這一切,隻為能早日剿匪,讓百姓過得安心。我不知道什麽計謀不計謀,我也看不見什麽算計什麽栽贓,我隻知道,頭兒帶著我們拆了一個又一個的陷阱,我隻知道頭兒帶著我們又贏了一場。”


    七尺男兒,就這麽跪在楚慈跟前,那一句句說的激揚,說的前鋒沉默而來。


    剩下的四十餘名前鋒就這麽與陳科跪在一起,齊聲喊道,“將軍,頭兒無罪!若要罰 ,我們願代頭兒受軍法處置!”


    穆誠悟著楚月澤的手沒有鬆開,任憑楚月澤抬腳虛踢著東明修的方向,卻是讓他衝不上去,又罵不出來。


    楚慈目光看向楚月澤,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意。那微搖的頭,似在告訴楚月澤不要衝動,也似在告訴穆誠不要中計。


    雖然她不確定穆誠這個奇怪的少年會不會為了義氣而出手。可至少提醒一下,終究勝過事情鬧到最壞的地步。


    穆誠拉著楚月澤的手越發的緊,看向楚慈的目光有團火焰在跳動。


    他如何不明白她是被人算計了?枉她心中鬼點子多,卻也是著了別人的道。他真想罵她一句活該,又怕她為了心中想要的那個答案死撐著挨板子。


    陳科一眾根本就想不了那麽深,如何能明白東明修處罰楚慈的目的所在?故此,他們求情,換來的結果卻是再加三十大板。


    “誰再求情一個字,再加三十大板。”


    東明修的決然,讓陳科一眾傻了眼。來不及多想,便有二人到村民家中尋來了板子。


    這板子,也來得輕鬆,就是那極長的四腳凳子,不管是厚度還是寬度,都與板子差不多。


    楚慈轉首看向對麵大山,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她想看到那人從山上下來,卻又怕那人真從山上下來。她希望那些懷疑都是她胡思『亂』想,她希望那些都是旁人捏造。


    若挨一頓板子能證明那人的清白,那麽她受著!


    兩人舉著長凳在一旁候著,東明修卻始終沒有下令。他耐著『性』子在等著,等著她開口,等著她交待。


    可是,一刻鍾又一刻鍾的過去了,等到二位老者輕咳示意,等到太陽緩向西行,楚慈依舊沒有一個解釋。


    “楚慈,你可認罪?”


    這個名字從東明修口中喊出來,楚慈知道,她在他心中,已經不再是五皇妃!


    她是楚慈,是一個替代了楚月慈的人。雖然他不知道她到底是誰,可他卻能確認,她不是楚月慈!


    畢竟,楚月慈是真的沒本事弄到巴青學的冊子。一個人的『性』格愛好或許會變,可是,一個人在有限的情況下,是真的不可能拓展生活圈子!


    就連東明修都弄不到的東西,今日卻因為楚慈而現於人前,她卻不開口,不解釋,她這是在挑戰他的底線!


    楚慈看著對麵的山,語態輕輕淺淺,“楚慈有罪,甘願受罰。”


    她這話,就好似在說著:看,那頭的景『色』多好。


    東明修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她就這麽輕飄飄的給毀了。後果,還用多說?


    跪在石板路上,手中握著那截白紗,當板子落到背上之時,後背刀傷痛得她幾乎暈厥。


    痛意,從後背蔓延到體內。她握著白紗的手,卻是輕放於身前。肩頭的血順著手肘滴落,那白紗在她髒汙的手中,卻如空中飄浮的白雲,又如那一身白衣之人,不染塵埃。


    她對自己說,她相信他。冊子上那『藥』,與他能有多大的關係呢?旁人隨便冒名送去,巴青學隨便做個假賬,不就能陷害他 ?


    東明修挑了個好地方處罰於她,這地方四方可視,不管是在哪個山頭,都能看到她跪在地上,那厚重的板子一下又一下打到她背上,那豔紅的血一滴一滴落下,紅透了所跪青石。


    衣裳被血濕透,板子落下,聲音遠遠傳開。好似老天也要讓暗處的人聽到這刺耳的聲音一般,鳥兒不鳴了,村中的狗亦是不叫了。


    唯一能打破這刺耳聲音的,就是楚月澤被悟了嘴的嗚咽聲。他被穆誠扣著,像瘋了一般掙紮著。若穆誠鬆開他,他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殺了東明修。


    穆誠扣著楚月澤的手就似要將他的肩膀捏碎一般,好似在用力的控製著楚月澤,可他看到楚慈手中的白紗,便是雙眸發沉的就這麽看著她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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