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凰羽的字很好看,細長婉約,有點瘦金體的味道,卻又比瘦金體柔美不少,說實話,和她不修邊幅的外表與捉摸不透的性格不太相符。


    想幾人第一次見麵是在漫展,她脾氣暴躁,眼神清冷,渾身上下都彌漫著生人勿近的氣場。可後來再次相見,她卻對路小舟表現出強烈的好感。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嘴角會咧得很開,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會迷成一條線,像彎彎的小橋。可這幅笑容卻好像獨獨給了路小舟,在麵對826的其他人時,她的躲避與疏遠表現得一清二楚,毫不含糊,這讓路小舟完全搞不懂。


    路小舟隻是隱約覺得,她一定有著隱藏在角落的故事,可卻不知如何開發她的心。


    路小舟合上本子,低低歎了口氣。


    還好,曾經與褚凰羽最勢不兩立的郝帥居然跟她講和了,這多少讓路小舟覺得寬心了一點兒。


    不過剛剛想到這一點,路小舟卻突然覺得無語了——


    “為什麽我總會不自覺的去考慮這些事啊!我是你們的老媽子嗎?”她仰頭癱在沙發上,吐槽自己道。


    “你又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什麽?剛吃完飯不要久坐,起來活動一下,等會還要訓練。”洛川路過,伸手捏了捏路小舟的臉頰。


    他的指尖暖乎乎的,像熱騰騰的小火爐。


    對於路小舟這種天生體寒的小姑娘來說,這隻手簡直就是她的天然暖手寶。她直接抓住洛川的手腕,雙手將他的手握住,拉到自己胸前。


    因為這個動作,原本站在沙發椅背後的洛川不得不彎下腰,拉近自己與路小舟的距離。


    “明明在外麵擺弄了一整天的雪,為什麽你的手還能這麽暖和?”路小舟將自己的十指與洛川的交叉起來,再緊緊握住。


    “暖麽?那你就一直握著,你的手太涼了。”


    “每到冬天就是這樣,我腳也特別涼。”


    “可惜我隻有一雙手,不能同時暖你的手和腳。”


    “噗哈哈,那今晚要不要一起睡,讓你全方位做一個暖寶寶。”


    “你想就可以。”


    “行吧小洛子,朕今晚就翻你的牌了,讓燦妃姑且孤單一夜吧!”路小舟將洛川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一口,眼神變得溫柔起來:“不過,你以後不要再做像今天這麽蠢的事情了,天這麽冷,萬一凍壞了手可怎麽辦?你是靠手吃飯的人,不能這麽不愛惜,聽到了沒?”


    “嗯。”洛川低低答道。


    兩人身後不遠處的牆邊,默默探出了三個腦袋。


    徐燦爛:你們天天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還能生存?


    鄭義:越是環境惡劣,越要勇往直前,這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


    語畢,鄭義低頭看了看下邊的韓陽,道:“你怎麽在這?”


    韓陽:郝帥哥不在,這個位置空著感覺怪怪的。


    ……


    “阿嚏——”已經走出小區大門的郝帥打了個巨大的噴嚏。


    “你不會真的感冒了吧?”褚凰羽問。


    “沒有,我是個輔助好吧,肉到起飛。”


    “哪有把自己和王者英雄相提並論的。”


    褚凰羽的聲音很小,兩人間的距離又有些遠,郝帥自然沒聽清她的話。


    “啊?你說什麽?”郝帥往她身邊湊了湊。


    褚凰羽僵了一瞬,不動聲色地向另一邊挪了挪,依舊保持著原本的距離。


    見她的反應,郝帥反應了一會兒,開口道:“你在防備我?”


    “不是。”


    “emmm,你不用想那麽多,我雖然很受女孩子的喜歡,可我也知道我自己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他看了看全身漆黑一片的褚凰羽,爽朗地笑著說:“你是我哥們,我不會饑不擇食的。”


    “……”褚凰羽眉心跳動,蠢蠢欲動的腿差點又要抬起來賜郝帥一個雞飛蛋打。


    可看在這人送她出來的份上,她還是壓住了自己的衝動。


    郝帥全沒發現褚凰羽頭上冒出的黑色怒氣,他手插在兜裏向馬路張望,嘴裏嘀咕道:“叫的車怎麽還沒來?”


    “可能我們出來的有點早,這個時間,創零路那邊很有可能在堵車。”


    “那你在家裏的時候怎麽不說?”郝帥詫異扭頭。


    “我說了我要坐公交,是你自說自話叫了出租。”


    “……”郝帥無語,他看著褚凰羽看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褚小姐,你沒有朋友吧?”


    “……”聽到這句話,褚凰羽楞在原地,心髒好像突然被剜掉一塊,嗖嗖的灌著冷風。


    她長著一張陰鬱的臉,性子也是刺骨的寒,即使會有人想與她接觸,也會在碰壁數次後對她失去耐心。唯一一個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隻有和她一起合作出本子的主催郭小亞,可在本子塵埃落定之後,兩人的聯係次數卻也在呈直線下滑。


    郝帥,戳中了她的死穴。


    她低下頭,默默咬住自己的嘴唇。


    “看你的樣子就是了,我跟你說,和人交往不是你這個樣子的,別人對你的好意你要接受,這樣你才有機會迴複對方的好意。禮尚往來,關係不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嗎?”


    說完這句話,郝帥好像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發表了一段很有哲理的見解,加上褚凰羽沒有說話,他更是以為自己的真知灼見打動了她,鼻子一瞬間伸長好幾厘米。


    “咳咳,不過也可以理解,這樣深刻的道理又有幾個人能懂呢?作為兄弟,我就免費給你上這一課吧!”他清清嗓子,臭屁地說。


    “可你又知道什麽呢?”褚凰羽抬頭,狹長的眼睛裏染上一抹紅色。


    看到褚凰羽突然爆發的模樣,郝帥怔住了,或許是少女向來冷漠的臉上多了絲悲劇色彩,他的眼睛竟一時間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會有怎樣險惡的人心嗎?你知道你付出的心意會有怎樣的下場嗎?你知道那些曾經你最喜歡的人對你落井下石時的醜陋姿態嗎?你知道……一切都無法挽迴時的絕望嗎……”


    褚凰羽一口氣說了很多,甚至有些氣喘籲籲。


    郝帥被她步步緊逼,後背貼在了冰冷的路燈燈柱上。


    冷色調的燈光打在褚凰羽的臉上,讓她看起來臉色蒼白,郝帥咽了口口水,胸腔莫名煩亂起來。


    “我不知道。”他說。


    “那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說這些?”


    “我當然有資格,因為我是你朋友。”


    中二到有些羞恥爆表的台詞從郝帥口中理直氣壯地脫出,褚凰羽後退兩步,瞪大了眼睛。


    “明明就是個小屁孩,能不能不要這樣苦大仇深?你的人生進度條才開始多少?一味用之前的記憶禁錮以後的人生,你不覺得吃虧嗎?我沒見過你這麽沒有頭腦的人,一點不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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