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峰將何軍送到馬烈住處求助,並描述了那條蛇的外觀,馬烈雖然對這二人心存戒備,但人命關天,也隻得先救人。遂飛跑出門,去林子裏找草藥。不一時,手中捏著一株白花蛇舌草和斷魂枯,混在一起放在石臼裏搗碎,取了一點,用紗布敷在傷口上,道:“毒性已經克製住,但也隻是能拖住一點時間,足夠你們跑到就近的醫院救治了。”


    南峰抱起何軍,問道:“這附近最近的醫院在哪兒?”


    馬烈道:“出了林子順盤山公路,一路往東,見橋就下,大概百十公裏。”


    南峰道:“不如這樣,您幫忙引路,我擔心找不到地方耽誤了最佳的救治時間。”


    馬烈道:“我已經仁至義盡,導航也很準,您兩位還是請便吧!”


    何軍此時似乎有了意識,左臂從南峰臂彎中滑了下來,雙眼微睜,看著馬烈,說道:“馬烈,我們很需要……需要你的加入,你不要有負……負擔,我們不是警察隊伍,我們隻是……隻是守衛人民財產不受侵害的敢……死隊。”


    馬烈收拾著藥碾,也不答話,南峰有些不耐煩,道:“何組,這麽冷漠的人要他幹啥?你說的對,我們是敢死隊,死都不怕,兄弟們還會怕什麽危險?!走!”


    說罷,抱著何軍大踏步出門來,一直走到竹林邊車旁,踢開死蛇,打開車門,要將何軍放在後排座椅,不料何軍身上沒有一點力氣,順勢一滑,從座椅邊緣滑了下來,直接靠著後輪坐在了地上。何軍道:“我可能……不行了,南峰,你知道我為什麽一定……一定要爭取馬烈嗎?”


    南峰道:“先不說這些,先去醫院!”說著就要將何軍扶起,但何軍卻如有千斤重,完全扶不動,何軍道:“你聽我說,聽我說……馬烈和你的情況很像,但你比他要幸運的多,你……你有陳明這個視你如子的叔叔,有南熙……南熙這個相依為命的妹妹,還有,還有陪你一起長大的馬龍,但,但馬烈,真的隻有他自己!他的童年很孤單,才會有現在這樣孤僻內斂的性格,所以……所以你不要怪他,我希望你們能成為並肩作戰的好……好兄弟……”言訖,便昏了過去。


    何軍這一番話,不止是說給南峰聽的,更是說給馬烈聽的,也是何軍的真情流露。南峰通過車身的反光,早注意到馬烈在偷偷跟蹤,但何軍說出的內容,和之前陳明計劃中的大相徑庭,一時竟不知怎麽接話,但這一番話,也說到了南峰的心裏,和馬烈相比,自己確實幸福的多,有明叔,有阿熙,有阿龍,也算是其樂融融,歎了口氣,將何軍放在後排座椅,跳上駕駛位,關了車門,啟動車輛,出林子來。


    馬烈躲在花叢後,何軍雖然聲微,但也聽了個大概,自爺爺離世之後,便獨自生活,自小便養成了獨立的性格,不喜交際,不喜熱鬧,且爺爺曾經講過一個故事,說馬烈剛兩歲多時差點被拐子偷走,幸好趕上國家定期治理治安環境,拐子沒有得手,但卻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條很深的刀疤。爺爺為了救自己,誤殺過一個拐子,為了逃避法律製裁,隻能隱姓埋名躲到這深山老林裏來。


    想到此處,馬烈將袖筒拉起,摸了摸手臂上的那條傷疤,又想起何軍說得一番話,如至親長輩一般,聽了心中暖暖的,心想:如今爺爺已經去世,就算他們鎖定到我這條傷疤,也不會有什麽影響。於是便追了上,喊道:“我來引路!”


    南峰聞聲,心道“成了”,忙招唿馬烈上車。一路上,二人都很默契的沒有說話,不消一個鍾頭,早到胥郞部隊醫院。醫生給何軍將傷口重新清洗,注射了解毒血清,打了一針強心針,挑破腳趾尖放了血,又補充了新鮮血液,何軍才蘇醒過來,見自己躺在醫院,南峰、馬烈二人分立在病床兩側,不禁笑道:“哈哈哈,南峰,你怎麽勸動他的?”


    南峰攤開手,說道:“我可啥都沒說,是馬烈兄弟自願引路的!”


    何軍便要掙紮著坐起,二人一同搭把手,將何軍扶起,馬烈說道:“嗯……我覺得你說得對,在這人世間,每個人都是孤單而來,孤獨而去,我們無從選擇。但來和去之間,還有很長一段路,這段路,或獨行,或共行,還是可以選擇的。我已經一個人度過了孤寂的童年,我不想再孤獨的走完一生!”


    何軍拉住馬烈的手,道:“好好好,就是這個意思。”


    陳明聞訊也趕了過來,馬烈道:“你們剛不是還在一起的嗎?怎麽……”


    陳明道:“去你那之前,何組就非要帶著我,說要三顧茅廬,請馬烈出山,有個年長一點的,會顯得更尊重些,剛不是去過了嘛,你沒同意,態度也不是很好,又正巧在胥郞這兒我有個老同學,剛好去拜會下,還沒到,就收到了南峰的消息,說何組出事了,這才火急火燎的趕過來。何組,咋樣了?”


    何軍道:“嗨嗨,能請到馬烈,就算這次毒死我,也值了!”陳明、何軍、南峰三人相視一笑,馬烈見三人神色有異,輕聲問道:“值了?!為什麽是值了?!莫非你們是故意安排,被毒蛇咬傷?!”


    何軍道:“來,坐下,慢慢說。是這樣,這件事確實是自導自演,但目的並非是為了博取同情,而是單純的想讓你再次出手相救,我們好欠你個人情,這樣就有機會再來拜訪了。”何軍遂將陳明的計劃和盤托出,如何抓蛇、如何置之死地而後生,但坐在地上靠著後輪說的那番話,卻是計劃之外的,也是何軍自己的心裏話。


    馬烈道:“如此置之死地,如果我沒有施以援手,你很可能就會死!將性命都賭在上麵,你的信心哪兒來的?!”何軍講完,雖然出自好意,但自己確實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語氣也難免難聽了些、


    何軍正色道:“因為我相信你!”


    馬烈看著何軍劍眉下那雙正直迥異的雙眼,目光堅定,還帶著三分慈愛,心下早軟了七分,也完全折服在何軍的格局與胸懷之下,為了緩解尷尬,說道:“誒,這家醫院外有家特別地道的胥郞竹筒雞,用的都是胥郞竹和胥郞泉,很清香,在別的地方完全吃不到這個味道,我去買幾筒來。”說罷,便走。


    何軍給南峰使了個顏色,南峰會意,道:“馬兄,我與你同去!”


    二人出醫院來,來到那家竹筒雞鋪前,早排起了長隊,南峰道:“果然!就這一家排隊,其他家都沒人。”


    馬烈道:“嗯,他們家好吃嘛!”


    南峰道:“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馬烈道:“何組長不是邀請我加入神衛者嘛,服從安排就是,能有什麽打算?”


    南峰道:“要不……咱們晚一點兒再來?”


    馬烈道:“也對,錯開飯點兒,就沒那麽多人了。”


    南峰道:“老何肩頭的擔子很重,他是不會接受醫院建議,稍作休息,就會提出返迴落霞灣的建議,所以……”


    馬烈道:“這就催著我收拾行李呐?!”


    南峰抿嘴不答,馬烈道:“這樣吧,我打車過去,你在這兒排隊,我要把我的虎子騎來。”


    南峰道:“虎子?”


    馬烈道:“啊,虎子是我的摩托車。”


    南峰道:“打什麽車,我送你!”


    二人駕車返迴竹林,收拾了些馴獸裝備和幾套騎行服,打包好放在車裏,將摩托車懸掛在車位,一路直奔醫院,在門口買了竹筒雞,接住何軍、陳明,往落霞灣而去不題。


    卻說竹林中,有個黑影一閃而過,竄入馬烈家中,翻箱倒櫃,將所有的書籍都翻了一邊,似乎是在找書頁中夾著的片狀物,又將所有相框都拆開來看,也無發現,尋了一遭未果,心中憤懣不已,轉身之際,被牆壁上的不知什麽物體的反光晃了下眼,不禁眉頭舒展,兩眼含春,循著閃光點,輕巧一跳,立在桌上,將一套蝴蝶標本取下,是一隻桃色妖姬,雙翅展開,有近五十厘米長,顏色絢麗,翅膀中心兩個大圓,呈粉藍漸變色,大圓正中嵌著一個同心圓,如瞳孔一般,映著光閃閃發亮,方才,就是被此物晃了眼。


    黑影眉頭又鎖了起來,道:“照片沒找到,就連千金珠也沒找到,這可怎麽交差?!”言訖,放下蝴蝶標本,又將屋內、院裏細細的找了一便,仍未尋獲,隻得將屋內恢複原樣,擦除了所有指紋、掌紋和鞋印,將床頭和書桌上的幾個相框和一本相冊收了,藏在背囊裏,越牆而出,隱入林中,繼而不見。


    何軍四人返迴落霞灣,已是傍晚,一路上何軍問了馬烈很多有關他過去的往事,想要更充分的了解馬烈,除了爺爺誤殺拐子的事,其他的也都毫不隱瞞的講了,何軍也暗自佩服馬烈的自立自強的性子。


    郝子文特批了一個車位給馬烈,供停放虎子,將房間安排在南峰隔壁,方便二人交流。馬烈這個神衛者內定名額,著實受了不少好處,二十幾個準神衛者一波接一波的來看他,感謝沙迦坪水怪時出手相救。送走最後一波迎新者,別了南峰,不覺已是深夜。衝了熱水澡,換了睡袍,整理自己的行李,在箱子裏取出一個赤金色的絨布包,坐在床上,扯開包裹的提繩,從裏麵抽出一張照片,把在手裏,自言自語道:“我雖然沒有見過你,但你在我的想象中,一定是一個非常好的父親,魁梧,正義,慈愛,今天,我就遇到了一個這樣的人,自從爺爺走後,這時我第一次感受到溫暖,我也想成為像他那樣的人,像您一樣的人!您一定會支持我的吧爸爸!”


    想到傷心之處,和這位隻有一張照片卻素未謀麵的父親,不覺潸然淚下,又將那絨布袋子抖了抖,從裏麵掉出一顆核桃大小、顏色純白的不規則石頭,映著燈光,熠熠生輝。馬烈有抖了抖袋子,裏麵還有一顆,卻卡在了袋角,完全出不來,隻得將手伸進去拿,或是時間久了,布袋和石頭黏在了一起,石頭拿出來的同時,袋子也翻了個裏朝外。


    另一塊石頭與之相似,除了形狀有些許不同,色澤、反光度,基本都一模一樣,顯然是同一塊石料切出來的。就連石頭中心隱藏的裂紋都一模一樣,似乎是什麽圖案,也更像是古老的文字,像一條魚一般,隻是有些模糊看不太清。


    馬烈一手一個,感受著手中的重量和冰涼,想著從明日起將要截然不同的人生,有茫然,有期待,有恐懼,也有信心。遂將石頭準備收入袋中,瞥眼間,那布袋的裏子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文字,於是放下石頭,拿起布袋,湊到燈光下細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是各種各樣的化學公式,字體潦草,狂野的草書,導致大部分公式都看不出寫的是什麽。裏子正中,有個魚型的圖案,似乎是甲骨文的“金”字。


    馬烈研究了一會兒,也沒啥新發現,於是將石頭收入袋中,放迴行李箱的加密暗格,熄燈自睡了。


    次日一早,準神衛者三十六人,加上馬烈,一共三十七人,在廢電廠集合,因前日都見過馬烈,會上也沒做過多的介紹,何軍道:“馬烈呢,是經過考察後直接入選的人,因為什麽?因為馬烈有非常純屬的馴獸、驅獸本領,我們一般麵對的敵人是什麽?是人,是武器,這些雖然危險,但都在我們的認知之內,隻要大家用心,細心,我相信所有的困難都不是困難,但,馬烈可以麵對的是沒有血性、沒有人性可言的未知危險!往大了說,就是人與自然和平共處的使者!”


    何軍簡單的介紹了馬烈,並宣揚出“隻要在特殊領取有特殊技能,也可以臨時加入”的神衛者招募主旨。又布置了下一關的考驗任務——“人與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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