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司馬懿的話,郭嘉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但卻是一直沒有插話,直到司馬懿的話說完之後,郭嘉思慮良久,才緩緩地開口言道:


    “你的意思是袁熙之意,乃是徐徐退兵,然後意圖讓幾位公子,在無外憂的情況下,進行內亂?”


    司馬懿點了點頭,道:“除了這個想法,懿實在想不到其他的解釋,可以闡明袁熙的舉動。”


    郭嘉費力地起身,眉頭皺的蹦蹦緊,道:“可是這怎麽可能,袁熙對於幾位公子的性格都不了解,他怎麽知道幾位公子就一定會有內亂,而不是同心協力,共報父仇?”


    司馬懿淡然一笑,搖頭道:“你問我,懿也不知道該問誰好?幾位公子的性格一直都是溫順恭敦,就連懿也一直沒有太看出來,但直到今日見了二公子曹丕的表現之後,懿才覺得,懿原先的眼光,似是瞅差了嗬嗬,人老了。”


    郭嘉皺了皺眉頭,道:“二公子的性格,連咱們這些一直待在許都的近臣,都沒有看透,袁熙居然能夠了解?若真是這樣未卜先知的話,這小子未免就有點可怕的過頭了吧?”


    司馬懿長長地歎了口氣,搖頭道:“誰知道呢?主公生前沒有對幾個兒子進行冊立,奉孝,你覺得哪位公子可以承當大位?”


    司馬懿的話問的很直接,很實際,很不符合這個老狐狸一向明哲保身的行為和手法。


    郭嘉被這老狐狸的話問得有點心突突,他雙眸充滿疑慮地,上下打量了司馬懿半晌,皺了皺眉頭道:


    “司馬老兒,您這話問的可是一點都不像你自己,後嗣大位承繼之事,哪是你我兩個當臣子的,可以隨意開口詢問的?這句話郭某,要是明日傳將出去,別的不敢說,郭某敢保證你活不過三個晚上。”


    司馬懿嘿嘿一樂,搖頭道:“懿現在倒是挺想作死,就怕你郭大祭酒舍不得!”


    “少來!”


    郭嘉隨意的一翻手,又咳嗽了兩聲,方才繼續開口言道:“不過今日,既然咱們倆已經把話說開了,那不妨說一說,究竟該立何人為後嗣?”


    郭嘉想了一想,道:“按照慣例,長幼有序,曹丕公子乃是嫡出,又是繼曹昂公子死後的年紀最長的公子,且平日裏,無論是在政務,還是軍務上,表現的都頗為出色,可為後嗣之選老狐狸,你覺得呢?”


    司馬懿點了點頭,道:“丕公子外忠內斂,又是長子,又智謀非凡,若是在主公在世之時,若要立後嗣,老夫自當極力推崇曹丕公子,但是現在老夫,卻覺得不行!”


    郭嘉聞言一愣,道:“為何?”


    司馬懿嗬嗬一笑,道:“你覺得曹氏目前處在一個什麽狀態之下?”


    郭嘉皺了皺眉,道:“還能是什麽狀態?外有強敵虎視,內有主公新喪,諸子未立,自當是風雲飄蕩之時!”


    司馬懿點了點頭,道:“就是因為是在風雨飄蕩之時,懿就不建議,立曹丕公子為後嗣了?因為懿能看得出來,曹丕公子在某些方麵,與主公非常相似,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他執掌了大權,懿怕……”


    郭嘉眉毛一挑,道:“怕曹丕公子畢竟年輕,且心思又深,容易著手去對付其他的曹氏子弟,若是在清平無事的時候,這樣的人物自然是最適合成為曹司空後繼者的最佳人選,但是如今我中原內憂外患,袁熙雖然蟄伏於長安,但一雙賊眼,卻是在時時刻刻地盯著,我們的地盤,但凡有風吹草動,隻怕中原立馬就會,被他攪和成一鍋腥湯,誠不可取所以相比之下,老夫認為,還是選擇一個聰明睿智,能夠穩定軍心,待人和善的後繼之主,才是最為穩妥的辦法。”


    司馬懿的話有理有據,有根有理,隻是在一瞬間就打動了郭嘉的心,摸了摸下巴上的長久沒有修飾的亂須,郭嘉輕輕地點了點頭啊,歎氣道:“您說的,也是在理!”


    司馬懿笑嗬嗬的自己端起了一盞茶,“咕嚕”一口仰脖子喝了進去,搖頭歎道:“當然在理,懿雖然平日裏不言不語,但關鍵時刻,哪怕是為了自身安危,也要適當地出言提點幾句,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走錯了路,鑄下大錯。”


    郭嘉聞言噗嗤一笑,道:“我都三十好幾的人了,也算是年輕?”


    “我都快死的人了,少拿我開溜!既然曹丕公子,不適合在這種情況下,繼承大位,那你覺得,誰能夠繼承大位?”


    司馬懿淡淡地言道:“諸子皆年幼,唯有三公子曹彰,和四公子曹植可繼承基業,然三公子曹彰有勇無謀,性格暴戾,並不是當君主的料子,而論起智謀,謙恭,待人,才華,君子之風,我認為四公子曹植,才是真正合適的人選,郭老弟你覺得呢?”


    “四公子?”


    郭嘉摸了摸下巴,想了許久,道:“四公子繼位倒也不是不可,隻是他的性子太過嬌弱,又有君子之風!郭某不是說有君子之風不好,隻是隻是對手既然是那個袁熙,有君子之風未免吃虧吧?!”


    司馬懿眉毛一挑,道:“有君子之風吃虧?沒有君子之風的,我也沒看見有幾個人能占到他的便宜。”


    郭嘉聞言頓時沉默了。


    司馬懿撲了撲袖子,站起身來,道:“事就是這麽個事,老夫今日來此,就是想跟你透漏一下心中的想法,你若是覺得可行,就把這事告訴程昱,畢竟以你倆的關係,總比懿去跟他說要來得強許多,當然你若是不同意也無所謂,你和程昱就盡管去選擇你們中意的嗣子輔立,懿絕不幹涉。”


    郭嘉聞言並沒有吱聲,而是一直低著頭琢磨。


    司馬懿又隨意的跟郭嘉說了兩句之後,隨即起身告辭離開,而郭嘉也並沒有特意開口留他。


    在司馬懿的身影走遠之後,郭嘉一直瞅著他的臉頰,終於緩緩地升起了一絲笑容。


    “老狐狸,說的好聽,說來說去還不是想為自己鋪一條後路,如今曹氏堪危,風雨飄動,說不定哪天就得被袁熙滅了,若是曹丕當主,以其孤狠之性,則必然是玉石俱焚,誓與袁熙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但若是曹植當政……當我姓郭的傻啊?”


    說到這裏,卻見郭嘉沉默了一下,尋思了一會,點頭道:“不過,這老狐狸剛才說的話,還是頗有幾分道理,曹丕和曹植,若是要在這種時候不惹出亂子,這立嗣的人選,還真得仔細琢磨琢磨!”


    …………


    長安。


    “什麽,神醫華佗來了?”張仲景聽到華佗的名字,立即從車廂裏鑽了出來,吩咐車夫停車後,緊張地問呂翔:“將軍,你說得都是真的嗎?馬騰將軍命你來見我,就是因為華佗先生來了?”


    見呂翔使勁地點了幾下頭,張仲景覺得馬騰將軍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欺騙自己,連忙衝著站在牛車後麵的百姓說道:“諸位鄉親,張機有要事離開,請諸位稍候片刻,待會兒迴來再為大家診病。”


    對於張仲景中途要離開,等著看病的百姓誰也沒有抱怨,反而通情達理地說:“神醫有事,但去無妨,小的在此耐心等候即可!”


    呂翔讓隨行的一名騎兵,給張仲景騰出一匹馬,等張仲景上馬後,一行人再匆忙趕迴隊伍的前列,去拜見華佗。


    華佗正在與馬騰將軍敘話,討論如何治療馬鐵腿傷一事,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華佗抬頭一看,隻見呂翔帶著一隊騎兵去而複返,不過在他的身旁有一位生麵孔。


    等對方走近後,華佗拱手問道:“對麵可是南陽張機?”


    “在下正是張機!”張仲景見馬騰將軍身邊有一位四十多歲,頭發上包著青色方巾的中年人,連忙拱手迴禮:“不知來的可是神醫華佗?”


    華佗嗬嗬地笑著迴答:“神醫不敢當,在下不過是一位遊方郎中而已。”


    “兩位先生不必謙虛。”


    馬騰將軍連兩人主動打招唿,省卻了自己為他們做介紹的麻煩,便笑著說:“你們都是當世神醫,有你們坐診關中,整個西涼的百姓都有福氣了。”說完之後,他吩咐繼續趕路。


    華佗和張仲景兩人是惺惺惜惺惺,一見麵就有說不完的話。


    說了一陣後,張仲景忽然想起在牛車那裏,還有一群病人在等自己,連忙向華佗告罪說:“華先生,張機還有不少的病人未曾診治,就不能再陪你敘話。待我們迴了關中之後,再把酒言歡如何?”


    誰知華佗聽到張機還有病人要診治,立即來了興趣,連忙問道:


    “仲景,不知你所說的病患身在何處?若是你不嫌在下醫術膚淺的話,在下願與你一同前往。”


    “華先生說哪裏話,你若是醫術膚淺,那張機隻能算醫道的門外漢了。”得知華佗願意和自己一起去為百姓治病,張仲景不禁喜上眉梢,他連忙邀請道:


    “病患都在馬騰將軍送給張機的牛車那裏,若先生願往,張機是求之不得。”


    說起要被百姓看病,兩人頓時將馬騰將軍忘之腦後,有說有笑地迴到了牛車附近。華佗看著停在官道旁的牛車,笑著點了點頭,讚許地說:


    “仲景啊,坐在牛車上為病人診病,你這種方式還真不錯,看來在下要向你多多學習才是。”


    就在華佗和張仲景兩人為百姓治病之際,侯選來到了馬騰將軍的身邊,對他說道:“主公,有了華先生和張先生兩位神醫,我們就不用擔心在百姓中流行疫病了。”


    “疫病?!”原本笑逐顏開爾等馬騰將軍,聽到侯選這麽說,頓時警惕地問:“侯選,你說的是什麽疫病?”


    侯選一愣,隨後反問道:“主公難道忘記了,韓遂的人馬在長安城外被我們屠殺,死傷數以萬計。那麽多的屍首留在城外沒有掩埋,肯定早有疫病流行,隻不過因為時間尚短,症狀還不曾流露出來而已。”


    侯選的話給馬騰將軍提了個醒,長安城內外死了那麽多人,屍首又沒有及時地進行掩埋,肯定會有疫病流行。


    如果不及時預防的話,一旦在百姓中流傳開來,後果是非常嚴重的。因此他的腦子裏開始思索,應該給華佗和張仲景提供什麽房子,讓他們為百姓治病,以預防可能流行的瘟疫。


    侯選跟隨馬騰將軍的時間不短了,見馬騰將軍忽然陷入了沉默,便知道他正在思考時間,便識趣地閉上了嘴巴,並將周圍的護衛攆遠了一些,免得他們影響到馬騰將軍的思考。


    華佗帶著張仲景迴到自己的帳篷,把呂翔給他們的藥方仔細研究過後,不禁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根據兩人十幾二十年的行醫經驗,發現這些藥方都是真實有效的。


    張仲景感慨地說:“元化先生,這次從長安遷出的百姓,沿途感染風寒和患痢疾的人數不少,有了主公給我們的這些藥方,就能對症下藥,藥到病除。”


    聽到張仲景這麽說,華佗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一番心不在焉的樣子。見到他這個反應,張仲景不禁好奇地問:


    “元化先生,您在想什麽?”


    華佗用手在桌案上的藥方上敲擊了兩下,說道:“仲景,如此珍貴的藥方,如果換了你是那位世外高人,會主動送人嗎?”


    張仲景沒想到華佗會問自己這個問題,想了想,隨後搖頭說:“就算張機要將藥方送人,也必定會送給一位精通醫術之人,絕對不會送給對醫術一竅不通之輩。因為這些珍貴的藥方到了他們的手裏,沒準就會流失了。”


    “沒錯,我也是這麽想的。”


    華佗等張仲景說完後,點著頭說:“如果世外高人將藥方贈給懂醫術的郎中,就算他醫術平平,也勉強說得過去。可是直接送給了袁公子,這樣對醫術一竅不通之人,就算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此事也說不過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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