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銳炎的臉徹底黑成了鍋底,上下左右橫豎通不過氣兒,一手拉一個想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扯開。


    誰曾想,劉年順死活都不撒手,哭的十分淒厲,“陳芬芳啊,咱們迴村裏吧,這個地方的人,她她她她,太彪悍了!”


    好家夥,還真有故事。


    連清來勁了,老母親般慈祥的拍拍劉年順的頭,惡狠狠的瞪了任銳炎,後者老實的收迴手,無形的耳朵軟趴趴的耷拉著,委屈寫在了臉上。


    連清又白了他一眼,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迴去是肯定要迴去的,但哪兒能這麽著急,先說說,你和那姑娘發生什麽了?”


    “她……”


    劉年順欲言又止,他實在不想說,但憋在心裏,難受。


    姑娘叫夏棠,從他們家裏跑出去之後其實根本沒跑遠,小姑娘大智慧沒有,小機靈是一套接一套的。


    她就猜到劉年順一定不會放心她一個人跑走,一準兒會來找他,果然一蹲一個準兒,劉年順還沒追出去多遠呢,就看見了在路邊買燒餅的夏棠。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夏棠的燒餅也遞到了劉年順麵前,小姑娘天生微笑眼,笑起來眼睛彎彎的,似半輪明月,開朗活潑。


    劉年順沒好意思再冷臉,歎息一聲收下燒餅,無奈,“走吧,我送你迴家。”


    “好啊。”


    劉年順發現,夏棠的話是真的出人意料的多,一路上她的嘴就沒有停過,一直嘰嘰喳喳的,聽的他是不厭其煩。


    好幾次想開口打斷,都被夏棠事先預料到,劉年順還沒開口呢,她先委屈的癟嘴了,劉年順拿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劉年順幹脆閉了嘴,她要說,他不聽不就得了。


    但夏棠對劉年順這個態度極為不滿,快到家的時候,夏棠突然停了下來,劉年順一瘸一拐的腳步一頓,心生疑惑,沒等他接下來有什麽動作,衣領突然感受到了一陣拉力。


    眼前就是一個女孩子,劉年順對她自然沒有設防,所以輕而易舉的被夏棠給扯了下去。


    有些幹燥的嘴唇突然接觸到軟物的那一刻,劉年順的大腦空了。


    “轟”的一聲,一枚炸彈在他的腦海裏炸了,四肢百骸感染上名為僵硬的病毒,讓劉年順無法動彈半分,在這炎熱的夏季,在這本該很普通的一天,劉年順的初吻,沒了。


    “然後呢然後呢?”


    連清聽的津津有味,雖然劉年順窩在她肚子上的衣服裏說話悶悶的,但該聽的,她聽的一清二楚。


    “然後,然後她就跑了!”


    劉年順惱羞成怒反應過來的時候,夏棠早跑沒影兒了!


    “我容易嗎我,那種事不是隻能和媳婦兒做嗎,我咋對的起王玉嘛嗚嗚嗚嗚……”


    劉年順哭的好不可憐,連清卻直想笑,故意板著個臉,十分讚同的點點頭,迴答,“沒錯,那種事情隻能夫妻做,所以夏棠親了你,你丫有媳婦兒了。”


    “……”


    “哇……”


    劉年順哭的更兇了。


    任銳炎咬著牙,死死捏著拳頭,渾身都在顫抖。


    忍住,忍住,千萬不能笑出聲!


    “行了。”


    連清本來是想逗弄逗弄劉年順的,但他哭的太兇了,抱得也緊,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沒把他自己悶死,可快把她熱死了。


    連清主動扯開劉年順的時候,任銳炎終於露出了微笑,很好,很好。


    “不就親了一下嗎,至於嗎?”


    “什麽叫至於嗎!”劉年順哭的鼻子眼淚混在了一起,連清嫌棄的看了一眼他,又嫌棄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手開始癢了。


    “我倆什麽關係,她憑什麽親我。”


    “你這腦子是村口那個被大黃狗尿過的樹皮做的吧,看不出來嗎,人家喜歡你啊。”


    “……”


    劉年順的眼淚瞬間被嚇了迴去,消化了許久許久,才突然震驚的睜大眼,“哈?”


    “我哈你個頭。”


    真蠢。


    連清恨鐵不成鋼,“誰讓你英雄救美,弄得人家心動了呢。”


    “那不能。”劉年順甩甩頭,“我都被打成豬頭了哪兒能看得上我。”


    劉年順擺手搖頭,拒絕相信,說到底,連清覺得他這反應一是心裏有王玉,二是對自己不夠自信。


    夏棠又好看家裏又有錢性格也可愛,看下來,她好像沒有理由看上一個沒什麽特殊優點,家境貧寒人還傻乎乎的劉年順。


    “沒辦法啊。”連清笑了,不夾雜其它的東西,是那種溫柔的,帶著鼓勵與肯定的微笑,“你的善良,明知打不過還要硬著頭皮往上衝,嘴上不饒人結果還是擔心別人的安慰腿瘸著還往外跑,這就是她喜歡你的資本。”


    不是所有的女孩兒都偏愛好看,家境好,會哄人的男孩兒。


    樸素,沒啥心眼,老實,憨憨的,別有一番傻氣又何嚐不是一種難得的品質?


    劉年順跑了,因為接受不了現實,鴕鳥的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循著連清老母親擔憂娃兒找不到媳婦兒的目光看向劉年順的房門口,任銳炎醋了。


    “芬芳。”


    “嗯?”


    任銳炎叫的順口,連清應的也很順口,任銳炎心中小小的竊喜了一下,嘴角彎彎。


    “一會兒我去和他說說。你別操心了。”


    “也行。”


    連清也不是逼著劉年順非要喜歡夏棠,她就是覺得,如果真有一個好姑娘喜歡他的話,試試看,也總比他念著王玉強。


    連清又出神了,任銳炎看著她的側臉。


    真的很普通,不褒不貶,她的眉她的眼,都算不上上層,甚至皮膚也因為常年在外風吹日曬有些幹黃,可能是餓多了的緣故,兩頰有些凹陷,更顯得她整個人精神氣不太好。


    但任銳炎就是想這麽靜靜的看著她,她對他而言,有一種特殊的吸引,來源於她自己說的,明知危險還要救他的善良。


    還有遇到危險沉著應對的穩重,事事想的麵麵俱到的細心,更小的會做飯,力氣也大,不怕苦不怕累等等等等,無一不在隨時向他散發魅力。


    出於感激的心動,在短時間的相處下一點點探索到越來越多的東西,她就像一個寶藏,而他是貪戀這寶藏的賊,想要將這寶藏據為己有。


    任銳炎也走神了,身體大於意識,一點一點朝著連清靠近。


    昏黃的燭火,敞開大窗戶邀請而入的暖風,清脆卻又嘈雜的蟲鳴推著任銳炎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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