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陰暗。”


    槐的角度,一向如此刁鑽,直接透過了現象看到了本質。


    連清並不反駁,因為他說的很對,“那麽大人呢,一個是你這個類型的女子,一個是宋寬那個類型的女子,你會怎麽選?”


    連清的本意自然是想要證明槐也沒什麽資格說她,卻沒想到槐卻根本沒有一點猶豫,選擇了自己。


    “為何要尋求光明,何不一同沉淪黑暗?”


    這是他的解釋。


    一個陷在淤泥裏的人,麵對站在岸邊的人,本身就有兩種選擇,要麽,乞求對方救自己離開淤泥,要麽,拉著對方一起陷下去。


    事實上,連清和槐討論的,已經不是單純的長相問題,他們交代的,是站在陰暗角落的自己,對光明的不同看法而已。


    連清本身,還是在向往光明。


    所以她愛宋寬的氣質。


    槐卻更忠於黑暗,所以他不願意踏出。


    連清想,在槐的身上應當是發生過什麽事的,沒有人生下來就是壞的,後天的成長才會造就他們的性格和心理,沒有點小說反派boss的悲慘命運,很難養成這個樣子。


    說起來,比起槐,宋寬就要好捉摸得透的多,這兩個人,倒也真像男主和反派boss了。


    那她現在算什麽,惡毒女配?


    而被陷害現在還關在地牢裏的霍碧君就是女主?


    得虧這不是小說電視劇啊,連清鬆口氣的想,否則她的結局怕是很悲慘哦。


    “每個人的喜好不同。”


    連清就將話題拉迴了最開始的層麵,典型裝傻。


    槐冷著臉凝著她看了幾秒,也沒戳破,“滾吧。”


    他肯說這句話也就代表他的確對遊戲的事不介意,連清也總算是真鬆了一口氣。


    臨走前,下意識的看了那麽屏風一眼,迅速收迴目光。


    今天宋寬的精神格外的好,醒了個一大早。


    或許是因為雪的緣故。


    人族的領地很少下雪,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看不到一次都是常事,沒想到這天,天空突然飛起了鵝毛大雪,一個晚上,便在四處落了痕跡。


    因為罕見的緣故,下雪對於人族來說,就是吉祥的征兆,宋寬很想看雪,但這雪對於槐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麽新奇的,根本不為所動。


    “殿下,身體要緊。”


    “雪能帶來好運,本宮心情舒暢了,也有助於身體的恢複吧,是吧崢嶸?”


    他朝著連清眨眨眼。


    偏偏這一次宋寬找錯了人,不但槐對這雪不感興趣,作為一個現代人的連清,更是沒少見過雪,下雪對她來說,除了更冷,也就什麽好處都沒了。


    “殿下,槐大人說的對,你的身子骨受不得寒。”


    主要是連清怕冷,宋寬出去她必須得跟著,而自己不想出去,隻能委屈宋寬。


    宋寬心裏苦,平日裏不管發生什麽事應崢嶸都會站在自己這邊,可一旦涉及到他的身體,她的態度似是比槐還要強硬。


    “本宮就看一眼,大人,就一眼!”


    也難為宋寬作為東宮太子,竟然還要看一個無名無分的藥師和一個獻血者的臉色,瞧那可憐的勁兒,誰看了不動容?


    “就一眼!”他又可憐兮兮的看著連清。


    連清:“……”


    淦,他是怎麽知道自己吃軟不吃硬的?


    連清有些不忍,悄悄的扯了扯槐的衣袖,“大人,看一眼,應當是沒關係的吧?”


    連清背對著宋寬,朝著槐擠眉弄眼,意思是你要是不讓宋寬去他估計能鬧一整天,太糟心。


    其實連清的擔心根本就是睜眼說瞎話,宋寬好歹也是太子,怎麽可能真的成天撒潑打滾,估摸著一會兒自己就要開始不好意思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槐還是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半個時辰,殿下可外出半個時辰的時間。”


    沒想到真的能出去,宋寬驚喜的長大了嘴,十分激動,恐槐反悔,當即就想跑出去,還好宮人們及時的拉住了宋寬,把他裹成了一個球。


    踏出寢殿,外麵雖不是白茫茫一片覆蓋所有高處,入目卻隨處可見那抹純潔的色彩。


    宋寬的心情很好,竟然不自覺的小跑了起來。


    他當然不滿足於隻在寢殿死去晃蕩,冬天來了,臘梅也開了,孤傲的臘梅在冰天雪地裏凜然綻放,白雪落在花蕊,壓彎了淡黃的花瓣,卻又帶著別樣的含羞之美。


    連清和槐並排走在宋寬身後,和他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從初見至今,宋寬很少像今天這般發自內心的輕鬆,或許是為了這十年難得一見的瑞雪,或許是為了他終於有了可以在這等天氣時可以外出的身體。


    宋寬堅持想看雪,無非也是想告訴自己和別人,看,宋寬真的快好了。


    所以他怎能不開心呢?


    雪花還在漱漱落下,連清雖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但翹起的睫毛卻依舊接下了幾朵潔白。


    純潔的顏色點綴著她琥鉑色的眸子,細長的睫毛眨呀眨,將她本就水靈靈的麵容凸顯的淋漓盡致,此時連清正看著開心的宋寬而露出了一個笑容,心性成熟的人卻有著可愛的虎牙,看起來更是帶著極致誘人的反差萌。


    槐盯著這樣的連清看了得有小一分鍾的時間,因得差點撞到臘梅樹才迴過神來。


    雖知曉應崢嶸根本沒注意到他這一動作,卻還是不自然的掩唇輕咳一聲,垂眸斂去一切神色,依舊還是那個冷漠淡然的槐。


    “大人?”


    難得聽到這種聲音,連清還以為是槐生病了,說起來心裏還有點小小的激動,卻裝模作樣的假裝擔心的看著槐。


    可眼見這人中氣十足,麵色雖然不紅潤,卻也與平日並無區別,完全就是連清多想了。


    連清瞬間失落,“大人對這雪好似提不起半分興趣?”


    “你不也同樣如此?”


    “我不一樣。”連清搖頭,“我主要是怕冷,平日裏本來就冷,這一下雪,更冷了。”


    說句話都全是霧氣,也不知道為什麽有人喜歡雪。


    “但大人不是喜歡冷嗎,總感覺你應該是喜歡雪的才對。”


    “我不喜歡。”


    槐突然站定,變了臉色。


    他這臉色連清曾見過一次,在她被霍碧君砍傷後醒來惹惱了槐差點被掐死之後過了這麽久,又出現了。


    危機意識當頭,連清後退好幾步,一副隻要槐動一下就馬上跑的架勢,結巴了起來,“我,我,我又說錯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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