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妖族至尊,她是人族丞相之女,他冷漠心狠手辣,她驕傲不可一世,她是他千萬年華中的滄海一粟,他是她百年光陰中的至死不渝。


    ——佚名


    “崢嶸,娘和你說的,都記住了嗎?”


    女子的閨房內,貴婦人把著木梳,一下一下為女孩兒柔順華發,聲音顫抖。


    銅鏡前,麵容姣好的女子眨眨眼,微斂眉目,掩下一雙水靈靈的眸子,乖巧的應到,“女兒記住了。”


    “如此甚好。”


    貴婦人笑了,笑容卻十分苦澀。


    宮中的轎攆穩穩停在丞相府大門,丫鬟扶著身穿華服的女子一步步走出,踩上小廝的後背,踏上轎攆,轉身迴望著站在門口的父母,微笑,眼裏含著萬千不舍,卻也隻是停留了一瞬,便掀開珠簾,無聲和父母道了再見。


    貴婦人終是沒有忍住,靠在身旁男人的懷裏小聲啜泣了起來,“我的兒啊……”


    今日一別,不知還能否再見,願你此行,平安順遂。


    “小姐,太子殿下得了病為何要你去照顧呀?”


    走在皇宮的林靜小道上,丫鬟好奇的四處張望,很是好奇。


    連清抬眉瞧了她一眼,無奈一笑,“以後你會有機會知道的。”


    這是皇室秘辛,小丫鬟自然不會知道,她不是去照顧太子的,她是去給太子“獻血”的。


    不久前,當朝太子突然一病不起,生命岌岌可危,太醫對此束手無策,皇帝一怒之下,東宮血流成河。


    後來,不知從何處來了一位高人,帶來了能醫治太子殿下的方法。


    百姓無人知曉到底是何種方法,他們唯一可以得到的消息是,太子殿下正在一天天的好起來。


    可別人不知,連清卻清楚的很,這所謂治病救人的法子,是喝血,人血。


    他們尊貴的太子殿下,白天還是一個生命垂危的病秧子,可隻要天一黑下來,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暴戾,嗜血,見人就殺,如果沒有人,就自己折磨自己,可謂瘋癲至極。


    而所謂天子一怒屍橫遍野也不過是皇室為了掩蓋太子殿下成了一個怪物的秘密。


    隻有在夜幕來臨之際,喝下一碗血,他們的太子殿下才不會發狂。


    但不是所有人的血都可以,其一,必須是女子,其二,必須是至陽之日出生的女子,陰陽相合的血液才能抑製住太子體內的毒性。


    不巧的是,丞相府的嫡女,應崢嶸便是這麽一個至陽之日出生的女子。


    當然,這“無償獻血者”並不止連清一個,但身份最高的,也就是她了。


    這是一個別樣的世界,人妖共存。


    人類弱小,卻數量龐大,妖族強大,卻人丁稀缺。


    妖族占領靈力充盛的東南,人類盤踞在毫無靈氣的西北。


    在這裏,沒有修煉者,人類害怕妖族,但人族皇室卻掌握著控製妖族王氏的詛咒,人妖互相牽製,所以有了一個規定,除非必要,人妖不可隨意踏出自己的領界,若有擅自違規者,兩方可對其隨意處置。


    為什麽他們的太子殿下都變成了這個樣子卻不能動,必須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好好的活著呢。


    也完全是因為,隻有皇室最正統的血液傳承人才能啟動控製妖王的詛咒,每一位皇帝,生出的第一個兒子,才有這個能力。


    這也是數百年來,無任何人類起兵造反的原因,一旦太子死了,妖族隻需熬到皇帝百年後壽終正寢,人族便再無反抗的餘地。


    由此,皇帝震怒,血流成河才沒有引起黎明百姓的怒意,反而覺得皇帝此舉是正確的,治不好太子的病,不如去死。


    但一旦太子變成了怪物的消息傳了出去,妖族必有異動,人族也將人心惶惶,終日不得安寧。


    所以無論如何,太子,必須得想辦法先穩住,再治好。


    整個太子寢殿安靜的不可思議,守候的宮人們要不都低頭靜靜做著自己的事情,無事可做者也都死死垂著頭站在某個角落,除了坐在床邊,閉目養神的一位男子,無人敢靠近半步。


    “丞相之女,應崢嶸,見過槐大人。”


    連清輕步走到男子身前,微微躬身行禮。


    男子聞言睜開了眼。


    一雙眸子裏,含著深沉的死寂,如一潭死水,空洞深邃,那一雙眸子,漆黑如永夜,被濃密下垂睫毛稍稍遮住了一些,上挑的眼尾似帶著天生的眼線,抓人勾魄,看起來,倒有幾分妖孽。


    男子的五官深邃,棱角分明,張揚大氣,麵無表情的盯著連清,分明是收斂著氣勢,卻帶著緊人的壓迫,尋常女子見了,大多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但連清是個意外,非但不感到緊張害怕,身為一個顏控,甚至還津津有味的欣賞了起來。


    “丞相之女,應崢嶸。”


    他重複了一遍,聲音如同他的相貌,夾著震撼人心的低沉,輕飄飄的,卻是冬日的寒風,漱漱吹過,夾著冰冷。


    “是的,大人。”


    連清迴答,不卑不亢,依舊直視著槐的眼睛,沒有膽怯,直勾勾的,也並不花癡。


    “過來。”


    他朝著連清開口,帶著不容拒絕的口吻,讓人忍不住的想要聽話,臣服。


    連清乖乖的走到槐的跟前,越是走近越是能感覺到他身上自帶的那股子迫人的窒息感。


    不用懷疑,能想出喝人血藥方的人,能是什麽善輩?


    槐坐著,連清站著,看起來,連清也隻不過比他高了一小截,他微微一笑,連清瞬間明白,恭順的跪在了他的麵前。


    “真乖。”


    他用著與小孩子說話的口吻,大手撫上連清的臉頰,很冰,很涼,並不舒服,如同他整個人,是刺骨的冰涼。


    連清沒忍住,打了個冷顫。


    槐終於滿意的笑了,“怕了?”


    “不。”她搖搖頭,“冷,不太舒服。”


    歪歪頭,指尖從臉龐逐漸移至披散著並未紮起的發絲,撫過每一寸肌膚都能帶起陣陣顫栗,槐的動作很慢,大手離開後腦勺,滑過發絲,忽然發狠,扯住了連清的頭發,逼著她以一種艱難的視角看著他,眸色清冷,“你還不錯。”


    他分明是在笑,連清卻感受不到他有半分溫度,頭皮被扯得生疼,但她卻並沒有半點反抗,縱使此刻自己姿態被迫低下,卻依舊驕傲的直視著槐的雙眼,沒有畏懼,甚至帶點挑釁的勾勾唇,“謝大人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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