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子還有心思磨刀?那老夫就放心了。”鐵老拎著一壇酒,推開門走進院子。


    “鐵老不必擔心在下的安危,在下自保之力還是有的。”張初看了眼斷刀的刀刃,有點詫異,這刀他磨了半天,居然連刀上的鐵鏽都沒有磨掉。


    “也不是擔心你的安危,雖然不知道你這小子武功怎麽樣,但是站在你身邊,老夫時不時都會有危機感產生,想來你武功不差。”鐵老對著壇子灌了口酒,“唉,幾十年了,李家的正宗馬嶺酒還是一樣的醇厚,小子你要不要來一口?”


    “晚輩不喜喝酒。”張初專注地磨著刀。


    “年輕人不喝酒也好啊,喝酒容易誤事。”鐵老美滋滋地迴味片刻,將酒壇抱到懷裏,“老夫總感覺心裏不踏實,好像會有什麽大事發生,但是又無能無力,所以憋得慌,連打了幾十年的鐵都無法讓老夫安定下來。”


    “幾十年前,好像是三十一年前,老夫來到北地,後來在馬嶺城紮根,大事小事遇到不少,但從沒有那麽一次讓老夫感到不安。”


    “鐵老是擔心背後黑手嗎?”


    “唉,馬嶺城雖小,但好歹也是一座城,一座擋在九寨盟麵前的堅城,既然難以攻下,自然就要從內部來瓦解馬嶺城,所以他們必定還會有下一步動作,但我們身在馬嶺城中就隻能被動等待他們的行動,當真是令人不安。”說著,鐵老提起酒壇又喝了一口。


    張初拿起斷刀看了一眼:“這就叫做以不變應萬變,一旦抓住馬腳,雷霆出擊,把該殺的都殺了,自然了事。”


    “年輕人都是銳氣十足。”鐵老嗬嗬笑道,“我們這些老年人就不成了,我像你那麽大的時候也是一般的有衝勁,誰都不放在眼裏,自認為天老大,地老二,老子就是老三,還天真地以為用不了兩年就可以鑄出神兵利器,名震江湖,後來嘛,一路流浪到北地,發現自己根本什麽都算不上。”


    聽到神兵利器,張初好奇問道:“敢問鐵老,北地有多少兵器算得上神兵利器?”


    “如果以誕生靈性為神兵利器的標準的話,不算半神兵。”鐵老伸出兩根手指,神色憧憬,“明麵上而言,北地隻有兩柄神兵,一柄是元家的寒冰刀,另一柄是幽靈山莊的嗜血斷魂劍,至少明麵上就這兩柄。”


    鐵老歎了口氣,神色有點蕭瑟:“北地武道凋零,你日後如果去了中州,見識到了更大的武道世界,就會發現神兵利器也不稀奇,在中州,一個大門派,或者大世家如果沒有一柄鎮壓門派、家族的神兵,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大勢力。”


    張初停下磨刀,看向鐵老:“鐵老的意思是北地在明麵上隻有兩把神兵,實則暗地裏還有人掌控神兵?”


    “這是自然,不僅暗地裏,就連無主神兵都有,就那……”鐵老忽然住嘴,笑著看向張初,“難道你小子也想要神兵不成?小子,不要做夢了,就算你能得到神兵,你也保不住。”


    “就說元家那把刀,據說已經認主了元家的元敬卿公子,如果在不使用那把寒冰刀時,這位元公子在人榜上排名七十位,這是一年前,聽說現在又有突破,能排多少就不好多了。”


    “就說一年前,要是這位元公子使用了神兵,肯定能輕輕鬆鬆殺入前五十,甚至遇上前三十的人榜年輕人也不一定會敗,你能想象神兵對我等練武之人幫助有多大嗎?當然,人榜排名不能使用神兵,我說的也是人榜前三十的年輕人不動用神兵的前提下。”


    “晚輩隻是問問。”說起神兵,張初極為好奇,又問道,“吳老現在還不能自己鑄神兵嗎?”


    “你這小子是在羞辱我老人家嗎?”嘴裏雖那麽說,但鐵老臉上也沒有任何惱怒的意思,“老夫距離鑄造神兵不多不遠,還有十萬八千裏,不說鑄造神兵,就連所需要的材料老夫都不知道去哪裏找,拿什麽鑄造神兵,他日你要是碰巧遇到好材料……”


    “就來找前輩?”


    “找個屁,想要把材料煉廢就來找老夫吧,如果不想把材料煉廢,最好就去中州的神兵山莊,那裏的鑄兵大師的本事不知道是老頭子我的多少倍,而且聽說,他們山莊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免費開爐給人鑄兵,你要是運氣好,或許就遇到那麽一個好機會呢?”


    張初有點心動:“還有這樣的好事?”


    “對你們這些需要鑄兵之人來說是好事,當然對他神兵山莊而言也是好事。”鐵老認真解釋道,“神兵山莊的鑄兵爐不能冷卻太長時間,否則那不知多少年積聚起來的靈性就會逐漸散失掉,再開爐時,靈性大降,打造的兵器品質肯定大不如前,而神兵山莊自身又沒有那麽多好材料去養爐,所以就隻能便宜外人了。”


    “不過,這些離你都還遠,你還是練好武功,有機會去中州再說吧。”


    “多謝鐵老指教。”張初拿起手上的斷刀,“鐵老,你老人家幫晚輩看看這把斷刀能不能重鑄一次。”


    “咦,這刀有點意思!”鐵老接過斷刀,在手上掂量了一番,雙眼一亮,“先不說別的,就從這重量上看,這把斷刀用的材料肯定不一般。”


    張初指著斷刀的刀刃道:“晚輩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這刀,也不知道材料是什麽,平日用起來隻覺得十分順手,而且還硬,砍什麽都砍不出缺口,晚輩在這裏磨了那麽久,連刀刃上的鐵鏽都沒有磨掉。”


    “有意思,有意思……”鐵老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張初的話,他粗糙的大手撫摸過刀身,雙眼癡迷,仿佛在撫摸自己的情人,看得張初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將斷刀放在耳邊,鐵老的手指輕彈刀身。


    聽了聽,又立馬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在刀身上刺了幾下,隨後如獲至寶地接住刀身上掉下的一丁點鐵鏽,小心地喂進了嘴裏,咂了咂嘴,一臉迴味……


    看著鐵老有舔斷刀的趨勢,張初不忍直視:“鐵老,鐵老……”


    “哦……”鐵老迴過神來,又摸向斷刀,“說實話,你這刀用的材料是什麽,我都不知道,除非找到斷裂的刀尖,將他們接起來,否則老夫是沒有本事重鑄,不過這材料好像在哪裏聽過……重……硬……是什麽東西?”


    “不和你閑聊了!”鐵老匆匆在斷刀上掛下一點鐵鏽,然後把斷刀還給張初,跑向門外,“老夫看看能不能試出這種材料是什麽,要是試不出來,老夫再來找你。”


    “你這斷刀很有趣……”


    拿著斷刀,張初有點無語。


    ……


    夜色籠罩而下。


    兩個黑影站在最高的屋頂上俯視整個李府。


    一人道:“試探出那個小子的底細了嗎?”


    另一人輕咳一聲:“身手不錯,派去的人已經被殺,還未試探出什麽東西。”


    “陌生就意味著危險。”


    “那就以他為突破點,先除掉他。”


    “可以開始死人了,不死人,李府怎會恐懼?”


    “我會安排人行動。”


    “不要急躁,一點一點來,這張網要一點一點收緊,才能完全吃下李府這塊肥肉,做完這次之後,你說我們會不會名傳北地?不費吹灰之力,不傷一人,拿下馬嶺城……”


    “要當心李修成,他不是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


    “……不過守戶之犬。”


    ……


    天色剛亮,張初坐在床上,體內的混元真氣一點點地流動,從丹田到經脈,流轉一個大周天之後,稍微變得輕盈了些許。


    “要是沒有一頓捶打,以這個速度要多久才能使混元真氣恢複如臂使指的狀態?”


    九寨盟就在前方,始終不能達到自身最好的狀態,讓張初總是在心理上感覺自己有缺陷。


    “噗!”


    窗戶紙輕響,一把飛刀在黑暗中無聲無息地刺向張初。


    “居然還敢來?”張初探手抓住飛刀,左手提起斷刀,身形一動,追向了門外。


    “以為我張初好欺負嗎?今天就殺盡你們這些暗地裏的老鼠,再去九寨盟……”


    一踏出門外,突然出現的一掌無聲無息地自側麵,拍向張初的腦袋。


    張初不為所動,右手抓住刀柄,一刀掃出,木屑橫飛,整扇門被張初攔腰砍成了兩半。


    黑衣人收掌後退。


    張初邁步,一刀砍向黑衣人的腦袋。


    黑衣人不退反進,一掌拍在斷刀的刀身上,然後借勢後退,腳尖一點,已經出現在院牆上。


    看著黑衣人消失,張初冷笑著不為所動。


    “想引我出去?沒門?老子是不可能中計的,不管你在外麵埋伏有人,還是想陷害老子,老子不出門看你怎麽辦?”


    張初收刀走向房間。


    “以我的智商,是絕不會中計的,這次表現完美,這家夥應該是滿溢境,但我不能動用真氣,隻能動用體魄,所以他肯定沒摸清我的底細,那樣一來,不就是我在明,他在暗?不對……”


    張初忽然頓住,然後轉身看向院子大門,臉色越來越凝重。


    “裏麵動靜那麽大,為什麽外麵的守衛沒反應?而且這味道……怎麽有點像血腥味?”


    幾步走到門前,張初拉開大門,就見門外躺著四具屍體。


    “是誰幹的?居然連我都沒聽到動靜?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他在床上修煉了那麽久,一點動靜也沒聽到,那這些人是怎麽死的?張初一臉疑惑地走到屍體間,粗略檢查了一下這些屍體,發現每一具屍體身上都有刀傷。


    那殺人之人用的刀法極為霸道,有兩具屍體幾乎被砍成了兩半。


    刀?霸道?張初看向自己手上的斷刀,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在這邊,快來!我看到他向這邊跑了,快追!”


    腳步聲和吆喝聲同時同不遠處傳來,離院子越來越近。


    張初有點發懵:“我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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