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初確信他被卷入了麻煩之中。


    仿佛有一張網已經在馬嶺城中織網開,織網的蜘蛛躲藏在大網的中央,密切地關注著網上各處的動靜,而他張初現在,不,或許從他進城之時已經身在網中。


    不過他的情緒並沒有多大的波動,因為張初自信他隻要出拳,就可以在這張網上捅出一個大洞。


    這張網織得的確細密,但是織網的蜘蛛也不是全知全能者,而將他張初織入網中,就是這家夥犯的最大的錯誤。


    這種在和幕後之人下棋的感覺,讓張初有點興奮。


    “唉,張小兄弟,你也不要埋怨李家,實在是事出有因,不得不如此。”鐵老親自將張初送迴院子,“小靈心是老夫從小看著長大的,現在卻莫名其妙失蹤,隻能先委屈小兄弟了,等到事情結束,老夫一定親自登門向小兄弟道歉。”


    “在下明白輕重,鐵老不需擔心。”張初感謝道,“之前還要多謝鐵老維護。”


    “維護不敢當,這隻是目前最好的處置方法。”鐵老苦笑,“小兄弟也知道,現今李家大少落在九寨盟手中,而二小姐又忽然下落不明,整個馬嶺城上下都人心惶惶,家主雖然不說,但心裏肯定還是擔心的,畢竟少爺與小姐是他的血脈親人,不過總不能亂了分寸,中了九寨盟的詭計。”


    張初若有所思道:“我今早確實見過靈心小姐,也親眼見到靈心小姐離開,但靈心小姐之後卻又突然失蹤……鐵老還是提醒一聲李家主,不光要注意九寨盟,還要多注意內部才是。”


    鐵老無奈搖頭:“老夫明白小兄弟的意思,但都到這個時候了,不能在馬嶺城內部造成分裂,所以隻能稍作防備。”


    張初點了點頭,現在馬嶺城的形勢確實複雜,外有九寨盟,內部心思又不一,可以稱得上一句內憂外患。


    “張公子,張公子,不好了!”一個下人慌慌張張地從院子方向跑來。


    鐵老皺眉嗬斥道:“慌慌張張的像個什麽樣子?不要急,有事慢慢說!”


    “是,鐵老!”下人一縮腦袋,擦了把汗,“張公子,小人發現和張公子住一個院子裏的那個車夫失蹤了!”


    “車夫?失蹤?”張初臉上的表情消失不見,“那個車夫怎麽失蹤的?”


    下人連忙道:“就剛剛,張公子走了沒多久,那車夫說早飯沒吃飽,讓小人再去拿些糕點吃,於是小人就去廚房拿糕點,可是等小人一迴到院子,卻怎麽也找不到那個車夫。”


    鐵老問道:“院子到處都找過了?守衛問過了嗎?”


    下人咽了口唾沫,焦急道:“院子到處,就連茅廁裏都撈了一遍,就是沒找到那個車夫,小人也問過門口的守衛,但他們都說院子沒有任何人進出,而且周邊巡邏的兩隊人也說沒看到誰從院子裏出來……”


    鐵老怒道:“難道這人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


    下人連忙跪倒在地:“鐵老明察,這事與小人無關!”


    鐵老一揮衣袖:“一個大活人就那麽失蹤了,你們的眼睛長來是幹什麽用的?要是沒用,幹脆都挖了,扔給狗吃。”


    下人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張初嘴角一動,反而勸解鐵老道:“鐵老勿怒,這事與他們無關,在下的車夫突然失蹤,鐵老不覺得和李靈心小姐的失蹤方式如出一轍嗎?”


    鐵老驚疑:“難道又是九寨盟出的手?不過,小兄弟放心,就算掘地三尺,李家也會把那位車夫找出來!”


    ……


    房間裏整整齊齊,沒有一點交過手的跡象,桌上還放著吳寶吃剩的早餐,但吳寶卻憑空消失在了這院子裏。


    一個留著一縷胡須的精幹中年人像獵犬一般在屋子裏來來迴迴地搜索了數遍,最終無奈地向肅然站在張初的鐵老稟告道:“鐵老,在下沒有發現動手的跡象,也沒有聞到毒藥的味道。”


    張初看著中年人問道:“你可以聞出毒藥的味道?”


    “是的,張公子,在下鼻子靈敏,尤其對藥物的特殊味道特別敏感。”精幹中年人指向桌上吃剩的早餐,“如果在食物中下毒,雖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用食物的味道掩蓋毒物的氣味,但是這也十分容易檢測,在下已經看過食物中無毒,如果不是下在食物中的毒物,比如迷煙,必然要在空中留下相應的氣味,可是在下並沒有聞到這類氣味。”


    鐵老伸手向四處一指:“一丁點可疑的地方也沒有嗎?比如暗器之類的東西,有沒有發現?”


    “稟鐵老,沒有一點可疑的地方。”精幹中年人向四處一掃,“屋裏沒有發現暗器的痕跡,而且鐵老請看,這裏窗戶緊閉,上麵沒有一點損毀的跡象,看得出這車夫還是挺謹慎的一個人,此外,在鐵老與張公子進門之前,在下已經在此門位置仔細查看過。”


    精幹中年人指向張初與鐵老身後:“鐵老請看,這門檻外剛經過打理,但是並未用水衝洗過,上麵還留下了一層薄薄的灰塵,隻要走過很容易留下腳印,可是在下隻在這裏發現了車夫與給車夫送早餐的下人的腳印,並沒有發現第三人進門的痕跡。”


    張初心中一動,忽然看向屋頂:“是否可能有人避開了守衛的視線,從上麵出手?”


    精幹中年人搖頭:“房裏沒有發現異常灰跡落下,可能性不大,不過還是有一點可能,稍後,在下會讓人去屋頂看看。”


    “又和小靈心一樣,突然失蹤,沒有一點跡象。”鐵老歎了口氣,“連你李煥得都找不到一處疑點,難道還真是傳聞中的鬼神之類幹的不成?”


    精幹中年人躬身道:“區區薄名,當不得鐵老如此誇讚,在下聽聞石維利石大俠就在馬嶺城,石大俠曾在大魏官府任過職,對這破案一道極有研究,不如請石大俠來看看,或許能看出在下看不出的東西也說不一定。”


    “已經讓人去請家主與各位大俠,或許已經在路上。”鐵老說著話,但臉色沒變,顯然是沒報什麽希望。


    隨著密集的腳步聲,李德來的聲音清晰地傳入院子中


    “那小子一來,不是這事就是那事,依我看,還是直接關押為好,抓起來哪有那麽多事?”


    鐵老臉色有點尷尬:“小兄弟勿憂,這位家主的二叔向來喜歡倚老賣老,在家主麵前也沒個規矩。”


    話音剛落,就聽到李修成說道:“二叔,以後切勿再說這種話,來幫助我馬嶺城者皆是我馬嶺城的朋友,現在沒憑沒據,就要關押張公子,讓來助我馬嶺城的各位怎麽想?”


    “不然,對這種不安定因素,以我看還是限製起來為好。”何小屏尖刻的聲音響起,“李城主做事就是婆婆媽媽,前有大公子之事,現在又出了這位張公子,要是早點處置,怎麽會鬧出那麽大的麻煩?”


    以李修成為首,一行人走進了院子。


    “鐵老,怎麽迴事?”李修成打量了一眼院子,就看向從房間內走出的鐵老,“那個車夫找到了沒有?”


    鐵老搖頭道:“和小靈心一樣,沒有任何可疑跡象,人卻失蹤了。”


    李修成皺眉:“李煥得也看沒看出什麽?”


    “沒有。”鐵老指向屋頂,“現在去屋頂搜索去了,但還是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之處,正好石大俠也來了,不如請石大俠也來查看一番?”


    鐵老看向站在李修成身後的石維利。


    李修成轉身抱拳:“現今情況緊急,還望石大俠出手相助。”


    “號稱心細如發的李煥得都看不出什麽疑點,我又能看出什麽來?”


    石維利苦笑著走向房間,沒過多久又從房間裏出來,對著眾人搖了搖頭。


    李德來陰陽怪氣道:“說不定就是那車夫自己離開的院子,然後躲了起來,都是為了給這小子洗脫嫌疑,靈心失蹤一事這小子就說不清楚,現在那麽一來,這小子的嫌疑不就大大減小了嗎?”


    “二叔,不可妄言。”李修成有點頭疼,“現在張公子是受害者,不管那車夫是怎麽失蹤的,都應當由我李家負責,現在還沒找到車夫,又要怪罪張公子,是何道理?”


    李德來嘴硬道:“以老夫那麽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這小子肯定不是好人……”


    張初看著各人的神色,一言不發。


    調查半天也沒出個結果,以李修成為首,眾人又紛紛離去,隻是在門外的守衛由四個變成了八個。


    無事可做,張初問下人要了兩塊磨刀石,坐在院子裏磨刀。


    說實話,吳寶與他非親非故,要說有多擔心,那是不可能,更多的不如說是憤怒。


    對超出自己意料之事的憤怒。


    吳寶不過是一個車夫,誰會去抓他?有什麽目的?對他張初的出手可以說是對援助馬嶺城者的試探,那讓吳寶失蹤是為了什麽?


    事情有點意思了……張初輕撫斷刀,要是吳寶死了,就將幕後那隻蜘蛛砍成八段陪葬吧,以吳寶的身份,有那麽一個人陪著一起走,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吳寶會肯定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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