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功閣第三層,斷刀無聲揮動,每一刀看起來都是雜亂無章,但每一刀都會在空中留下一段鮮明的軌跡,直到數十刀後,一道道看似不相關的軌跡在空中卻織迴了一張密密匝匝的大網,將張初身前的木箱封鎖在內。


    隨著長刀舞動,那蜘蛛網似的大網逐漸收縮,將木箱四周所有方位全數鎖死,要是將木箱換迴人體,恐怕要不了一時半刻就能將肉體切迴碎末。


    眼見刀痕在木箱上劃出一個不淺的口子,張初收刀而立,封鎖木箱的刀網跟著消失不見。


    “纏絲,纏絲,以長刀織絲,果然夠陰毒,隻要被織入網裏,沒有對抗手段,就隻能等著被砍迴碎屑,想法是不錯……”張初一邊看秘籍,一邊搖頭,“可惜這時間也用得太久了吧?這網都還沒織好的話,人家就跑了該怎麽辦?而且從鬆散地織網到徹底將目標鎖死,也要花不少時間,有這時間難道別人會坐以待斃?”


    張初將秘籍扔迴木箱子裏。


    這纏絲毒陰功分為數層,第一層以二十二道刀痕織出疏網,其中破綻挺多,隻要稍微注意到這奇怪刀法,就能提前避開,或者想辦法破解,難度並不大。


    每上一層,刀織網的刀痕就加二十二道,直到圓滿的第五層,以百餘刀痕形成密網,初一出現就能將使用刀法之人的身周一丈之地封鎖,然後以溫水煮青蛙之勢,將目標逐漸封入死角。


    不過這刀法對張初實在雞肋,有那時間早就可以將對方砍死了,還用封鎖個屁啊?


    他練練不過是增加自己刀法的底蘊,為自己設想的天影一刀的框架裏增加些東西,當然更重要的是,藏功閣剩下的刀法實在沒有什麽值得一練的……


    看看,這本秘籍下麵一本是什麽?


    繡紅刀!


    看著名字大概就能知道是什麽樣的刀法。


    算了,還是繼續練拳吧……


    張初將木箱關上,拿出隨身攜帶的奔雷拳拳譜。


    這拳法他昨夜試了試,第一拳挺好練的,他練了片刻,大致覺得已經和吳有為的水平相差不多,但是還是感覺有種意猶未盡之感,好像差了點什麽。


    “大師兄,吃飯了!”梁成推門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個食盒,“大師兄,你這裏有點髒,等一會兒師弟就來給你打掃。”


    張初放下秘籍:“不耽擱師弟你練功的時間,把吳三叫過來打掃一下就行。”


    “好的,師兄。”梁成把菜一個個的放到木箱子上,“大師兄,今天在山下沒有買到肉食,就隻有幾個素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張初嚐了一口,發現味道還不錯,一邊吃,一邊道:“味道可以,對了梁師弟,今天有沒有人上山?”


    梁成搖頭道:“上山砍柴的算不算?”


    張初眼睛一亮:“有沒有可疑人物?”


    “這……”梁迴不知道該怎麽說。


    “就是那種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什麽好人的,有沒有?”


    “好像……沒有吧。”


    張初有點失望。


    理論上他昨天在陰意宮門口搶了一把短刀,還有一個已經被他用了的身份玉牌,應該有人上山找麻煩才是,可是到了現在為什麽還沒動靜?


    如果吳家人都不來了,那他要從哪裏弄玉牌練功?


    昨日殺了一堆周家人之後,他就發現周家人的用的是一種鐵牌,而不是那種玉牌,所以除了王家人,他暫時知道就隻有吳家有那種玉牌。


    應該怎麽弄玉牌?


    張初陷入了沉思……


    “師兄,師兄,你怎麽了?”梁成在張初眼前揮了揮手。


    “哦,沒什麽,在想些問題。”


    ……


    兩天後的午時,梁迴忽然跑到藏功閣,告訴張初有人上山了。


    張初當即大喜過望,連忙放下手裏的秘籍,興奮道:“是方渠城的吳家來人了嗎?”


    大師兄為什麽那麽想吳家人上山?梁迴怪異地搖了搖頭,道:“大師兄,是王家人上山,說要見你。”


    張初身體一垮,頓時興致缺缺:“見我做什麽?有事的話,和師弟你說也一樣。”


    梁迴連忙道:“師兄,來的不是普通人,是王家王老爺子的長孫王迴,說是有大事找你。”


    “王家長孫?”張初有點奇怪,“王家長孫上山來幹嘛?”


    “他沒有說,現在就在陰意宮裏,說一定要見到大師兄你。”


    “那……就去見見吧。”


    出了藏功閣,一走到陰意宮,張初就見到了梁迴所說的王家長孫王迴。


    此人麵白無須,身材微胖,一身綾羅綢緞,未語先笑,臉色和煦,身上沒有一點張初所見到過的世家子弟的高傲,反而第一眼就讓人感到親近,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商人。


    “破天賢弟,別來無恙?”張初還沒說話,王迴就笑著拍了把張初的肩膀。


    張初被拍得張初猝不及防,體內的混元真氣差點下意識地運轉,他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呃,閣下……”


    “叫什麽閣下,多生疏,以前都迴哥迴哥的叫,不過現在都長大了,就叫迴兄吧。”王迴想要攬住張初的肩膀,但被張初不著痕跡地躲開。


    他也不惱,隻是笑著說道:“我倒是忘了,聽聞賢弟被玄陰子掌門之死刺激,已經恢複了神智,以前之事或許都忘了,唉,想當年,玄陰子掌門第一次帶賢弟上門時,賢弟還剛學會走路,兄長我癡長幾歲,便帶著賢弟和一幫弟妹到處玩耍,可惜接掌部分家族生意之後,為兄便日漸繁忙,隻是偶爾給賢弟寄些東西上山。”


    見張初一臉茫然,王迴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人,瓷人粉雕刻玉啄,是個幾歲大小的孩子,神態傲嬌,隻是缺了一隻腿,看起來有些滑稽。


    眨了眨眼,王迴熟絡道:“賢弟,你對這個東西有沒有印象?”


    王迴有多熱情,張初就有多尷尬。


    “看來,賢弟果然是沒了以前的記憶。”王迴遺憾地將小瓷人收起,隨即又笑起來,“不過也好,以前賢弟神智始終停留在幼時,雖然有記憶,但是也不深刻,現在成了這樣,為兄倒是放心了。”


    張初撓了撓後腦勺:“閣下……”


    話一說出口,就被王迴揮手打斷:“叫什麽閣下,多生份,就叫迴兄多好。”


    被熱情得感到肉麻,張初含糊地叫了聲“迴兄”,接著道:“自從師父去世那天開始,我就不叫破天,我為自己改了一個名,隨師父姓張,單名一個初字。”


    “張初,張初,是不忘當初嗎?賢弟是該不忘玄陰子掌門的養育之恩。”王迴歎息一聲,“玄陰子掌門突然去世,本來為兄應該來看看賢弟的,但……希望賢弟諒解,此中周折頗多,現在不方便多言,隻希望賢弟明白,為兄……”


    “這事已經過去,”張初感覺王迴好像是帶著幾分真誠實意,卻更讓他感到別扭,於是轉移話題道,“迴兄這次上山是了何事?”


    “正事我倒忘了,”王迴一拍腦門,從懷裏取出一份鑲著金邊的請柬,“再過二十日,便是為兄祖父的六十大壽,家裏特地讓我送請柬來給賢弟。”


    張初接過請柬,看了眼,也不說去還是不去,隻是問道:“迴兄,可知道在我陰山派死了那麽多人,為什麽吳家始終沒有上山來收……骨灰嗎?”


    王迴搖了搖頭,笑道:“還能有什麽,自確認吳家二長老死在陰山派之後,整個吳家都在為怎麽處理吳鈺爭論不休,到第二日,終於爭出了結論,又被周家十多精銳莫名其妙地死在陰山下給嚇住了,沒弄明白這些人怎麽死得之前,哪裏有人敢上山?”


    原來還是自己的鍋?張初愣了一下,好奇道:“吳家二長老上山和吳家二公子有什麽關係?”


    “賢弟對方渠城三大家都不了解,”王迴雙手攏在袖裏,“方渠城吳家後輩中,老大和老二為爭年輕一輩的領頭地位,爭得不可開交。”


    “吳家二長老吳承德就是老二的人,這次吳家老二吳鈺得知玄陰子掌門突然去世,就想憑自己的力量一舉讓與吳家向來不對付的陰山派消失,除了覬覦門派的赤陽功和天意四刀之外,就是想借此大勢,壓倒吳家老大,成為吳家,甚至方渠城第一公子罷了。”


    “這事失敗之後,吳鈺怎麽樣?”張初聽得有趣。


    “太聰明往往都會自誤,”王迴嘲諷道,“吳鈺就是自認為太聰明,現在恐怕已經在靈州城了吧,說是讓他去管那邊的產業,但是吳家在那邊有多少產業?不過就是發配罷了。”


    “倒是倒黴。”遇到他張初,當然倒黴,要是沒有他,就算不成功,吳家也不會有那麽大的損失。


    “不過,發生那麽多事,”張初打量王迴一眼,“別人都不敢上山,迴兄為什麽就敢來?”


    王迴雙袖一揮,瀟灑道:“我王迴向來講究與人為善,平時從不做背德之事,在這方渠城周邊還是敢去的,不過……”


    說到這裏,王迴的臉色凝重起來:“為兄這次急匆匆而來,除了送請柬之外,還要告訴賢弟一個剛收到的消息,有人傳言久不現身的顧右悲已經死在了山上,說是陰山派有可以輕而易舉殺了顧右悲的寶物,現在九寨盟已經聯合發話,說要為顧右悲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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