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福猶豫片刻又慢慢退迴到了剛才上來的地方,見四下無人,從牆上跳下,向著嚴府大門走去。


    嚴府門前守衛早先見過餘福,看到是餘福來訪,趕忙進去稟報,片刻功夫嚴達便出門將餘福迎進府中去。


    兩人走向前廳的路上,嚴達向餘福說道:“老爺知道餘掌教要來,已經在前廳等候。”


    餘福有些驚訝的問道:“哦?嚴閣老知道今日我會來?”


    “恩,老爺知道餘掌教中午時分會來,已經備好了酒菜在等餘掌教了。”


    聽了嚴達的話,餘福更是驚訝,“難道這老狐狸知道了?這倒有些出乎意料了。”自己對這嚴閣老所知甚少,這嚴閣老到是對自己的事情一清二楚。想到他能做到這個位置,必定沒有看著那麽簡單。


    “嚴大哥,我聽聞嚴閣老有個公子,似是自稱當世的青田先生,怎麽來了這麽多次,也沒有見過啊?”


    “少爺啊,此時正在江西老家為夫人守孝丁憂,不在京中。”


    餘福聽了這才想起當年在京城中也聽過百姓的議論,這嚴閣老一生中隻有一位夫人,不曾納妾。當時嚴夫人死時,嚴閣老曾多次想要辭官返鄉,可聖上不準。不管其他,這點到是讓人佩服。


    “餘掌教,請進。”說著嚴達開門,請餘福進門。


    餘福答應著,向屋中走去,看到嚴閣老正笑臉相迎。


    “老夫恭候多時,已經備下酒菜,餘掌教快快請坐。”說著,嚴閣老將餘福拉到桌前,請他坐下。


    餘福坐下後,嚴閣老便開始向餘福介紹桌上的菜品,從選材,到配置,火候掌控,各類佐料。一道菜就介紹了將近一刻鍾,餘福氣悶,心道:“老狐狸,一桌上二十幾道菜,等你介紹完,怕是該吃明日早飯了。”


    見他誠心如此,餘福暗罵幾句,故作沮喪之狀,唉聲歎氣說道:“閣老有心了,隻是貧道此時被瑣事煩心,就是龍肝鳳髓擺在這,我也還是吃不下。”


    嚴閣老聽了“咦”了一聲,也是滿臉不解的問道:“餘掌教年紀輕輕就被聖上冊封雲靈真人,送禮的人從門口排到了兩裏之外,可謂是收獲豐盈,怎還能有煩心的事情,餘掌教定然是與老夫說笑。”


    餘福見了他模樣心中滿是佩服,見這嚴閣老從開始裝出的驚訝,到後麵的滿是不信,比自己裝的可像多了。也不再拐彎抹角,繼續說道:“閣老啊,此事已經火燒眉毛,小弟哪還有心思開玩笑啊!”


    便將有人誠心設計林威鏢局的事情添油加醋說了出來,說到自己已經打算隨著林威鏢局一同去走鏢的時候,嚴閣老才有了一些擔憂的神色。


    餘福知道林威鏢局怎麽樣嚴閣老不會擔心,便又說正是因為自己,才將林威鏢局牽扯進來。武林中人,最講道義,自己什麽都不管了,現在就去找陶中文拚命,將他殺了之後,林威鏢局也算是保住了。


    說到義憤之處,餘福拍桌而起,大罵幾句,大聲說道:“閣老不必勸我了,我那二師兄勸了我十多年了,我早就聽得耳朵起了繭子。這幾年這陶中文壞事做盡,晚一日殺他,不知有多少人又要被害,我殺他就是替天行道,要是殺不了,我也能和那荊軻一樣,名流千古。到時候嚴閣老就為我準備一副薄棺材,簡單下葬,也算你我相交一場。”


    嚴閣老心道:“勸了你十年?怕是十年前你還在穿開襠褲呢,怎麽去殺陶中文?”想到剛才餘福說要是不想走這趟鏢,就要陪給那人六百萬兩時,有些納悶,“怎麽去打探的人迴稟說是要賠付四百萬兩呢,這幫人辦事越來越不盡心了。”見餘福樣子說的真切,還真有些擔心他會去找陶中文拚命,勸解道:“餘掌教不必心急,此事倒也沒有這麽複雜。”


    餘福聽了心喜,卻還是裝出一副擔憂不解的模樣,說道:“閣老不必寬慰我了,這幫人怎能輕易罷手,除非此時有錢能賠給那人。現在是進退兩難,賠錢拿不出來,打的話,還打不過。不過嚴閣老要是能借我些...”說著用手做出了一個錢的手勢。


    嚴閣老聽了氣悶,心中暗罵:“真當我是開錢莊的了,你借了之後,還能還迴來。”手捋胡須,冷冷的說道:“餘掌教定是在和老夫說笑,餘掌教身邊高手眾多,陶中文隻要不是親自出手,怕是難能威脅到餘掌教吧。”


    “閣老啊,這你就不知了,前幾日這陶中文設計,已經將我身邊的高手都給騙到別處了,此時我已是孤家寡人了,哪裏還有什麽後手。”


    “餘掌教,要說別處的事情我不了解,這京城中的事可卻瞞不過我,還要我明說嗎?昨日...”


    餘福心中的小算盤被識破,趕忙出言打斷,笑嘻嘻的說道:“閣老,別認真麽,別的我也不要,我就想跟閣老要一個人,閣老不會拒絕吧?”


    嚴閣老點破餘福的心思,見他還能笑嘻嘻的開口要人,也有些佩服這人臉皮之厚,緩聲說道:“那好吧,不知餘掌教想要的是何人?”


    “我要的人啊!就是剛才從閣老這出去的那人,要說別的人我也不認識,就剛才那人早先還見過一麵,算是相識,況且那人這麽大的年紀了,在閣老身邊也沒什麽用吧。”


    嚴閣老想了想,點頭答應,說道:“那好,晚些我會派人去通知她,到時她會聽餘掌教安排,餘掌教放心好了。”


    餘福見他答應,便表麵裝出一副無動於衷,心中則是已經笑開了花。又是恭維幾句,便起身告辭。


    待餘福走後,門後出來一人,一身黑衣,眼神深邃,看著餘福走的方向,對這嚴閣老低聲說道:“果然讓嚴公子說中,這人不似看著的這麽簡單,唐順之派他來,怕是有別的用意。”


    嚴閣老聽了也是微微點頭,說道:“別的不說,這份市井無賴的樣子,怕是天底下還真沒幾人能比的上他。識出了別人設的陰謀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來我這敲竹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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