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那少女轉過身,帶著淚水笑著對鐵老大說:“鐵老大,我跟你走,放了這個孩子吧。”


    洛辰此時已經被鐵鏈綁住了雙手,聽到少女的話不可置信的看向少女,問:“為什麽?”


    少女拭去眼角的淚水,對洛辰溫柔的說:“你救了這麽多人,總有一個要救你的吧。”鐵老大聽到少女的話,嘴角掛上一絲不屑的笑容,竟打了少女一耳光,嘲諷著:“你隻是爺眼中的玩物而已,有什麽資格來提條件,何況這小子在我手裏,現在還不是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說著大手探向少女,少女雙手握著一柄短刀直指鐵老大,全身顫抖著。


    洛辰憤怒的質問著鐵老大:“你不是說,隻要我答應你你就放過他們嗎!”鐵老大單手抓住少女的手腕,把少女拽入他的懷中,轉頭看向洛辰:“所以說你是小鬼,我抓住了你,這城裏還有誰需要我忌憚嗎?”


    那少女掙紮著,洛辰轉頭問那些跪倒的人:“你們就這麽看著嗎?到底要軟弱到什麽時候。”可是沒有人迴應他,這些人依舊低著頭,什麽都看不到。


    洛辰看著少女的衣物在破碎聲中減少著,憤怒之火自心中燃起,腳踏罡氣以一個所有人都沒看清的速度衝向鐵老大,此時憤怒的洛辰已經顧不得隱藏實力了,他隻想救下那個少女,以及,宣泄心中的憤怒。


    洛辰一腳踢飛了鐵老大,這個球一樣身材的男子,就這樣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被洛辰踢飛出去,空中的鐵老大吐出一口鮮血,帶著罡氣的一擊,可不是他能承受的住的。青幫其餘惡徒看見這一幕前來抓洛辰,而洛辰因為憤怒,眼睛已經有些紅了。


    之後洛辰才知道,他之前沒能下手殺鐵老大,不是因為他不敢,隻是因為他不夠憤怒。


    哪怕洛辰被束縛著雙手,這些人顯然也不是他的對手,第一個惡徒,就被洛辰一腳踢中內側膝蓋,那條腿彎成一個詭異的弧度,斷了。這惡徒還不等反應過來,被洛辰轉身又是一腿踢中側耳,巨力通過耳洞灌入腦中,七竅流血而死。


    而洛辰不知哪裏來力量,竟生生扯斷了鐵鏈,徑直奔向那個拿著他的劍的暴徒,此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洛辰抽出懷中的劍,一劍封喉,鮮血噴湧而出。這是剛掙紮起來的鐵老大終於害怕了,可是洛辰之前那一腳踢散了他的力量,他隻認為是自己太過害怕所以難以動彈,洛辰迴身擲出一劍,正刺中鐵老大的左肩,餘力帶著鐵老大肥碩的身體後飛而出,把鐵老大釘在身後的一片牆上。


    青幫的人早就四散而逃了,那些跪倒的人站起來了,跟在洛辰的身後湧上來,他們終於有膽量說出自己的心聲,更有男子站出來要上前結果鐵老大的性命,而他剛跑到洛辰身後時,隻覺得腹部一陣刺痛,那柄穿過鐵老大肩膀的細劍,此時正頂著,因為他的跑動,劍鋒處已刺入他的身體,再看向眼前,是紅著眼睛的洛辰的目光,那是怎樣的目光,平靜得瘮人,與他現在眼中的激昂截然相反,看著洛辰眼中可怕的平靜,這人的激昂也如同被冷水潑了一樣,冷卻下來,試探著問:“少,少俠?”


    洛辰淡淡對身後的人群說:“我覺得,你們還是跪著好一點。”身後的人不樂意了,這樣直白的話無疑是對他們的侮辱,更有一個婦女站出來指點著洛辰,口中汙言穢語可謂是妙語連珠,而洛辰給的迴複也很簡單,隻是讓這柄劍下多了一個亡魂而已。洛辰持著這柄滴血的劍,平靜的說,語氣一如他眼神那般平靜:“或許,我也是個惡人。”


    這些跪倒又站起來的人,看著眼前這個少年,心中不寒而栗,與之前的青幫一樣,四散而逃。


    寬敞的街道上,一時間隻剩下洛辰、捂著傷口的鐵老大、呆滯的看著洛辰的少女、三具屍體以及血跡,而已。鐵老大顫栗著,請求道:“少俠,少俠,放過我,青幫這些年留下的錢和寶貝都給你。”


    洛辰仍是那般平靜,這句話他像沒聽到一樣,自說自的:“其實你這樣的人更真實一些,有欲望就去滿足欲望,有憤怒就去發泄憤怒。”


    鐵老大可聽不懂洛辰在說什麽,隻能應付著說:“少俠所言極是,所言極是。”洛辰看著手中的細劍,感慨道:“可實際上,你和他們沒什麽不同,如果你沒有資本,你也隻是個一跪不起的人。所以,永別了。”


    冰冷的劍,在鐵老大的不可置信中貫穿了他的咽喉,瞪大的雙眼滿是怨毒及不甘,可是身體隻能軟軟的倒下,他的生命也在此刻劃上了句號。


    洛辰轉身看著這空曠的街道,卻看到少女站在他不遠處,雙手捂著破碎的衣衫,仍有部分白皙暴露在外。


    洛辰問:“你為何不跑。”少女反問:“我為何要跑?”


    “你不怕我嗎,我殺了這麽多人。”少女隻是笑了笑:“可你仍然救了我,我現在也沒有被你傷害半點。”


    洛辰仰天大笑,笑得那麽開心,笑得那麽淒涼,真實的世道竟然能讓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孩子,笑得如此淒涼,可是,他仍在笑著,盡管這份淒涼終是讓他的眼睛濕潤了。


    洛辰看向少女,說:“你是我這次曆練以來,遇見的第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洛辰看向遠方的天空,那邊是洛家的方向:父親,這就是真實的江湖嗎。值得信任的人能有多少。


    少女還站在原地,雙手局促在一起,有些扭捏,洛辰問:“還有事嗎。”突然,少女跪在洛辰麵前,說:“小女願追隨少爺,終生為仆。”


    洛辰有些莫名其妙,說:“青幫已除,你留在這裏日子要安穩的多,何必跟我四處奔波。”少女說:“這個青幫沒了,您走後還會有其他的幫派,小女父母雙亡,隻有一條賤命,少爺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願終生追隨您以報恩德。”


    洛辰仍是不想答應,隻是步入江湖幾天,讓他對陌生人的信任愈來愈少,但轉念一想,這女子剛才舍命救了自己,便說:“為仆就免了,我初入江湖,還有許多不懂的事,還望姐姐能多指教。”


    “少爺喚小女婉淑即可,姐姐這個稱謂,小女不敢擔當。”“既然年長於我,自然要稱姐姐。”


    “好吧,還未請教少爺名謂。”洛辰想了想,還是不透露真名為好:“陳雲淺。”


    “那,雲淺少爺,我們何時啟程。”“近幾日吧,我也不會在青城待太久,既然是曆練,肯定要多走些地方。”洛辰找了一間客棧住下,客棧老板連錢都不敢開口跟他要,還是洛辰主動問起才付。


    迴想起白天的自己,那個時間內,他的罡氣似乎不再那麽平和,盡管他的心境仍是平靜的,但平靜之中又多了一絲滋味,第一次有這樣的強烈的憤怒,明明殺了人,卻在之後很長時間才陷入恐懼之中,而當時他隻覺得本該如此,這些人因他而死亡是再正常不過的,如果他一時不忍讓他們活下去,才是他的失誤。甚至現在,洛辰也隻是因為自己終止了別人的生命而恐懼,卻不會憐憫那三個人,也因此,初次殺戮帶給洛辰的負麵影響要少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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